“元公子,您这药还真的有效,您可真不愧是京师太医出身,内人服药至今腹就不痛了,姑婆说今晚就能生下,佩服,佩服。”
第二日,元公子刚刚走到客栈门口,就被指挥着挂灯笼的方掌柜的给拦下来了。方掌柜的脸上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和昨日的满面愁苦截然不同。他紧紧地抓着元飞的手,满面笑容地塞给了他一袋礼金。
元公子一边带着灿烂的笑,一边摇着手上的折扇,嘴里的笑声都几乎压抑不住,却还要谦逊一下,说:“您过奖了,方掌柜的,此等小病看不出大夫的水平,这杭州啊,比不过京师,这能有什么疑难杂症,还不都是小病小灾。治好点这些病就会被人称为什么名医神医,实际上啊,不值一提。”
“是,您说的对。”
“哎呀,可惜我回来晚了,这秦家老太爷的病我没能出手,结果惜墨被一个山野村医给拐走了,哎呀哎呀,想想真是心痛。”
这倒不是客套话,因为从表情上看起来元飞确实格外难受,他紧紧地皱着眉头,猛地合上了扇子,忧愁地看着街道的尽头,长吟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惜墨要怎么才做下决心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江湖铃医呢?都是我的不好啊,唉,是我害了惜墨。”
“元公子,话不能这么说,我师弟那也是名医啊,惜墨和他也是格外恩爱。”
元公子的脸上浮过一丝不快,他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却不忘将钱收进自己的口袋,说:“名医?名医谁不能在清河坊坐堂行医?你看杭州四大医家,哪有没在清河坊开堂的?一个连自己医堂都没有的大夫,也能成为是名医?这能治好一点小病可算不上多厉害啊。你看这一到疑难杂症这就找不到人了吧,不是我嘴快,这没有经过太医院教学的大夫啊,都不行,要真说治病那还得看太医。”
“可我师弟也确实治好了不少人啊。”
“呵,我治病也一直都可以的。”
元公子不满地撇了撇嘴,用扇子敲了敲方掌柜的肩膀,然后说,“这为医者啊,你就看他有没有钱,有钱的大夫就说明来找他的人多,就说明医术高超,那些所谓的悬壶济世的说白了就是医术不精没人搭理他们罢了。令正现在既然安然无恙,那我就等着你来送请柬了,今晚我们再好好庆祝一番!”
“好的好的,元家的请柬我必然亲自送上。”
方掌柜的没有再继续纠结于医生的名望什么的,如今自己的妻子转危为安就已经足够了,他长舒了口气送走了元公子,转身继续指挥着下人将一个个喜庆的红灯笼挂上,一边看着自己聘请来的厨子们将食材送入后厨,准备着让杭州府为之飘香的佳肴。
不管是谁治的,只要是能够母子平安,那么就好。
只可惜宋师弟不在杭州府,不然的话还能送张请柬。
方掌柜的走到客栈内,内部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关系更好地位更高的人会在这里入席,方掌柜的看着面前供奉的神龛,深鞠一躬,念念有词:“各位菩萨老祖,请保佑一家平安无事。”
“掌柜的!掌柜的!夫人她腹部又开始痛了!您快去看看吧!”
然而求佛的话音还未落,负责照顾夫人的丫头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前堂,对着方掌柜大喊。
“啊?!哦!快去请刘姑婆,快去,估计是要生了!要生了!!”
圣人有言,男女大防不可不避,因此几乎没有接生的大夫,只有全凭经验自学成才的接生婆能够帮助产妇。下人并不在乎圣贤教育,可但凡是读过圣贤之书接受过礼教的读书人是不会让一个男性给女人接生,方掌柜也是杭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正因为如此,才只能找一个接生婆来接生。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在人出生的时候,就要面临生死。
临近黄昏,来宾都已经带着礼物前来贺喜,可是此刻的方掌柜却完全没有了白天的闲适,他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妻子的喊声已经随着阳光变得极为嘶哑,甚至就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高高隆起的小腹剧烈地颤抖着,接生婆擦着额头的汗,只能擦出一盆盆的血水,可却怎么也无法听到孩子的啼哭。
“夫君……我要死了……我要疼死了……救我,救救我们母子两个啊。”
杜鹃啼血的嘶吼缠着丈夫的心,丈夫看着疼得甚至连脸部都扭曲的妻子,除了流泪也什么都做不到。空碗在桌面上还带着药物的热渣,可是这药却丝毫没有作用,临到生产的时候,这本说是助产的药物却毫不生效。
“快,快去请元公子来!这……这……这要怎么办啊!”
丫头赶紧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去找在下面喝茶的元飞。
方掌柜好言相劝自己的妻子,然后离开了门,一把抓住了听到消息赶来的元飞,大声地说:“元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是晚上能生,现在内人都要死了也生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内人”
“方掌柜,莫急,莫急,这不才到黄昏吗?别着急,这事将就一个瓜熟蒂落,不到晚上我也做不了什么啊。”
元飞的表情倒还是显得格外自信,他拍掉方掌柜的手,带着笑看着面前的房门,接着说,“您放心,您放心,这我的诊断还会有错吗?这样,您这不是还有药呢吗,您再去煎一副服下,喝完一定有效。”
“这……这真的吗?”
“您放心好了,服下一定会有效果。”
“那……那你快去,快去煎药!快去!”
到了这个时候,方掌柜也就只能相信面前自信的元飞,他赶紧推了一下身边的小二,小二连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一溜小跑跑向煎药的地方。方掌柜急得转来转去,那里面的喊声一下下撕扯着他的心,他痛苦不堪地按着窗框,那外面恭贺的笑声和鞭炮声似乎不是在庆贺他的喜事。
我微微喘气,带着溅到膝盖的泥土匆忙下马,快步跑向师兄的客栈,我本以为会看到一脸焦急的师兄,然而却只是看到了一片喜庆的红灯笼和下面在空中弥漫的酒香。我的脚步稍微放慢,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怎么了夫君?”
惜墨在我身后款款落地,将自己刚刚驾驭的蜀门长剑收入剑鞘,看着面前的客栈也是楞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真是的,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夫君,既然如此,你还是去换一件衣服吧。你穿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去贺喜啊。”
“说得对惜墨,我回去更衣,然后过来贺喜。还好还好,师嫂无事再好不过。”
“是啊,只是,不知以后你我的孩子会不会这么坎坷。”
惜墨轻轻地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袖子,凑到我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浑身一抖,轻咳了一声别开我都感受到明显发烧的脸,低声说:“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肯定不会让惜墨你那么难受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夫君,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哦。”
惜墨的手顺着我的衣袖滑到了我的手中,轻轻地缠绕在了我的手指上,一阵让人安心的温暖还有力量传来,让我的心跳慢慢开始加速。我看着面前的红灯笼有些发呆,我突然在想,如果此刻在那边站着的是我还有惜墨该有多幸福,而我现在只能带着半身的泥土,在这里痴痴地看着。
“那我们……”
就在此刻,客栈的搂上突然爆发了一阵碎裂声和喊声,我和惜墨立刻看着那边,看到了捏着一个人的师兄从二楼直越一下,重重地将那个人拍在了桌子上,在食物和酒液的纷飞中,师兄对着那个人声嘶力竭地吼着:“庸医!你个庸医!你要害死我老婆!我杀了你!我今天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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