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辉煌说得对:还是当朋友好,不必像恋人一样小心翼翼,也不用经历一起生活的鸡毛蒜皮,所以关系更长久。
江榄菊实在想不明白,如果不是因为睡眠,还有什么理由住酒店。
在这个慢节奏的三线城市,丽波酒店是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
林嘉树是真豪啊,竟一口气包了一间总统房,还不忘发朋友圈。
很文艺的句子。
别回头,拥抱着这热烈的温柔。
镜子里可以看到一个女孩,长发垂肩,梨涡点点。只要不是傻子,这架势意味什么各位都明了,不点破就当是维护最后的尊严。
江榄菊亦没有想过,那次醉酒,不过是他的设计罢了。
她是君子,他却不是。最初的一小口烈酒,在胃里融化到乌有,江榄菊倾尽她所有温柔。
他很快删了,班主任也在列表里,他也是会怕的么。
江榄菊拿手菜有很多,玫瑰饺子,樱花寿司,茄盒蒸肉,酿豆腐,以及一系列的蛋的做法。
水波蛋,腌列蛋,溏心蛋……她能一星期不重样。
可是她煮的泡面很难吃,因为会把难过的情绪注入汤汁中,放入面饼,加上调料,搅拌盖好,酝酿。
你知道泡面这样的食物很像失恋吗?当你寻求于它的时候,你很无助;撒调料包的时候会鼻酸,在失去食欲前把它赶紧吃掉,眼睛就被热气熏出了眼泪。你闻着头发里乱糟糟的气味,陷入了自暴自弃。
江榄菊胡乱找个靠窗位置坐下,手缩进宽大的袖子里,捂住眼睛,不要流泪,不要。
林嘉树也托着一碗泡面,从前门进了教室,看到江榄菊似乎很开心:“好巧啊,要不一起泡面?”
江榄菊回过神,淡淡地说:“好巧啊,刚从丽波回呢,那姑娘呢?”
只见他打开盖,哧溜嗦了一口面,含糊不清地说:“想多了吧……那是……我表妹啊……”
“睡一间房的表妹,你可真是好兴致啊。”
“你不知道他,但凡女生都是他表妹嘞哈哈哈,习惯就好。”宁铭薇从一堆作业中抬起头,推了推眼睛,好笑地说。
江榄菊没有理会,是不是表妹已经不重要了。
宁铭薇继续说:“你不错嘛,酒店艳遇,人家小姑娘都给你带坏了。”
林嘉树啐了一口:“乱说什么,我是哪种人吗,只是去参观一下酒店设施,感受一下住五星级酒店是什么感受。”
“哦——”宁意味深长地看他,挤眉弄眼笑,“那是什么感受?”
“就那样吧,席梦思的床不错,被子挺干净,其他的卫生间可以上厕所,电视机可以看电视,都差不多。”
蔡饺之从顾惘生那抢了好几根腐竹,丢进嘴里,然后说话劈哩叭啦像放炮:“床单么,红的还是白的?是荷塘月色还是龙凤呈祥的缎面?”
本来生气被抢了吃的顾惘生,此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然而蔡饺之则像是个乱入试镜地点的乡下丫头,一脸稚气更是有着莫名喜感。
菲菲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你怕是个憨憨吧,每次听荤段子就属你笑得最欢,现在随口一句都是老司机啊。酒店床单嘞,咋可能是红色的,满脑子龌龊!”
“咳咳咳——”江呛了一口死的。
林嘉树拍拍她的肩,轻言细语地问你还好吧。
江榄菊低头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面对他她总是无措的。
不如刷数学题。在一堆各种缠绕各种死结的长线里找线头,一根一根揪出来理清楚,然后在阳光下晾晒。
淼淼一度觉得姐姐的生活很无趣,每次来自己家做客,都带一堆练习册。仿佛除了学习,世界再无其他明媚。
其实江榄菊只是想忙起来,忙到忙里偷闲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就不会有风花雪月的遐思了。
怎么可能不介意呢,因为这个她耿耿于怀了很多天。
高一的那本薄薄的数学练习册,她翻来覆去做了整整十遍,力求全部过关,一道不错。
素白的纸上,是好几种笔迹的叠加,灰红黑。她没有注意过,每次思考问题时,会不经意地蹙眉,光洁的额头上有浅浅细纹,像是被铅笔划了几道口子。
淼淼是江榄菊的表弟,在h城念小学,后来去了北京,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他是展翅的鲲鹏,是藏地的秃鹰,碧海蓝天才是他的家。
正如每个孩子的童年,都有一部非常喜爱的动画片。淼淼很自觉,每次完成了功课才去看两集。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会安静待在书房,于是身上也染了油墨的香。
淼淼神神秘秘凑到榄菊耳边:“下午我爸不在家哦——”
“所以呢?”榄菊放下笔,双手环抱。
“不如做点有意思的事啊,天天学习你不累么,你不累你眼睛都累了。”
“可以哇,你想做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呢?”江榄菊合上练习册,饶有兴味地看着小不点。
“你跟我来就是。”淼淼拽着榄菊。
“喂,你慢点……嗳?我还没穿鞋呢……”
“不错哟,你家什么时候有这个小型的放映室的?我上次来还没看到呢。”
于是百无聊赖,陪着个小孩子刷言情剧。没想到中途淼淼还特地去厨房拿了一瓶红酒,学着电视上故作老成地醒酒,并和她碰杯。
她不由得想,这小子,长大以后也不知会成了谁的青春。从小就这么会生活、懂浪漫,以后可不得了。
“我要是Rose,我就跟未婚夫走了,这样Jack至少能活着,生离总好过死别。”
老妇人攀上船舷,海洋之心沉入水底,顺手埋葬的亦是Rose的青春。
“淼淼,你不懂爱情。”啜尽最后一口红酒,江榄菊说道。
“姐,是你不懂人心。这世界尚有为了一己私利鬻儿卖女的父母,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怎么抵得过自己性命重要。”
江榄菊始终觉得淼淼太小,根本不懂爱情。
直到那场婚礼时,她从新娘手中接过作为伴手礼的香水,一瓶迪奥小姐。
至此天光乍破,如梦初醒。是啊,十年了,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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