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屏风的人影儿似乎动了动,与此同时,一道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贺贵妃:到屏风这边来吧。
我和楚裳染对视了一眼,她倒是显得很轻松。我慢慢的走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素裙,颈带璎珞,眉眼似画,优雅大气的女子端坐在榻上。而她的怀中,正卧着一只黄背白腹的田园猫。
那么想必此人便是贺贵妃了。
只是让我有些失望的是,贺贵妃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绝世容颜。就算将她年轻个十来岁的,也不及楚棠染一半美艳。
贺贵妃:孩子,离我近点。
贺贵妃向我招招手,表情亲切的说。
正当我出神之际,贺贵妃却突然唤我过去。我稍一愣神,没反应过来,幸好楚裳染推了我一把,我才明白过来,走到贺贵妃面前。
她缓缓拉住了我的手,一手托着,一手的手指在我的手心上慢慢滑动,似乎在写什么字。
贺贵妃:孩子,宫中情形复杂,朝堂上权势相互勾结,大吃小,利益大于一切。后宫中看重的是母族势力,妃子们勾心斗角,想讨陛下欢心,以得到更多。
贺贵妃声音虽不大,却可以听的很清楚。
贺贵妃:懂我话的意思吗?
她忽的抬起头,一双乌黑泛着幽幽青光的眼睛盯住了我,她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把我看得心里发毛。
我忙低下头,有些心虚的说:
颜棠(赵露思):我懂了。
虽然嘴上说懂了,但心里却很疑惑。贺贵妃给我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父亲犯事了?还是我们颜家树大招风触碰她的利益了?那她说的后宫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也没有进宫当妃子的意思啊。就算要当妃子,也不是现在,起码也得等那个老皇帝驾崩,新皇登基啊。要不等我嫁过去,他一命呜呼了要我陪葬怎么办?
但贺贵妃听到我的话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和蔼了很多:
贺贵妃:今天来给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做训话而已。以往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女儿及笄,我和张德妃就会召进宫中,闲话家常一番。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便也顺势向后退了几步。
只是这退着退着,突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通体黑毛,四足白毛,鼻尖还有一块白的乌云踏雪猫。
不过,这贺贵妃到底养了多少只猫啊?
正当我四处打量屋子,试图再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一两只猫时,贺贵妃抱着怀中的田园猫站起来,道:
贺贵妃:我也没什么别的喜好,就是喜猫。今天没有吓到你吧。
我微笑着挥了挥手,开口说:
颜棠(赵露思):没有没有
可我随即就后悔了,我这挥手的动作好像有些粗猛,便又立刻放下了。
贺贵妃轻轻弯腰,将怀中的猫儿放在地上,随后道:
贺贵妃:今天天色已晚,裳染和颜小姐就住下吧,明日我还有话要问你们。付蓉,你带她们去用膳,我就不同你们一起了。若是我同你们一起用膳,只怕你们会拘束呢。
付蓉:是
站在贺贵妃右边的女官应了一声,将我和楚裳染带出寝宫。
出了寝宫,我忙问前面带路的女官道:
颜棠(赵露思):付女官,贺贵妃明天会问我什么呀?
付蓉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道:
付蓉:颜小姐,你不必紧张。娘娘只是问你一些府中的琐事和平日里学习遇到的困难。你若是答得好,自然可以回府了;若是答得不好,就要留在这宫中抄写经书,不过也没什么,权当修身养性了。
我听后顿觉欲哭无泪。
还叫我不要紧张,都快要被留下来罚抄经书了,该怎么能不紧张?!
说到我啊,咳咳,那美的惨绝人寰、人神共愤的容貌先抛到一边,单单说这才艺……嗯,琴,我会弹古筝,可仅仅是会弹而已。棋,呃,不知道五子棋算不?书,我楷书写的还是不错的,只是要让我作诗的话…先来个七百步吧!至于画嘛,我画的明明是马,别人非说是牛,这个,难道丰满些不好看吗?
唉,我这琴棋书画,样样都拿不出手,这明天可死定了!
哎?对了!贵妃宫中有冰块啊!
平日在府中,母亲不让用冰块,说是要等大暑才能用,可距离大暑还有十几天。但我要是留在贵妃宫里抄经书,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免费使用冰块了!哈哈,正好抄到进入大暑我再回府,岂不美哉?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待在有冰块的屋子里,舒舒服服的喝着茶,抄经抄累了看看窗外,便是一大片竹林,其间有小溪潺潺,清脆鸟鸣……闲时还可以逗逗猫,嬉戏水……啊,贵妃宫七日游你值得拥有!
只是,贺贵妃刚才在我手上到底写了什么字呢?
点、横撇、竖、点、横折钩、撇。
我在手心上写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不知是第几遍时,我认出了这个字。
这不就是“初”嘛!
可这“初”字是什么意思呢?贺贵妃想避开别人告诉我什么呢?难道是说我初来乍到,她很欢迎?可这也用不着避开别人啊。难不成是她怕楚裳染不开心?
思及此,我用怪异的目光看了身旁的楚裳染一眼,想不到她原来这么小家子气。
我依稀回忆起贺贵妃刚才好像唤她身旁的另一个女官为商初,难道这个“初”字指的就是商初?所以说贺贵妃是想告诉我商初对她有二心,可她又无能为力?
那她为什么不给楚裳染说呢?是楚裳染已经知道了,还是和商初是一伙的呢?
想到这儿,我不禁又用怪异的眼神看了身旁的楚裳染一眼,看不出她原来是个蛇蝎美人儿啊!
我就说嘛,统领后宫的贺贵妃怎么会脾气这么好,原来是这样啊,可商初又是怎么威胁贺贵妃的呢?
贺贵妃将此事告诉我又是为何?难不成是让我给皇帝老儿说?这也太扯了吧!
不过这也无妨,一会儿用晚膳时套套楚裳染的话,就能从其中听出些许门道了。
我悄悄瞄了楚裳染一眼,发现她正盯着我看,我便忙将眼神收回去,可是已经太迟了。
楚裳染(宋祖儿):喂喂喂,颜棠
楚裳染双手叉腰,眉头不自觉的蹙起,脚跟一跺地面,道:
楚裳染(宋祖儿):你总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贺贵妃寝宫中。
商初正在为贺贵妃奉茶,只见她眼睑微抬,小心翼翼的问:
商初:娘娘,您方才在颜小姐手中所写之字是‘初’字吗
贺贵妃轻抿红唇,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道:
贺贵妃:你真是好眼力。
商初不知道贺贵妃此话是褒奖还是讽刺,将头低了又低,才敢道:
商初:娘娘过誉了。只是,这‘初’字是什么意思?
贺贵妃端起茶杯,将茶盖在杯口轻轻剐蹭几下,浅浅的饮了一口,道:
贺贵妃:左示右刀,怎么,你看不出来吗?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忙忙碌碌上菜的宫女们和满桌的珍馐佳肴,却是毫无胃口。
颜棠(赵露思):楚小姐,你及笄时贵妃是怎么考你的?
思虑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楚裳染(宋祖儿):我啊
楚裳染一边让她的婢女画眉布菜,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楚裳染(宋祖儿):我当时贵妃表姨让我弹了一段琵琶,然后就放我走了。
我微挑眉毛,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颜棠(赵露思):就这么简单?
楚裳染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故意眨巴着眼,道:
楚裳染(宋祖儿):谁知道呢?也许是贵妃表姨故意给我放水吧。
我愣了一下,楚裳染这不是耍我玩吗?我却也奈何不了她,只得愤恨的盯着桌上的菜肴,道:
颜棠(赵露思):芷柔,给我布菜。楚小姐碗里有的我都要,她碗里没有的我也要!对了,再给我盛碗汤。
谁知对面的楚裳染听了这话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只见她捂着嘴“嗤嗤”的笑道:
楚裳染(宋祖儿):颜小姐真可爱,就连吃饭这件事都要和我比。
我本想反驳回去的,却看见楚裳染一双桃花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烛火的橙色光芒映在睫毛上,一闪一闪的,当真是仙女下凡尘,看久了便会令人失去心智,迷醉其中。
颜棠(赵露思):唉
我轻叹一声,有些不甘。大家都是女人,为什么偏偏楚裳染超凡脱俗美丽动人?真是上苍不公啊!
其实上苍是公平的,给予一个人的同时,也在让他失去。不过,这个道理是我多年后才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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