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

拿北方的三月小雪比他，也再合适不过。会在天微明时翩翩而下，旋即消弭在尚未醒来的土地里，滋润了土下欲蓬勃生长的夏天。他并不过分寒冷，反倒在料料峭峭的春寒中带了那么些暖洋洋的春意。也来的并不猛烈，说是轻而柔的并不过分，天地间柳絮般的薄被，是他，是冬的献礼。

我干净美好如雪花的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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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串已经背得烂熟的数字，输入，又删去。

第一次拿到他的QQ是高一下学期，托认识他朋友的同班女生一次又一次偷偷地打听，最后终于在那个快入冬的黄昏拿到了那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

至今记得那个天空铺着大片灿烂红霞的傍晚，小心翼翼叠好的纸条被我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攥着一整个心动澎湃的世界。

想想也是奇怪，分明是冷得水都结了一层薄冰的季节，回忆里那天的云却火烧般的温暖，像我砰砰跳动的心脏，一声一声那么热烈，好像夜晚永远不会来到。

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加好友，那串数字被我的目光摩挲得几乎要滚烫了起来。在手机被我磨蹭得还剩最后1%的电时犹犹豫豫地发出申请。

几乎是手机关机的同时，那边的拒绝通知毫不犹豫地发过来。

有多干脆利落啊，几乎是我发出申请的同时。我甚至能够想象到他是如何不假思索地按下那个拒绝的。

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拒绝。

不需要排练也非常熟练果断的，拒绝。

黑屏的手机空洞地泛着卧室里冷调的白炽灯光，灼痛了我的视线。

无比明白他的意思却又不敢深想。

我倒回床上，拉灭灯。

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折射着浅淡的碎碎月光，就像是攥紧了已破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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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破天荒没有假装去接水偷听他和朋友们的聊天。

我费尽心思处心积虑的接近好像兜兜转转还是一场空。

月亮高高而皎洁地悬在天上，永远没有人能够去触碰，而肖想去拥抱他的我，真是蠢透了。

有什么东西顺着气管蔓延，盘亘在血液里，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我趴在桌子上正胡思乱想，他轻轻地踱过来，有些犹疑地慢慢开口。

田柾国：唔…昨天是你加了我的好友？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他略有些腼腆的目光。

陆蕴：是…是我。

想到昨天晚上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原本因他主动向我讲话而雀跃砰砰跳起来的心脏，忽的又沉下去了。

田柾国：对不起啊…昨天我表妹拿着我的手机乱玩……所以不小心就拒绝了。我怕打扰你就没有加回来…

他显然有些慌乱，一本正经地向我解释起来，耳根忽然就红了一片，眉也紧紧地皱在一起。

陆蕴：啊——没事没事！

在梦里也不敢想象的场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我面前。温水流入我的四肢百骸，驱散了昨夜彻骨的寒。

田柾国：那……再加一次吧。

他轻轻地歪头笑了，眼底的星星在旋啊旋，明亮地燃起一束小小的热烈的火花。

陆蕴：好，好的！

那颗器官猛烈地在胸膛里冲撞着，一声一声似要冲破我的鼓膜，一声一声像是从天上传过来，满世界都在砰砰跳。

身边缓缓流动的空气都染上了他衣角清新的柠檬皂角香，爽朗干净就像他的人一样。

那天的时间过得真快，心跳总也不肯缓下来。

天上慢慢浮过的云染上了脸红的不明意味，不顾季可在背后的大叫，我狂奔回家，像是怀揣着一满怀粉红色的秘密。

田柾国：你好～

末了还添上一个憨笑着的小表情。

陆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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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其实也没有怎么聊过天，在班级里也是。

就好像两根自不同星球延伸而来的平行线，在极轻微的碰撞后再次愈行愈远，可能只是极微不足道的一次交流，却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粉红色的炸弹，想到便要噗嗤笑出来，那炸开的粉红色直直蔓延到耳根。

闲暇或者忙碌之余我便打开他的主页，他很少发空间也没有个性签名，主页简洁又大方，于是我便盯着他总灰着的头像发发呆，开了隐身模式去细细地看空间里那两条说说，是在紧张急促而忙碌的高中生活里的唯一令我安心而舒适的放松。

到最后也没办法对他大声喊出那句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的“我喜欢你”。

只敢躲在青春里朦胧的雾气背后偷偷地窥着他骄傲光明的身形。

这就是暗恋，像是背着妈妈偷偷藏起一罐酸酸的糖果。

很容易失望但只要一下子就会好起来，他随口的一句话也能琢磨好久。

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想起来就要脸红到爆炸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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