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是。
人的言行在日光下和在寂夜里总是显得两样,某些隐蔽的不可见人的情绪在夜里被无限放大,它们褪去灯下被人为刻意制作的假面,狰狞着露出被打磨过的残忍。
他的灵魂极端又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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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拿起砸向他但没有砸中的破碎的酒瓶割破那人的颈动脉时,
田柾国就不存在了。
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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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倚在窗边,米开朗基罗的刻刀下精致锋利的下颌线是破开极夜与极昼的刃。被血气与尖锐的黑暗笼罩着,屋内点点灯光照不亮他残破的灵魂。
鲜明地战栗着疼痛着,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轮廓,他身体破开了一个大洞,不住地向外翻滚释放着狰狞的黑暗。
袖口整整齐齐地别好,纽扣扣到最上面那一颗,喜欢穿着学校里虽然不太合身但是干干净净的校服,指甲修剪得光滑而圆润在光下泛着微微的光。
干净而整洁的少年,美好的皮囊下流淌着腐烂发臭的污血。
脑海里那个女孩的身影清晰又模糊,模糊了再清晰。
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喜欢,其实只是青春期里那人尽皆知的秘密。
喜欢这种东西嘛,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她如白昼的星般明亮的眸子里明晃晃的盛着少女满坑满谷生长蔓延着温柔的喜欢。
他暗自可笑这缠绵悱恻的感情,她喜欢的从来不是夜里画地为牢歇斯底里的野兽,而是光下清明朦胧而美好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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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陆蕴同学?这是你的本子吧。
装作不经意地递过,观赏女孩受惊的小鹿般惊喜又惊慌的眸子。
陆蕴:是…是的!
像打翻了一杯冰镇汽水,气泡咕噜咕噜地不住往上涌。
田柾国:你的字很好看喔。
歪歪头,嘴角轻轻扯出一个玩味的弧度,轻轻眯起了眼,欣赏着她微红的脸和竭力压抑住的欣喜。
陆蕴:真的吗!…谢谢!
最善于拿捏人的软肋,素爱掌控别人的情绪在股掌间,脸上连皮带肉根深蒂固的面具干净又无辜,鬼胎在心脏底部酝酿。
肋骨下那颗器官上生了一株荆棘,毒刺扎进血管肆意蔓延,冰冷而温热的毒液顺着血液慢慢地环绕浸泡着那颗腐烂的心脏。
人最基本的情感在一日一日的歇斯底里的暗里扭曲,他早已丧失了身为人的资格。
如此卑劣而肮脏地活着,
是会下地狱的吧。
忆起几天前那个明媚的午后站在隐隐绰绰的浮尘里那个愣怔的少女,他恶劣地扯扯嘴角,鸦羽似的睫投下一片漫不经心的阴影。
他抬眸,沉沉的眼瞳里没有一丝活气,只一片黝黝的昏黑,明灭不定的眼底有轻佻的浮光流转。
像个深情又顽劣的恶魔。
田柾国:陆蕴。
他喃喃道,低沉嘶哑的声线裹挟进黑夜里卷起的潮气。
她热爱那些明丽的色彩却甘愿为了他放下画笔,他没有料到也不能理解,极微笑的惊愕后只有淡淡的近乎麻木的嘲讽留在眼底。
永远不要期望山谷的回音,不要等待寒潭的回温,不要希冀深渊的回应。
永远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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