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从和平时代长成的人在不能以科学论断的时空待了九万多年,司乐经历过洪荒,那本就是杀戮时代,你不招惹他人他人也会来招惹你,她先是抹去了天真懵懂,从惊惧不敢下手再到后来的手染血腥,迫不得已一路厮杀,告诫自己容不得一丝心慈手软,从前这里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部电视剧,但她又活在其中,一切再真实不过了
司乐送别少绾与皆寻,独自坐上枝头,支着头不甚开心地摆动着双腿,其实神魔大战三万年前早有预兆,于是骤然开战,司乐也并未感到惊愕,经历过洪荒岁月的她也未将此战看在眼里,只不过想到少绾与皆寻也在此战中,不免生出感慨,心情愈发沉重了起来,两族对立为难的还是他们这些好友,只盼着战事快些结束才好
“阿乐”清风徐来,梨花化作花雨洋洋洒洒坠落,映衬着她清丽的容颜,墨渊站在树下,带着笑意,仰头看着树梢的白衣女子,仿佛痴了
闻声,司乐低头看着树下的少年郎,见是墨渊,皱着眉头唉声叹气道:“墨渊,少绾与皆寻回了魔族,过几日你们三人也要出征了,父君知我出不去这,依旧让我守着昆仑墟,偌大的昆仑墟便又剩下我一个”
“你可是怕寂寞?”,墨渊笑了笑,随即想到皆寻便有些不自然,心生酸涩与妒意,歆羡皆寻两万年前与阿乐定下婚约,他终究明白地太晚了,于是接着问道,“还是你在担心皆寻”
“不”,司乐摇头,身手敏捷地从树梢跳下,心头不知为何总有不好的预感,郁闷地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胸膛嘟囔,“我都担心,如今想来你当这战神还真是负担,还有东华、折颜、少绾与皆寻也亦是,为各自的身份身不由己”
“我知道”,听阿乐这般说,墨渊心中方才平衡些,阿乐总归也是关心他的,笑着自然地握住在他胸膛作乱的手,似是挑动了心弦,墨渊低头温柔地收在怀中,“说来奇怪,你第一眼见到我,便兴奋地拉着我说会成为掌乐司战的战神,如今我成了战神反倒不高兴了”
“我猜的”,司乐顿时僵硬地打哈哈,甚是心虚,总不好说当年看剧时你出场便是战神,说起此事又联想到自个儿的名字,不由有些幽怨,“说来我这名字还是你取的,说什么我将来既是掌乐司战的战神,我便叫你司乐可好,一句儿童稚语便将我的名字定了下来”
“当年年岁小不知天地降生的神仙不可随意取名”,墨渊轻咳掩饰,其实他觉得司乐此名甚好,每当人提起便会将他们联系在一处,不由轻笑,“你一直不喜这名?”
“并不是,只觉得名有相似太多罢了”,总不能说以后更有司音司命出现,司乐想到这里不由嘟嘴,更何况说她原先有名字,他这一改,天书上便只能留下此名,只好叹了气,摆手道,“算了,叫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再说她的本名,也是代表她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也没谁会去在乎与记得她,改了也好
司乐顿了顿,突然想起一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瞥了眼墨渊,八卦道:“方才少绾独自将你叫到一处,可是说了什么?”
少绾可是在昆仑墟守了墨渊这么多年,难不成今日捅破窗户纸表白了?司乐暗自搓手,八卦心起,却忽略了心底地一丝惆怅与低落
“没什么,不过是临行告别而已”,墨渊一顿,并未将拒绝少绾之事告知阿乐,倒是反问起阿乐,“那皆寻走之前可曾说了什么?”
“哦”,司乐显然不信的,不过她也知墨渊倘若不想说,便问不出什么,只能蔫了八卦心,又听墨渊问及皆寻,奇怪地摸着下巴,如实道,“皆寻说他尽量不会去参与神魔大战,婚约之事让我大可放心”
总觉得皆寻话中有话,虽然她不甚明白,婚约之事本就是他们二人为各自目的定下,皆寻是为防他人在他枕边人安插耳目,顺势借联姻谋夺魔君之位,而她当时正苦恼络绎不绝的提亲之人才出此下策,根本的目的在于避免束缚在昆仑墟之事被他人知晓,多出不必要的麻烦与波折,现在已经避过了风头,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随时可以解除
想来皆寻很是重视这段婚约,不参与是为了阿乐,不愿就此断了姻缘,墨渊情绪骤然低落了下来,勉强弯起嘴角道:“他尽量不去参与也好”
司乐点头,随即又想到一事,咋咋呼呼地拉着墨渊往厨房去,念叨着他走了她的糕点便没着落了,让他赶紧做些存货给她,说来司乐前世学的是烹饪,于膳食上极具天赋,唯独在糕点上碰了壁,瞅着步骤做法都对,但仍旧已失败告终,所以司乐只会说不会做,倒是墨渊见了一学就会,于是她的糕点供应从此落在他的头上
过了几日,墨渊三人随父君出征,司乐尊父命率领韶华族与韵召族守着昆仑墟,时刻绷着神经严阵以待,可眼看日子久了一直无事,不免松懈了下来,正在此时魔族上神蚀戮率一众魔族偷袭,司乐惊愕的同时也是措不及防,只能勉强布下阵法,暗中命一人向父君请求支援,可奈何没过几日阵法就破了,蚀戮带来都是魔族精锐,最是善于破阵,可惜她的阵法还未修改到极致,火候欠佳,显然不足以应付魔族,司乐懊恼之下只能率部正面厮杀,而她迎上了魔族上神蚀戮,思量着如何将他斩杀
只是越到后来,韶华族与韵召族显然不支,魔族一直占就上风,余光眼见将士一个个在她眼前死去,司乐杀红了眼,又是心急又是不忍,咬牙奋力承受蚀戮的还击
蚀戮不愧是魔族首屈一指的大将,同为上神,也同为洪荒时期的神仙,但蚀戮更为年长,论经验论法力都不是她能匹敌的,于是她只能节节败退,不由暗暗责怪自己近万年志得意满,平日里太过懒散且疏于修炼,不然也不至于被压制到这般地步
与一众天族将士被魔族包围,司乐冷不防被蚀戮所伤,紧紧捂住胸口试图减缓疼痛,却止不住鲜血地从指缝淌下,溅落一地血红
司乐苍白着脸轻咳,唇上并无半点血色,伤痕累累地苦撑着,红色的胄甲上已浸染了鲜血变成深红,看着身后的天族将士,她告诉自己是将士的精神支柱,坚决不能倒下,否则余下的将士也会断了希望与生路
正当司乐无助之际,墨渊来了,匆忙之下他只带了一队人马,但与蚀戮的人马相比委实太少,蚀戮嗤鼻不由生出了轻视之心
墨渊扶住司乐,焦急地为她止住血,随后细心地将体力不支她半倚靠在怀中,并喂她服下伤药,眼含关切道:“阿乐,你可还好?”
“无事,伤口并不致命,不过是失血过多”司乐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忧
蚀戮并不着急动手,反倒是饶有趣味瞧着二人,随即讥笑道:“墨渊,你当真护得那小娘子护得紧,却不防被老夫设计引你落入圈套,你是否以为老夫是只身领兵前来攻山的?”
蚀戮挥手,隐身中的二人见此消了术法出现在人前,墨渊与司乐见此不由一惊,魔族何时又添了两位上神,竟花了如此血本除去他们二人
虽知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但心中并未担忧,前线有东华与折颜,相信他们二人会处理好,墨渊将阿乐护在身后,祭出轩辕剑,直视蚀戮冷声道:“那又如何?既然本君已在此,那要战便战”
司乐服下药已好上许多,走到墨渊身侧示意他不需保护,却引得他皱眉,眼中皆是忧色与不认同,司乐则是无视了墨渊执意如此,握紧蟠龙枪道:“还有本君我,你们大可放马过来”
“你们自以为有气魄与胆量,不过在老夫看来却是不自量力”蚀戮大声嘲讽道
话落,蚀戮人已经动了,还有身旁的二人,司乐与墨渊对视一眼也齐齐动了,二人极为默契地配合与蚀戮三人交斗
几番交战下来,司乐与墨渊体力大幅度地下降,背靠背喘着粗气,身上又添了不少细小的伤口,蚀戮三人虽占优势,但也讨不到好处
蚀戮与其他二人交换了眼神,三人皆是攻向相对弱小的司乐,顺势打乱司乐与墨渊的配合,司乐勉强提枪抵挡三人的围攻,却不妨背后的突袭,墨渊见此赶忙飞身过来,挑飞兵器背身迎上偷袭,将阿乐紧紧护在怀里
“墨渊”司乐惊叫,随即怒上心头,提枪刺上偷袭之人,偷袭之人冷不防被扎上心窝,不甘心地倒了下去,司乐抱住墨渊,感受到墨渊背后一阵止不住的粘稠,顺着指尖大股大股地淌落,抖动着手看去入眼一片刺红,心头顿时慌乱不知所措
“别哭,我没事”墨渊虚弱地抚上阿乐的脸,轻声安慰
“你不该来的”,司乐红着眼眶凝聚着水光,喉头哽咽,脸上皆是懊悔与自责,“倘若不是我轻敌,平日里又太过放纵自己,以至于实力不济,拖累了你们”
“别说这些了,责任并不是全然在于你,怪也只能怪魔族太过狡诈”,墨渊忍痛,皱眉勉强支起身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努力撑到折颜赶来”
“好”司乐硬生生地将泪憋了回去,墨渊不能有事,这时候她万不能软弱,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一众将士正在看着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却还未见援军到来,墨渊与司乐苦笑,两人本就虚弱,法力与体力皆不能更好的发挥,但他们仍旧凭着意志不放弃地苦撑,而魔族上神已经折损一人,只剩下蚀戮二人,两人身中数刀,随着伤势的严重,精神上与体力上已呈疲弱,惹得蚀戮暗恨不已
墨渊扶住站不稳的阿乐,眉眼温柔地凝视着她沾染血污的容颜,不禁问道:“阿乐,你可害怕?”
“不,死又有何惧,倘若此战你我皆不能幸免,至少我们还在一处”,司乐摇头,坚定地回视墨渊,紧紧地攥住他的手,情感上仿佛有了一丝明悟与了然,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道,“但倘若只有你一人身死,我也势必会下去陪着你,我们自小便在一处,我不想你孤寂一人”
纵使自己并非阿乐所爱,但她仍旧待他不同,墨渊心中泛起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心头凝动着感动,回握她的手承诺道:“好,纵使你身死,我也会陪着你”
直到最后援军仍旧未到,司乐与墨渊再次合力斩杀一人,天族将士见此,气势仿佛受到鼓舞,也是誓死反扑,而魔军渐渐呈现败势,领头的将领也只剩下大将蚀戮
蚀戮身中重伤,踉跄着起身,见大势已去,低低笑了,复而又狂笑:“我蚀戮为魔族犬马一生,纵使死也要拖上你们二人,这买卖不亏”
说话间,蚀戮极速扑了过来,死死缠住二人不放,司乐与墨渊心下一凛,脸色瞬间变了,猜到蚀戮想要自爆元神,只能奋力脱身,可奈何他心存死志尤为难缠
见蚀戮即将自爆,墨渊咬牙,心下便有了打算,趁着阿乐不备将她推离,涌起全身法力化作护身罡气,抱住蚀戮瞬间远离此处,司乐不可置信地惊叫,只觉眼前一阵白光,巨大的能量化作圆晕波及开来,一时间飞沙走石飞溅划破了皮肤,在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恍惚间脑海一片空白,耳边皆是轰鸣声,司乐呼吸一滞心如刀绞,压抑得整个胸腔泛着疼痛,此刻的她几乎忘了仙法,连滚带爬地跑到深坑中,抖动着嘴角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声,只能颤抖着身子在尘雾中疯狂地寻找墨渊
可惜魔族逼近,迫使她不得不中断,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魔族,司乐忽然低低笑了,仿佛受了刺激,疾步地朝他们走去,恨意在胸膛沸腾,化作凛冽的杀意,嘴角邪肆带着丝疯狂地意味,眼光顷刻间木然,流溢着异样的金光,意识飘忽渐渐模糊起来,神智赫然不在,冷冷道:“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头顶轰隆作响,伴随着电闪雷鸣,魔军抬头只见紫云悄然汇集凝结成黑紫,天空乌压压一片透着威压,将他们压制在地动弹不得,下一秒紫雷狠狠地劈下,接连不断地降落在魔军身上,道道比之前更为残酷与强劲,顿时哀叫声此起彼伏,魔军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各个犹如炸裂一般,血肉随着天雷的落下而翻飞坠落,浸润了底下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最终他们在一声剧烈的轰响后化作尘土,泯灭于天地间,而天族的将士也在天雷的波及下纷纷震晕了过去
身体仿佛被透支,司乐只觉眼前一黑,失去力气般直直滚落在地,随后不省人事,等再次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入眼只见一片刺目的红,撒落一地的血色,空气弥漫着久久不曾散去的血腥味,而血泊中央躺着面无血色的墨渊,只见他全身血肉模糊无一完好,几乎有一瞬间以为他死了,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颤抖着身子想去探鼻息,直到发现还有气息稍稍庆幸,鼻头酸涩,心头皆是心疼与自责,最终化作泪水落下,只不过下一秒墨渊的呼吸渐渐微弱了下去,身体的状况急转直下,那一刻尤为恐惧,心头只剩下痛彻心扉地绝望,不知所措地抱着墨渊撕心裂肺,唯恐他就此死去,最后好在折颜及时赶来,方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司乐拖着病体,不顾折颜的劝说整整守了墨渊十日,直到他伤情安稳,心头的担忧方才落下,不过此时墨渊仍旧未醒来,看着墨渊苍白的脸色,司乐止不住地后怕,啃食着她的肺腑,灼烧着她的心
近十万年的陪伴与相依,有的何止是习惯,更为重要的是让她的生命中镌刻上一个人,倘若没有墨渊,她的世界注定了无生趣,此刻司乐极其通透与明白,她知道她爱上了墨渊,她的心中一直有墨渊,也只会有墨渊
墨渊,神魔大战方才开始,没有那么快结束,前面还有多少未知的凶险等着他们,她不想成为你的的包袱与弱点
心下有了决断,司乐自知不愿成为他人的负担,更为希望自己能护住墨渊,而不是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墨渊为了护住她险些丧命,那么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联想到曾在父君书房见到的道法,眼下似乎是那么一条捷径,此路虽是凶险但也最为有成效,司乐摸着墨渊的脸笑了,高风险总是伴着最高的收益,为了你赌上一次又何妨
墨渊,等着我,倘若此次出关顺利,我便再不是你的负担,只会成为你的助力,还有我还未曾告诉你喜欢你,你可愿与我在一处?司乐起身留恋地再看了他一眼,在内心默默说道,接着便转身离去
与折颜交代缘由,将昆仑墟暂且托付于他,折颜虽是不认同,却拗不过她的执着,最终皱着眉,念念叨叨地塞了不少药给她以防万一,司乐接过药心生暖意,然后转身闭了关,开始筑建屠戮之道的道心,于是这一闭关便是两月,待她出关时昆仑墟只剩折颜,而墨渊在前几日伤愈后便迫不及待地上了战场,而此时的司乐却不知与墨渊这一别便是百年,也就因为这一别两人何止错过,也横生了之后的种种波折与折磨
百年后神魔大战已至尾声,屠戮之道本就是为杀而杀,近百年的厮杀让司乐手上沾染血腥无数,随之而来的是实力上的突飞猛进,精进的何止是修为,磨练的更是在战场上的身手与气魄
最后魔军战败,墨渊性子本就清冷,自归来后便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到少绾与皆寻皆是陨落他手,更是显得沉默寡言,少绾之死悲痛于无可奈何,皆寻之死苦涩于无法面对阿乐,阿乐心系皆寻,倘若让阿乐知晓皆寻被他错手杀之,是否会恨极了他,所以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眼神,眼中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伤情,最后更是将自个儿锁在房中闭门不出
司乐见他如此,心中自然是焦虑万分,问折颜出了何事,这才知少绾在此战中陨落,司乐心中嗑噔一下,联系到墨渊偶然流露出的伤情之色,心中有了某种猜测,末了折颜又告知她皆寻也身归混沌,心头又一震,司乐得知消息连连打击,顿时踉跄了几步,随后软在地上
墨渊从未对少绾的爱有过回应,如今少绾逝去他才方知对少绾用情极深吧,司乐舌尖发苦,疼痛肆意蔓延压迫着整个胸膛,压抑之感密密麻麻地将她包围,她果然不得老天青眼,不光注定了无望的爱情,甚至还让她失去了知己好友,她失魂落魄地想到
捂住脸,泪无声从指缝滑落,司乐曾以为墨渊待她不同,也曾猜测过他心中有她的存在,可事实告诉她一切并非如此,她注定输给少绾,毕竟少绾比她更为出众得多,任谁都会选择少绾。而她呢?在墨渊眼中她也许只是亲人亦或者是朋友,倘若墨渊当真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子,九万多年的朝夕相处早该成了,何至于到今日都没有结果
司乐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深觉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想到墨渊需要的是身为亲友的司乐,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她,面对无望的感情,她最终选择了逃避,有了决断的她出了香雪阁,央求父君封印了情感,从此只愿以亲友的身份陪伴在墨渊身旁
而墨渊出来时,阿乐正将自己关在房中,从折颜口中得知阿乐正为皆寻之死伤感,他心道阿乐心中果然只有皆寻,心头止不住一片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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