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所谓的大人并未居住在杭州府城内,而是在城墙外观音庙旁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门口几颗松树郁郁青青,却没有什么年岁。镇门的石狮子一尘不染打理得极为干净威严,门上,大大的朱府遒劲有力,看得出来出自名家之手。
果然啊,现在这个朝代,只要是和皇上一个姓多多少少都能有些钱。
我们迈步走入朱府,门口的六扇门捕役看了看我们,有个人的手腕还明显有伤,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你有仇你别瞪我啊,你的手腕是惜墨打断的又不是我打断的,我还费劲给你接上,多多少少也应该感激一下我吧。
而在这个时候,正厢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位穿着紫色长袍的男人紧锁眉头走了出来,他背着手踱了几步,这才扭头看到了我们一行人,在我开口之前,元雪就猛地上前一步,深深跪下,说:“信王殿下,属下将杭州府名医宋思云带来了。”
“信王?!”
好吧我理解错了,这不是说和皇上一个姓,这就是皇上的亲弟弟啊!
我和惜墨如同比赛一样猛地跪了下来,叩头行礼。信王看了看我们,然后有些烦躁地跺了跺脚,说:“不愧是杭州府名医,颇有卧龙之风啊,还非得本王三顾茅庐才肯出山救人?都说你医德高尚,那见死不救也算吗?!”
“殿下,小的并非居功自傲,而是真的诊务繁忙抽不开身。今天听说夫人病情加重才特此赶来。”
“行吧,本王也不想和你纠结此事,夫人已经卧床不起,那些杭州府的庸医一个个药不对症害夫人至此,让这群庸医在杭州府简直就是为害一方,既然本王到来,那就一定要为杭州府百姓除害!宋大夫,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资格从这门里走出去了。”
信王冷哼了一声,甩袖让开了路,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从信王身边走过,小心地推开了门。信王紧跟而来,然后看着惜墨,皱了皱眉,说:“这位是?”
“啊……这位是拙荆,也是小医的助手,此病涉及夫人,有些时候诊病多有不便。”
“你倒是想得很周到,请吧。”
信王将元雪关在门外,却留下了惜墨,我和惜墨走到巨大的屏风旁边,伸出手想要拉开,信王却猛地伸出手按住了我,有些恼怒地看着我,说:“你不懂礼数吗?夫人在内,你想要做什么?”
“小医需要诊病。”
我看着面前的信王,认真地说,“为医者望闻问切才可开方,殿下,如果不能诊脉观病,您要我怎么开方治病?如果您不愿拉开屏风,那小医离开便是。”
“……行,不过本王提前和你说一下,你要是不能治好,本王加倍罚你!”
信王似乎是真心担心自己夫人的病情,在此刻哪怕是心有不甘也只能愤愤地拉开了屏风,夫人躺在床上,面部蜡黄几乎不再清醒,甚至都没有转过头看我。我跪在床边,拿出手枕枕在她臂下,轻轻地搭上手指,静静地观测着脉象。
“怎样?推断出来了吗?”
“脉细数,从脉象上推断是热入血室。”
“那您开方吧。”
信王冷笑了一下,开口对我说。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单从脉象上推断并不能确定就是热入血室,如果只是热入血室的话,那杭州府几位名医绝对不可能诊断不出。”
我退后了一步,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夫人,微微蹙眉,然后回过头看着面前的信王,躬身行礼,说:“殿下,想要推断病情,小医还需要查看一物。”
“什么东西?”
“夫人的净桶,如果小医没有推断错误,那么夫人现在必然频繁,因此净桶理应尚未洗净,小医必须要经此推断夫人病情。”
“你……你……你如此失礼!!你是不是在羞辱本王!那夫人的净桶,是你能看的吗!你这到底是诊病,还是在耍滑头!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信王气得几乎要吼出来,他颤抖着点着我的鼻子,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浓浓的怒气,我赶紧跪下,说:“小医知道此事绝不可由我来办,因此,希望能批准由惜墨代我观看吗?并且询问侍奉夫人的丫鬟,夫人脉象可推断出多种疾病,如果不明病理胡乱下药必不生效,因此才必须要查看净桶并询问丫鬟相关的问题。殿下,俗话说不信者不医,您既然让小人诊治夫人,那么还望能够满足小医的要求,小医只为治病,绝对不是为它事。夫人之病这么长时间还未好,小医必须格外谨慎。”
“那也绝对不行!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夫,我从京师而来就连太医都没有这么做过,山野村夫不讲礼数!来人!拖下去给我杖责一百!”
“殿下!夫君也是奉您的命令来为夫人诊断!”
惜墨立刻上前,一把按住了门,外面六扇门的人拼命拍打着房门,而门却纹丝不动,惜墨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的信王,继续说,“夫人之病杭州府和太医都未能诊治,所以他们的方法有何意义?夫君已有妻室,对夫人又有何觊觎。大人您难道就要因为圣人礼数而让夫人病重而死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又何必五次三番来请我夫君前来诊病?!”
信王的怒气还在,转身背过身不再说话,我看着惜墨,然后看了看信王,低声说:“信王殿下,并非小医无礼,此症状和热入血室颇为相近,可这症状也有可能是热淋,小医不查净桶,不问病因,这样开药怎么会有效果?大人,人命关天,还望您多多思量。”
我知道我所提的要求都很过分,但凡是官家之人都不可能让我这么做,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又怎么去探明病因?无法确认病症,我又能如何开药?
“大人……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我还没有来得及看过去,信王就一把推开了我冲到了妻子身边,握住了夫人的手,低声说:“夫人,夫人,感觉好点了吗?”
“嗯……谢谢大人关心……”
夫人带着婉转的情意看着面前的信王,然后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微弱地说,“您就是宋大夫吧……久仰大名,求您救我一命……”
“夫人,小医必鞠躬尽瘁,只是,在此之前望您能回答小医几个问题。首先,请您允许惜墨去查看夫人净桶。”
“……如果……您夫人愿意的话,请便。”
“您……是不是在生病之前不久来小日子了?”
“你!”
“是……”
信王刚要发作,夫人就拉住了信王,信王愤怒地瞪了我一眼,但还是安心宽慰了一下自己的夫人,忍住没有发作。夫人看着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回答。
“那……您出恭(上厕所)的时候……是不是比平时频繁得多?”
“确实……而且……很痛……”
“嗯……”
这几个问题虽然让我明白了一些事,可实际上并无大用,主要还是要等惜墨那边。信王看着我,瞪了我一眼,说:“还愣着干什么,宋大夫,开方吧!”
“抱歉,信王殿下,现在还不行。”
“你到底还行不行!脉你诊了,该问的你也问了,不该问的你也问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治不好这病在这拖着啊!!”
“大人……让宋大夫,斟酌吧。”
“……”
我平静地站在门边,终于听到了门后的脚步声,惜墨拉开了门,低声在我耳边汇报了问题,我微微颌首,然后打开医箱拿出了笔墨,说:“信王殿下,我可以开方了。”
“哦?夫人所得到底是何病?你要开何方?”
信王挑衅地扬了扬眉毛,带着些许嘲弄的意思开口。
“不是热入血室,而是淋病。所幸还不严重,此药分七服,三服见效,七服治愈。”
我没在乎信王的态度,而是平静地写好药方,恭敬地递给了信王,信王接过看了看,然后冷笑了一下,说:“可以,此方本王尚未见过,如果夫人有好转,本王有赏,如果无效,本王将你千刀万剐!”
“那样不必等到七服全下之时,今夜小医就留在府上,生杀全凭殿下吩咐。如果此方无误,今晚服下,明晨夫人必有好转。”
“还行,不躲。”
信王点了点头,说,“那本王就安排你在府上住下,明晨夫人要没好转,你就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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