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记忆有颜色,那在林苏的脑海里,一定是红色,血的红。
父亲的残忍,母亲的挣扎,自己在角落的颤抖。那些凶如洪水的巴掌、谩骂、伤痕、痛苦……那些不愿记起的一切,都在林苏的梦魇里像洪水般涌起。
她忽然睁开眼,发现同桌不停在用手摇自己,她连忙抽过自己的胳膊。她很介意和别人的肢体接触。
眼前这时还多了一个人,是今天和自己一起罚站的那个男生。
林苏莫名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停的在出冷汗。
“林苏同学,你违反了学校规定,自习期间睡觉。我以学生会的名义请你出去罚站着。”他不怀好意地笑着。
林苏没理他,从口袋掏出纸巾,别过头沾了沾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那我就上报年级组了,你听我的话,只站一节自习。如果我告诉年级主任……”
他依然不休不止地挑衅。
林苏想着自己的板凳才刚回来,可不想再站着了。于是忽然站起来,淡然白了他一眼。随后,便走出了教室。
她背靠墙站着,偏着头,目光游离。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梦魇里。
“林苏同学,你真的不认识我啊?”
林苏抬过头,有些恼羞成怒,没想到这个男生竟然这么无理取闹。
“不认识。”林苏没用正眼看他。
“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林苏用手指轻轻揉了揉着眉头,没说一句话。
“哎呦,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勾搭起妹子了。”又一个男生来了,吊儿郎当地调侃着,似乎是他的朋友。
“别胡说!”季风生连忙辩解。
随后转过身,微微一笑,叹了口气。
“抱歉,没想到还真生气了,不逗你了,你回教室吧!”说完他便和那个男生走了。
林苏感到奇怪,刚刚还那么霸道嚣张,怎么忽然又开始温声细语的。
进教室后,周围女生都开始沸腾了,似乎都在说关于刚才那个男生长得帅这样的话题。
身边的女生都开始向她打听他叫什么名字,然而林苏只是摇摇头,毕竟她真的不知道。她插上了耳机,重新开始睡觉……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周五了。
林苏必须得先乘着一段公交。周五放学的公交车上每次都人潮拥挤,空气闷潮,让人心生烦躁。
林苏握着公交车门口的黄色扶杆,看着车窗外的绿冠树木和五花八门的店面一道道划过。这样看着,给这段路总能带来不少情调。
等自己下车后,公交车却还在路口停留了一会。林苏无意地张望,发现一个男生背着书包也下了车。
走进后,发现这个男生就是那个和自己一起罚站、自习捉弄她的男生。
他连忙冲她笑,林苏装作没看见,别过头匆惶惶地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后,发现他似乎一直跟着她走,林苏有些无可奈何。
看着路边花坛里的的小小的野雏菊,她随意揪了一朵下来,捏着花茎无故地瞧着。
回家的这条路挺长,要绕一些弯路。但不管走到哪里,那个男生却一直跟在自己后面。林苏终于忍不住了,缓缓转过身。
“为什么跟着我?”
他展露出笑颜,“谁说我跟着你了,我回我的家。”
林苏皱了皱眉头,自己巷子里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从来没有他这个人。
“我可没有见过你。”林苏皱眉。
他脸上笑容可掬,对着笑眼她,又抬头看了一眼西边天空的落阳。阳光映在他的脸庞和蓝白色的衬衫上,勾勒出的线条轮廓分明。那一刻,林苏都不禁觉得他很好看。
“林苏,你真的没见过我啊?”
林苏诧异,觉得他脑袋有问题,每一次都这样说。
林苏附和着他淡淡地摇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小雏菊。
“我是季风生!”
那几个字如雷贯耳,那朵短短的蓝色雏菊从她手中轻轻滑落。林苏放大了瞳孔,用脑海里所有的记忆看着眼前的季风生。
她有些恍惚错离,低下头无奈地憋嘴苦笑了一下。季风生迈着步伐走到她面前。
“我以为你能认出我呢,没想到见你几次你都没有发现。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是你,本来想逗逗你,没想到还把你惹得生气了,真是太难为我了。”季风生无奈地解释着。
“都已经过去四年了。”林苏消瘦的面容划过一丝忧伤。
“也是,毕竟你也不过长了十公分,我还是认得出的,哈哈哈。”
他依然玩笑嘲弄,说着把手伸出放在林苏头顶,刚准备放上去时林苏连忙避开。
季风生见状,略微尴尬,缓缓地收回了手。
四年未见,季风生竟一眼就认出了她。而她,却从未察觉……
两人遭遇分离,再次重聚。那些曾经的姿态和距离,都似乎在渐渐重新恢复……
只是,莫名再没有曾经的感触。久违的重逢,无论如何,都只有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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