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与拜克离开了子爵的城堡,拜克却在城堡的大门前站定。拜克对商人问道:“你什么时候把灵锁交给我儿子的?”声音没有一点波动,就像这山坡上的风无法吹动他的短衣。
商人沉默了片刻,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本来没想到会遇见你,也没打算告诉你。但是你现在询问我,我只能说,你该多关注一下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只会用那些死板的东西教育他。”
“所以我想要亡羊补牢,在不可挽回之前。”拜克将目光投向远方,那是阳光下泛着金光的原野。
商人面向拜克,说道:“我不会在乎你要做什么,而且我也不关心波波会不会让卡塞米尔重现。那是你们的事,我只是出现在这里,满足你们的需求。”
“你就这么想撇清关系?”拜克与商人四目相对。
“我想我说什么你也要我承认害死你的哥哥是吗?”
“至少有着某种关联。”
“那么,你自己呢?”
“我自然也罪无可赦。”
“不,你只是在怨恨,在蒙骗自己。你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些事情的缘由所在,你没有正视过它已发生这一事实,你幻想着改变它。”商人转身欲走,“一场悲剧发生了,那么就再也没有必要去究查其缘由,结果就在那里,过程毫无意义。如果你要避免它重演,那么它就注定再度发生。”
拜克转过头看着商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阵茫然。他又想起子爵先前问过的话,“又该谁来偿还?”这说到底不过是两个失败者的自怨自艾吧。不然,商人在提到卡塞米尔时,他们不会不自止地心动,罗斯曼也不会如此许诺资助,他也不会同意学校是新都公学。
拜克不经感叹到,波波已经长大了,他会发问,会反驳,他会去实验自己的力量可以达到何种程度,他会去担负不可推卸的人生之责,然后在此间走过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离开的商人忽然忆起,自己还交给了天冬一张纸条。纸条上仅仅胡乱写了一些东西,但是纸条本身就是暗示。不知她又没有看出来,或者又花了多少时间发现纸条内容毫无意义,因为那时他高估了子爵的部下的能力,至少密谋在实施前不该被发现。现在她是没有用武之地,可是也一定花了很多时间去证实纸条上的东西。
商人向着纸条上的最后地点寻去,不多时,就发现了不远处一路飞跃的天冬。商人向她伸长手臂招了招手,飞跃的天冬注意到了站在一片长青灌木中的商人,脸上又是那标志性的奸商笑容。
天冬减小了步幅,向商人喊道:“你没事吧!”语毕时,刚好在那片灌木丛外停下。
“一切都搞定了,原本可能需要你出场,但是事情意料之外的顺利。”商人扶了扶自己的圆顶帽。
“哎?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还一路跑过来了。”天冬抱怨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叫你来也只是保险。也不用太失望,这事和你的关联也不大。毕竟我也用了很隐晦地提示,没有想让你很快的解答。”
“也就是说我可以回去了?”
“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那师傅叫我来干什么的?我觉得他不会为了这种可能被轻易搞定的事情让我跑这么远。”天冬双手抱在胸前,她感觉这事有点不太对劲。姑且不谈为什么师傅要为了一个给“老情人”的信骗自己到卡塞,现在这个“线人”也没有让自己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好像只是为了让自己待在这里而已,“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记得你总是一帮同门中完成任务最快的一个对吧。”商人若有所思。
“没错,这又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挺无趣的,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所以你快点告诉我,你们的目的行吗!”天冬有些生气了。
“简单来说,你的师傅只是想让你到处走走,不要总待在那个深山老林里。而我,只是被他叫来随便给你找些事干,直到你习惯不总是听他的话而已。但是很明显,我不擅长做这种事。”
就这样?天冬有些失望,不过为什么师傅想要自己离开呢?天冬又有点郁闷。
“我觉得你师傅不应该什么都没有对你说,你可以想想看他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讯息。”商人走出来了灌木丛,“他可是很舍不得你的。”
“谢谢了,”天冬还是向着商人道谢,“我会去看看的。”语毕,商人就从她身侧离开了。
说是如此,自己又该去那里找这个讯息呢?天洞一时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既然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话,也许可以从……
“啊!”天冬突然想到了,“信!”
没错,一定是那封信,师傅都百来岁的人了,姑且不说他有没有老情人,那个老情人真的可以像师傅一样长寿吗?我根本就没见到她本人不是吗。
天冬一刻不停,立即就向着城里的那个房子跑去与众不同,她还记得它的位置师傅交给她的地图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很快她就到了那家门前。天冬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过,现在才发现这个房子的与众不同。
虽然是在正街,却不是那种奶白色的圆窗尖顶屋,而是灰色石墙,小窗平顶的屋子。石墙上有不少坑陷,有新的也有旧的,像是很有年代的样子;门窗都被擦的很干净,天冬刻意地摸了一下,手指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只是屋内酒红的窗帘被拉上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正街上行人不多,一些似乎是外地人,像天冬刚来时一样,四处张望着,带着新奇和兴趣。可惜他们还不了解,天冬为他们可能的遭遇感到遗憾,这个排外的小城不会给他们的旅行一个美好的结尾。天冬更加在意的是他们似乎有意忽视了这个显得异常突兀的屋子,不贩卖商品却建在正街,难道就没人关心或者好奇吗?也许是它太不起眼了,之前天冬闲逛时也没见到这个屋子,尽管她很有可能经过过这里。
天冬在门前站立了好一会才敲响了门,又过了好一会门里才有回应,但是门并没有打开,上次的女仆也没有走出,而是在门缝下,那封信从里面被推了出来。
天冬弯腰将信捡起,迫不及待地将信打开,里面用师傅一贯的糟糕字体写到:
天冬:
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打开了这封信,但是既然你打开了,那么就请原谅我的小诡计。也许你都习惯了,倒也说不准。
你不要为了我骗你离开是因为对你有什么不满,虽然我觉得你不会这么想。只是我发现,你似乎有些太“听话了”。我早该发现,但是有些时候人的决定就是没办法保持着正确。我忽视了这个问题很多年,但是此刻我不得不去纠正自己的错误,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你也许会想,自己听师傅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啊?对我来说确实如此,可是对你来说,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叛逆。你自幼离开父母,来到我的门下学习武术,本就失去了一般家庭该有的幸福,这绝不是我可以给予你的东西。虽然我们依旧时常欢笑,时常玩闹,但是你是否真的开心?我不敢确定。
你之所以很听话,没有你师兄师姐的叛逆,我常这么想到,是因为你失去了什么,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教育一定是有着什么缺失。那确实使我感到恐惧,但是我不是什么真正的教师,我没办法确定那是什么。尽管我效仿过其它学馆的教育课程,但是我已经一百三十岁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又没办法把你交给其他人,我知道你很孤独,你害怕一个人独处和陌生人。我想着等到你长大后在让你出去学习,可是一等就在不知不觉间,你已经十八岁了。也许是我离不开你吧,你是我最珍视的徒弟。
但是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不能让你因为我的私心而受害。所以我拜托一个老朋友带你去走走,我猜你不会同意,于是没有事先告诉你。我相信那对你很有好处,因为你一直把自己关在我们的山上,那只是一块小地方,你都可以记得那里每棵大树的模样了。虽然我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我信任我的老友。
答应我,在你明白之前不要回来。
我希望你能找到你缺失东西,我的天冬。
天冬背靠着那屋子的木门坐在地上,她不明白师傅所说的缺失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虽然的确很少有什么快乐可言,但是她不觉得这又有什么,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而且师傅不想让自己回去,自己又该去那里。天冬茫然地看着街道的另一边,那里是一家发廊,一位身材瘦削的妇人从里面走出,她的发型很正式,也许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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