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前夕,战场上频频传来捷报,眼看世界范围内的胜利就要到了。但是,生活在这些远离城市和人群的小岛上的人们,对现实一点也不清楚。沉寂和荒凉是他们唯一的生活现状。
在遥远的泽西海岛上有一栋英伦风格古老房子。这栋房子是男主人买给女主人避难用的,而他自己则是英国的一名士兵,一直跟随盟军参与反法西斯战争。
由于战争的紧迫性,查理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送家人到那座小岛上还死活求上司才获得批准的。
葛蕾丝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战争开始时,丈夫查理把她和儿子女儿送到这座小岛上并且嘱咐她照顾好孩子和自己,千万不要回到陆地上去,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查理走的很仓促,他说给他的时间不多,战场需要他。葛蕾丝只能含着泪水在大雾弥漫的树林里送别丈夫。
已经好几年过去了,葛蕾丝一直没有查理的任何消息,不过她连战争有没有结束也不知道。葛蕾丝知道这场战争的残酷性,也许查理早已经死了,但是她没有放弃希望。
葛蕾丝带着女儿安和儿子尼古拉斯开始孤独地生活在这栋房子里。除了这栋房子,岛上还有几栋别的建筑,但都死气沉沉的,许多房子里面的人都被德国人当作特务抓走了。
那片高大茂密的树林子倒是给这座小岛添了不少生气,里面住着许多不同种类的鸟,每天清晨和傍晚总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葛蕾丝一家已经在这座小岛上生活了整整四年。这段时期,她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查理的消息,尽管她已经寄出了无数份家书。外面的信件也很难到达小岛,德国人总是从中阻拦。战争胜利前夕,这里还是受到德国人的控制。
尽管他们几次三番地阻挡住德国人的入侵,但是荒凉孤寂的小岛仍像监狱一样幽禁着他们。整天面对的都是一片苍茫的荒野,和永无止境的枯燥生活。
这种境况久久折磨着葛蕾丝,差点让她疯掉。丈夫在外面生死未卜,自己的生活又像死水般让人厌倦,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有时候她真的想回到陆地上,去找他的丈夫和家,但是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当她看到两个年幼的孩子。查理临走时对她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回陆地,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她要照顾好两个孩子,为了查理,也为自己。
但是,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早已悄悄改变了,而且,一旦改变就不会复原。
那天晚上,葛蕾丝只披了一件红色的长袍睡衣,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凄凄的夜色。窗户紧闭着,但是夜风很大,吹的破旧的窗户架子吱吱作响。忽而楼道里也有一阵微风袭来,她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浑身哆哆嗦嗦。
好几个这样阴沉的夜里,她都失眠了。没有办法,她躺在床上却实在逼迫不了自己入睡,安眠药也吃了几粒,却没有效果。她只能走到窗前,茫然而又无助地看着外面。
她感到浑身发冷,紧了紧衣服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手里。这时,几滴豆大的泪珠不经意间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下来,落到她手心中的杯子里。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眶已经酝酿了泪水,只是知晓内心中的那种无法排遣的孤独和忧伤还时时在心头萦绕,无论是在梦里还是醒着。
视线的远处,那片黑洞洞的区域就是那片树林,曾经送查理离开,也就是见查理最后一面的地方。那天天气还很不错,查理打扮的很帅气,一身笔挺的军装,长枪就抗在背后。查理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就开始沉默,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面前的葛蕾丝。
葛蕾丝忍不住哭泣,因为她知道这一别恐怕就会永远不能再见面了。她多么想留下查理,无论用什么样的原因,只要他留下来和她以及孩子们一起在这座岛上生活。
查理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用手擦干她的泪水,以一个军人的严正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身为一名军人,战场是我唯一的选择。更何况我是去解放我们祖国,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葛蕾丝没有做过多的挽留。她了解丈夫的性格,他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就算前面是一片刀山火海,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查理的身影从她那渴求而无奈的眼神里渐渐消失了。这时候大雾开始在林子里弥漫,她站在原地直到雾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和头发。
现在想起这一别竟然已经四年,葛蕾丝几乎快把丈夫的相貌忘却了。战场上总是会发生突如其来的事情,上次见过查理,她就差点没有认出查理,他的脸消瘦,下巴布满胡渣,整个人瘦了一圈。如果再次见到他,她还能认出查理吗?
查理还活在这个世上吗?葛蕾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如今葛蕾丝再也不敢轻易涉足那片林子,她怕她会想起和丈夫分别的那一天,然后忍不住要回去寻找丈夫。
天上那轮孤单的月亮发出黯淡的光,乌云围绕在它的身旁,几乎要把所有的光都吞噬了。正如此时葛蕾丝的内心,已经找不到任何有光的出口,可以让她走出这片孤独和寂寞。
她的眼神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泪水依旧顺着脸颊滴落到手中的杯子里,发出滴答的清响。内心中缓缓流动的情愫几乎不受她的控制,脑海中又泛出那些曾经全家都在一起欢乐美好的画面。而现在凄楚孤单的画面也在她的脑海里重复出现,让她难以承受。
这孤寂冷清的夜里,只有她一个人站在窗前。忽然,她看见查理正在向她走来,他衣着破烂,面容憔悴,背后也没有枪。他对葛蕾丝说,战争已经结束了,但伤亡惨重,付出了重大代价。
葛蕾丝的泪水停住了,嘴角慢慢出现笑意,眼神里慢慢有了活力。她缓缓向查理走去,突然,咔嚓一声,她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玻璃破碎的锐利声响刺疼她的神经,也打破了她的幻想。她再细看时,前面什么也没有。
葛蕾丝的心忽然受到某种触动,她想去看看孩子们,想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在承受着孤独的苦痛。
孩子们住在另外一间房子里。此时,他们正在安静地熟睡着。他们的房间里就算白天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室内照明也使用蜡烛或煤油灯。那种怪病让他们见不得半点光,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
葛蕾丝举着煤油灯来到孩子的房间里,黑暗中两个孩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葛蕾丝悄悄走到两个孩子的床头,坐在床边,木然地看着他们红晕的面孔。
忽然,葛蕾丝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悲伤,脑袋里瞬间被孤独和寂寞占据了。这是一种病症,一种精神上的病症,已经印在她的骨髓和血液里,时刻等待着侵袭她的身体和大脑。
不知什么时候,葛蕾丝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脸上满是泪痕,但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哭。
黎明到来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想起来了。
一声剧烈的声响响彻了清晨荒凉沉寂的小岛。
天渐渐泛亮,葛雷丝忽然从一声凄厉的尖叫中醒来。她坐在床上默默地抽泣着,然后把那个白色枕头扔到地上。她做了一个关于枕头的噩梦,这个噩梦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但它真实的令葛蕾丝感到害怕。
一阵无来由的恐惧让葛蕾丝的神经几乎频临崩溃的边缘。是她导演了这场噩梦,导演了噩梦里的一场悲剧,而她却是悲剧者之一。
葛蕾丝定下神来之后就从床头柜上找了几片安定药,匆匆吞下去之后才感觉心安。不过一会儿,她停止了哭泣,立即起床去看了看孩子们。
当葛蕾丝看到孩子们正在安稳地熟睡,她才彻底安心下来。
一切都好,没有改变,至少在她的眼里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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