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铮是大梁国已故镇国将军与巾帼女将之女,也是这天下公认的第一美人,不过最先让世人惋惜的地方是她是一名寡妇,还是位皇室中的寡妇,连肖想的可能都没有,只叹息可惜了这美人,而随后让世人谈论最多的便是她与梁帝萧墨的不伦之情,叔嫂有情为世人所不容,于是对他们口诛笔伐不曾断过
说道乐铮,在大梁国乃至其他邻国都知乐铮其人,原因不在于她是大梁镇疆威远将军,而是梁帝萧墨的皇嫂,更是梁帝萧墨放在心尖上的人,其人身世经历不光离奇也颇为坎坷,乐铮出生在桃花将尽梨花初开的时节,那一夜大梁都城千树万树梨花开,梨花竞相在枝头美不胜收,随处可闻梨花香,让人啧啧称奇,不过也在那时其母巾帼女将殒命,随后五岁时更是父死,梁德帝怜惜她指婚于景王,三年守孝期满后,她八岁便嫁入了景王府,却未曾想到半年后成了寡妇,接着与当时身为皇子的萧墨养在一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生了情,也有了一段孽缘
与萧墨在一起后,因边关无可用之将,乐铮自请驻守边关,在边关的岁月她时常怀念阿爹在世的光景,她出生时注定阿爹失去了他的心头挚爱,阿娘的逝去是阿爹说不出的伤痛,记忆中的阿爹时常抱着她,对着她诉说他记忆中的阿娘,同时也总会骄傲地夸赞阿娘是本朝唯一的女将军,在世时与他常年征战,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乐铮听了委实觉得阿娘厉害,佩服阿娘的同时甚是豪气地拍着胸脯道,她也要成为阿娘一般的女将军,逗得阿爹呵呵直笑,直夸她不愧是他与阿娘的女儿,如今想来这也许是她最为无忧无虑的时光,如今的她确实完成了儿时的豪言壮语,但却不似阿娘般被世人推崇
因时常镇守边关,于是注定了聚少离多,乐铮有时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面容不觉想起阿爹的表情,每每谈及阿娘时,阿爹时而欢笑开怀时而落寞怀念,更有时会疼爱地摸着她的小脑瓜,佯装嗔怪地嫌弃她继承他的模样,没有半分像阿娘,而这时她总会爬上阿爹的腿,拽着他的胡须,嚷嚷道阿爹是有多嫌弃自个儿的模样,而当时的乐铮正是稚童年岁,并不明白阿爹为何总是这般表情,现下仔细回想过来才明白,这种情感名为思念,极其难熬
乐铮仔细回想起来,她与萧墨相识是在亡夫景王的丧事上,乐铮虽懵懂不知发生何事,但还是听从奶嬷嬷的话乖顺地跪在灵堂前,此时宫中带了景王胞弟萧墨前来吊唁,乐铮歪头甚是好奇地瞅着比她小三岁的玉雪团子,不自觉地被吸引,生出亲近之感,只觉得哪来的弟弟甚是眼熟,好似在哪见过,而萧墨似是觉察到她的眼光,转过脸来尚带着泪珠,对着她奶声奶气地问道他们二人是否见过,乐铮摇头否定,只觉得好生奇怪,为何从未见过却总有认识多年的错觉
外边传言萧墨与她一直养在一处,其实并不然,她虽养在敬妃膝下,但敬妃却是刻意劈出偏僻的院落将她养着,只为让她接触不到萧墨,深怕又让她克死了另外一个儿子
而她与萧墨第二次见面是在宫中的佛堂之上,敬妃从来不喜她,又深信是她克死自己的儿子,迁怒于她但又不能让外人觉察到苛待了她,便总挑了错处让她受罚,不外乎就是罚跪与断食,她不懂其目的为何,只能委屈地受罚,这日她听从旨意学宫规,因为性子活泼不爱拘束,惹得教习嬷嬷不满,被敬妃得知晓后自然得受罚
而萧墨只是路过此处,余光瞥见跪在佛堂前仍在受罚的乐铮,不自觉地想靠近她,萧墨年岁是小,却极为聪慧与通透,也深为了解他母妃,大概猜测到了母妃的用意,不由对乐铮生出怜悯,随后听得乐铮饥饿腹响,一脸窘态的模样,不禁想笑,见她怒瞪自己,神态生动说不出的熟悉,萧墨更是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乐铮见萧墨走了,在心中嘟囔此人心坏,见她窘迫也就罢了还嘲笑于她,暗暗腹诽别让她再见到他,可没想当晚又见着了他,只见他趁夜色偷偷过来,从怀中掏出藕粉桂花糕塞到她手中,还带着体温的余热,此刻的乐铮说不出的感受,有些委屈又莫名感动,于是吃着糕点便不自觉地落下泪来,却被萧墨稚嫩的手轻轻抹去,自阿爹逝去,他是第一个让她觉着温暖的人,自此她便爱上这种名为藕粉桂花糕的吃食
于是从那时起她的人生中便多了个萧墨,由此习惯了他的存在,想到年幼时每每受罚总有他为她送来吃食,委屈时常陪在她身侧听她诉说,她能感受到萧墨的关怀。萧墨知她甚是想念将军府中的梨园,便亲手为她种下这满园梨树,有了梨园之后她时常会在此处玩闹,每每穿梭在梨雨间不经意地回眸便能发现萧墨柔和的目光,坐在树梢嬉戏时不经意地低头便能发现他温柔地凝视,她能感受到萧墨的宠溺。而在得知她喜练武时便偷偷教她习武,而在练武后他总会细心递上方帕,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她能感受到萧墨的体贴。一切的一切总是让她窝心,而她怎么会不动心
只可惜两人年少,仍对情爱无知无觉,但有一人比他们看得更清,那便是敬妃,敬妃总预感乐铮是一祸害便刻意不让他们接触,可惜千防万防架不住他们二人私下来往,等知晓时他们早已玩到一处,敬妃深感无力,而随着他们年岁见长,敬妃便渐渐看出了二人间的情意,恼怒预感成真,当真悔之晚矣
身为的萧墨的母妃怎会不了解他,萧墨向来极有主见且不惧人言,规劝对他无用,断不了他的念想与执着,就算强行分开,只怕也拦不住他,眼看着自己的身子每况愈下时日无多,预感到大限将至的敬妃将乐铮唤到身前逼着发下毒誓,让她不得改嫁于萧墨,否则萧墨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敬妃想到乐铮如此在乎萧墨必定不会让毒誓应验,见乐铮发下毒誓,敬妃便安心地咽了气
在敬妃点破乐铮与萧墨是男女之情,先是义正言辞地警告她与萧墨是叔嫂,相恋乃违逆大伦,随即态度又软了下来,甚至拖着病体跪下,哀求她放过萧墨,并要求她发下毒誓,乐铮终究是不忍,依言顺从地发了誓言,在外人看来必定心惊敬妃此举,竟能将亲生儿子的生死做誓约,但她明白敬妃是料定了她在乎萧墨更甚于自己。其实不必敬妃警告她也会远离,她懂得这世间礼教苛刻,也怕累及萧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们二人于身份上无法改变,只要她曾是景王之妻,注定了为世人所诟病,那一刻乐铮尤为苦涩
敬妃病逝后,大梁的储位之争愈渐白热化,萧墨失去母妃,且其母族乃是小族,一直处于处于势弱,又因年岁刚及冠,其他兄弟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没过多久边关告急,也给了萧墨机会,于是萧墨便自请做大将军的偏将镇守边关,看似退出了储位圈,实则另择道路争储,也为保全自己,有时候皇位就算你不争也不代表有人会放过你,这就是皇家的残酷
萧墨要走,乐铮自然会跟随左右,于是她紧随其后向梁帝请命,愿做这大梁第二位巾帼女将。在大梁从不禁止女子从军,但少有女子从军,梁帝只当她担心萧墨,一时兴起想跟随,玩笑似地答应了,想着乐铮是女子,倘若知道苦没准就吓回来了,却忘了乐铮乃是镇国将军与巾帼女将之女,虎门怎会有犬女
萧墨与乐铮出征,刚到地方便遇上战事,萧墨随即投入战场,她眼见满地残肢鲜血也不怯场,反倒心无旁骛地从旁辅助,自此之后军中便多了一位女将军
战场上何其残酷,乐铮再苦再累也没有一句怨言,想的最多便是一心一意地辅佐萧墨,而萧墨,从偏将到兵马元帅,从仅有几个人马到如今的手握千军万马,仅仅用了五年,待再归朝之际已不可同日而语,萧墨自然在储位之争中胜出,在先帝驾崩后登上了皇位,而乐铮见一切尘埃落定,远远望着他带着丝不舍,最终没有一句告别,暗暗告诫自己是时候放下了,带着解脱之心潇洒地上了马,悄无声息地离去
离开大梁国都之后,没了萧墨的陪伴,乐铮着实不习惯,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萧墨,透着思念,眼见无法只好有选择地去忽略,更是想了办法去分散自个儿的注意力,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永远在此事上纠结与心伤
身为吃货的乐铮一路上除了游山玩水,还瞄准了当地的特产,偶尔碰到不平事也会充当回女侠行侠仗义,于是便渐渐开怀起来
这日乐铮犹如往常般回到落脚的客栈,此时夜色正浓,乐铮推了房门正准备掏火折子,却被人从身后搂住,心中一凛,下意识想要出手,却听得耳畔传来熟悉的呢喃唤着她的名讳,乐铮心头巨震,这一刻有种说不出的眷恋与想念,也不敢回头唯恐泄露了情绪,割舍不下他
乐铮看似镇定地点灯,手却不听话地抖动,几次之下仍未点上,萧墨察觉后放开她,叹息着接过火折子点上油灯
黑暗的房间骤然变亮,将萧墨的面容完全呈现在眼前,乐铮不禁垂下眼眸掩藏了心绪,淡淡地问:“陛下所为何来?”
而萧墨静静看着她,只吐露了两字:“为你”
乐铮闻言,心头忍不住一阵酥麻,滋长了情意,蔓延了相思,在胸口肆意扩散,原本想好的心理建设顷刻崩塌,泛着泪意久久不能平复,下一刻被萧墨紧紧搂在怀中,泪湿了他的胸膛
萧墨放开她对她诉说着情意,并劝说让她随他回去。乐铮摇头自是不从的,狠心回绝这份情,警告他她是他的皇嫂,再给出理由说不想将一生蹉跎都在皇宫之中,硬着心肠将他赶回去
皇嫂又如何,明眼看得出乐铮对他有情,心中有他便好,萧墨向来不惧人言,眼见无法只能不顾她的意愿,最终选择强行将她绑了回去
乐铮苦笑连连,更是闷闷不乐,虽是被强掳回去,心中有怨,却永远对萧墨恨不起来,回到宫中后她始终不言不语,故意冷漠以对,为的便是让他放弃,但萧墨仍旧力排众议执意立她为后,她终究忍不住将他拦住,威胁道“你敢执意如此,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萧墨当即被镇住,紧接着问道:“可是因为那毒誓?”
乐铮闻言甚是讶异,随即想到他必定是查了敬妃的随侍,便沉默了
萧墨却是浑然不在意,强迫地吻上她唇说道:“不会应验”
“不,我对你只有姐弟之情,就算没有敬妃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乐铮奋力推开他,摇头否认,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欺骗萧墨只有姐弟之情,内心则是想到毒誓她赌不起万一,更唯恐累及萧墨背上污名
萧墨闻言极怒反笑,狠心将她制服封了穴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入寝宫,将她放在卧榻之上,自个儿也合衣躺下将她收在怀中,并未动她,而是在她耳畔哑声道:“我知你唯恐累及我的名声将我狠心推开,但我萧墨不怕也从不愿放弃,过了这一夜你我之间便再也牵扯不清了,我动你与否,你解释也无用,天下人只会相信他们所看到的”
“萧墨,你在逼我”,乐铮咬唇,眼中透着深深地无奈,最终认命地闭上眼,喃喃道,“你太傻,远离我不好吗?”
“不好,性命江山名声于我都不重要,我要的一直是你”,萧墨吻上她的眼帘,指尖眷恋地描绘她的容颜,眼神愈发柔和,透着深深的情意,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有时我常常在想我们是否前世注定,遇上你的那一刻,我便知割舍不下你”
睁开眼,晶莹的泪水无声滑落,泪湿了脸颊,乐铮终是被感动了
那一夜后,天下人皆知梁帝萧墨与景王妃乐铮在一起,并言明后宫只要她一人,世人纷纷谴责二人违逆大伦之事,而朝堂上群臣齐齐上书,耿直的大臣当场咒骂萧墨,直言乐铮红颜祸水。而居心叵测的大臣联系党支派系在民间散播乐铮是祸国妖姬,煽动百姓闹事,只因乐铮挡了这些派系将女儿放入后宫的路
萧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容不得这些心怀鬼胎之人对乐铮的作为,手起刀落顿时血染朝堂,将一干人等尽数发落。乐铮有心阻止,劝说萧墨收手,否则当真会被天下人视为昏君,而萧墨却说他容不下这些人,既然她已被谣传成祸国妖姬,他做这昏君又何妨
以杀震慑,始终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乐铮明白,萧墨自是更了然,她只叹息道天下百姓无知也亦是无辜,随后便闭了嘴,此时的乐铮不知道,她好心为百姓求了情,但伤她最深的还是他们,就算乐铮能预知到以后的一切,她依旧会这么做
乐铮与萧墨在一处后,因着顾虑那毒誓,她始终未改嫁,有时挺埋怨自己当时太过心软答应了敬妃,所以她的身份上依旧是皇嫂,拖着萧墨不肯改嫁实在居心叵测,在百姓眼中成了名副其实的祸国妖姬,就算她为了百姓誓死镇守边疆保卫大梁国土也未曾变过,反倒将她的功劳尽数抹去,将她描述成妖物作法,到底让她寒了心,但依旧不能放弃大梁,因为这里有萧墨
直至最后她与萧墨逝去,这坊间依旧流传着他们的传闻,但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与萧墨在生前自问兢兢业业,并未亏欠他们任何,死后轮回也更无须在乎这身后名,而他们只在乎下一世能否再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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