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蹲在监牢里,望着头顶那狭窄铁床透出的一轮明月。启明一脸难以置信。
而月光之下,营帐里。少女借着燃烧纯气的烛台,照亮了案牍上的一沓信件。她一边仔细地批阅着这些文件,同时时不时地在文件上圈圈点点着。
突然,又莫名回忆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回忆着少年那带点滑稽的表现。她不由得噗嗤一笑。
天子言用的这么娴熟,用语还这么标准。还敢直言天子“启明君”的名讳,简直是没把她们当人看。先别说一般人有没有资格有姓,天下谁不知道,启姓是天子血脉的御姓,哪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敢用的。
要知道在启朝,每个国家的姓可都是启天子赏赐封地的证明。
不过看他的表现,确实不像是诃国那里来的间谍。
倒是先前的那个人,看起来有些奇怪。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把他先关起来吧。
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走了神,卫柠不由得面色一红。随后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地主义里再次集中起来。
当此家国大任,绝对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自己一定要认真表现,将诃国击败!
晚上之后,士兵们也解除了完全的警戒,只留下几队人员巡逻。
而营帐外,借着月色,一名士兵却反常地悄然离开了自己的营帐,朝着远处的地牢走去。
箕踞在地牢里,启明无聊地数着地上的蚂蚁。
“天子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啊?”余殷殷疑惑地冲着启明问道。
“不知道啊?要不先住几天?这里包吃包住的,就是上厕所麻烦点。”启明一脸无所谓的摆弄着地下的蚂蚁,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的确,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启明还没有具体想过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只是普普通通地在山村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唯一的变数就是遇上了那条大蛇,意外获得了一段记忆,然后增强了一些实力。
紧接着刚听从余殷殷的指导配好了药草,恢复了伤势。还没有休息足够,他就被一路带到了军营里。
随后,在他精湛的演技之下,
被投进了军牢。
从开始到现在,启明貌似真的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虽然说记忆里,他本来应该是当朝天子……可是现在混成这个样子,他说自己是天子,他自己都不相信。
叹了一口气,他不由得惆怅了一下。随即脑海里向余殷殷疑惑道:
“你说,要是有办法证明自己是天子该多好。”
“天子大人,你本来就是天子啊?”脑海里余殷殷不解地回复了一句。
“唉,我要的不是这种精神意义上的天子啊。”叹了口气,启明开玩笑似的说道:“反正再过十几年,宝座上的天子就死掉了。还不如住在启都的天子宫里。天天穷奢极欲,祸国殃民。死了之后启朝送人,管它洪水滔天……”
“请不要说这种话了!”出人意料的,余殷殷的语气意外地严肃了起来。
“天子大人是当朝之君,呈万民之心,上天之意。举手投足都是启朝风气!此刻虽然些许落魄,但是绝对不能在此处失了风骨!”一向不着调的余殷殷,此刻语气却格外严肃,让启明不由得一惊。
“那个,我只是说说而已……”自觉落了下风,启明有些磕绊地回应道。
“说说也不行!”余殷殷的语气却依然有些委屈了。
听到余殷殷语气里的不忿,启明却突然产生了一丝罪恶感。他凝了凝神,用郑重的语气向余殷殷道了歉:“对不起。”
余殷殷听到道歉,却愣了一下。满腔的怒气不由得消散了。她垂下头,再无了回应。
气氛登时冷了下来。此刻又陷入了平静。
良久,启明才试探性地再次问道:
“但是,你最开始不是说过。天子宫里还有着一位启明二号吗?”
似乎还没有解气,余殷殷带着气鼓鼓的声音回应道:
“反正我不承认。对于我来说,当朝的启朝天子就您一位。”
听见余殷殷的语气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启明也不由得放下了心,带着调侃的语气回答道:“你说,反正现在战乱四起。要不然我现在就随便去参加哪里的反抗军,然后想个办法把天子宫里那个天子二号弄死,坐上天子宝座。顺带平定天下,再铸启朝辉煌?”
“虽然听起来挺有计划性,但总感觉哪里不对?”余殷殷发出了疑问。
“的确,天子大人亲自造反杀自己,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一边对余殷殷的疑惑表示了赞同,启明对自己的计划做出了完美总结:“而且到时候口号怎么喊?天子大人造反了?”
听到启明那假意严肃的语气,余殷殷却不由得噗嗤一程笑了出来。
而听到余殷殷能再度笑起来,启明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
“亠⺻臼,⺪々尢勹,覀癶⺁灬阝⺄⻊飠皿耂糹⺄灬丶爫。虍宀。”
突然,从另一旁的监牢里猛地窜出来一张脸。略带笑意地冲着启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谁啊?”启明不由得问道。
“⺌冫氵冖艹丷?”
“你说啥?”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地疑惑了起来。
这时,脑海里的余殷殷才插上了话:
“他刚才问你,为什么坐了牢还这么高兴。”
“你没觉得他看上去也挺开心的吗?”看着巨木栅栏的间隙里那张硬生生挤进来的笑脸,启明总觉得有些瘆得慌。
虽然说脸上还算清秀,但是眼神里带着狂热,脸上发出的瘆人笑意总让他有点难受。
“你说的是?天子言?”许久,那头的人突然使用普通话发了问。
“天子言,天子大人可以理解成这里的普通话。”余殷殷适时地做出了解释。
而看到启明还没有回应,那头的人再次发问道:
“我这样说话,你能听懂吗?”
“okok,完全没问题。”启明马上回应道。
这是这么多天来,他听到的第一句标准的他能听懂的话了。虽然眼前的这个人疑点挺多,但是目前聊一聊貌似也没什么影响。
“哦,可欸?什么意思?”虽然发现可以流利对话,但是不能完全理解启明的意思。监牢这边的人马上疑惑起来。
“就是能够听懂。完全没有问题的意思。我们老家的方言。”启明随便含糊了一两句。
“嗯?你们老家是在?”可对面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道。
“不聊这个,你为什么会说普通……天子言?”启明费了差点没说顺口,打算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看着对面并不打算透露,牢房二号也没有深究,他笑了笑,继续道:
“天子言是跟着我家乡的教师学的,怎么样?标准吗?”
“可以可以,说的很好了。值得鼓励。”鼓励性质的拍了拍手,启明发觉到了对面似乎也有什么不想说的秘密。
监牢里,两个人非常默契地打成了微妙的一致。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对了,我叫启明。你叫什么名字?”马上补上了自我介绍,启明开启了新一轮话题。
“嗯?启明?”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牢房二号惊奇地大声欢笑起来。
引得看守人员不由得一阵恼火,用当地方言训诫了一番。
待训诫结束后,牢房二号擦去了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似乎笑到肚子发痛,他忍不住躺在了地上,望着牢房顶回应了一句:
“撒谎也得撒的有水平一点啊?我说我叫诃叔参,你信吗?”
诃叔参?名字有点耳熟啊。
望着启明思索的表情,自称诃摩参的长发少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略带兴奋地恍然大悟道:“你不会真的不知道那个名字的含义吧?”
“启明就是我的名字啊?”启明疑惑不解到。
“启明是当今天子的封号啊!你起名字都不避讳的吗?”望着一脸懵的启明,少年觉得愈加觉得有趣了。
“我就是天子啊?”眼看着有证明我是我自己的机会,启明马上回应道。
“欸?噗——”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样,少年笑得紧紧捂住了嘴巴。然而肚子笑得发痛,害得他又不停地翻滚了几圈。
直到少年消停后,他才又慢慢爬起来,对着启明道:
“其实我挺中意你的。你这人,有趣。”
顿了顿,他却稍微严肃了一点。
“但是这个名字,你就不要用了吧。”
“启明君是当今天子的封号,你僭越礼制,占用了启朝的姓,还重了封号的明。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
听着少年的回应,启明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他撒的谎,坏就坏在没有用假名上了。毕竟这是这么多天第一次和活人再次交流,怎么会记得住那么多。
而且余殷殷居然也没有提醒。
“天子大人您又没问,我还以为是常识呢。”脑海里,余殷殷赶紧解释道。
“没事,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需要你详细解释一下。”启明回应道。而余殷殷也随即回应:“启姓呢……”
传说先王受天之命,建立启朝之后。便自称天子。而天子之后便纷纷冠以启姓。受分封的诸侯们也被冠以了自己所在地的姓。换句话说,拥有姓可是贵族血脉的证明。比如或卫国的王族便都姓卫,诃国的王族都姓诃。以而虽然每代天子都被冠以启天子的名号,可为了方便区分,于是天子在继位之后,还要自拟封号。而一般来说的普通人,则大多以村落和数字来命名了。
总感觉这里和地球某个国家的几千年前有着莫名的相似感啊……
听完了余殷殷的介绍,启明禁不住想到。
而脑海里,余殷殷一边介绍着。在现实生活中,少年也略带严肃地提醒着启明:
“……所以呢,我劝你还是不要用这个名字了。毕竟假借天子之名可是诛九族的罪名啊。”
“那我应该叫什么?你随便取,取什么我就改名成什么。”似乎说了这么多,启明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嗯,我想想。”说道这里,少年居然也摆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仔细构思起来:“我在家里排行第三,大家总喊我三弟。按辈分,把你排到第四,就喊四弟?”
看着启明一脸无奈的表情,少年也开心地笑了两声,然后思索道:
“果然四弟不好听?那就喊你季兄?虽然是第四的官方说法,但是比老四是好听很多对吧?”
“这个名字倒是不错?就一个单字吗?”季字似乎还比较对启明的胃口,但一个字又让他觉得少了点啥。
“可以了,单名一个季字,起码不会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了。对吧,季兄?”少年笑了笑,对着启明不可置否到。
“那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的名字叫叔三,而你就叫季。”少年对着启明兴奋道。
随后,换了个表情,他略带思索问道:
“接下来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被抓进来?”
月光照射在两个人的身上,反射出带着点刺眼的银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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