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道德败坏
二百两纹银的薪资,詹姆士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现在的他急需银子,如果有了足够的银子,他就可以在城外购买一处大大的院子种植葡萄,唯有这样,才能酿制出最纯正的冰雪葡萄酒。现在这些葡萄酒之所以无人问津,那是因为它们只能算得上是寻常的葡萄酒而已。
看着詹姆士一口答应下来,欧阳明德留下一张白条心满意足的离开。在京城布匹界,他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出门带钱实在是有损身份。
詹姆士也不见怪,这么些年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识人之法,那就是进出带着仆人乘坐小轿的绝对是有钱人,自己这三瓜两枣人家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怎么可能会骗取自己的钱财呢。
就这样,詹姆士画师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整日早出晚归,背着自己简陋的画夹跟随者欧阳敬之进出于各大宅院之中。
其中有苦又有甜,虽然有人将詹姆士的画作奉为神来之笔,但是更多的人却对此嗤之以鼻,批评说这样的画作虽然看着逼真,但是少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神韵。
谈到神韵,这可就有些为难詹姆士了,这画画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要不是生活所迫也不会拿出来丢人现眼,让他画出包含神韵的画作,实在是有些高看他了。
一来二去,原本抱着极大希望的欧阳明德也厌烦了,一个月之后终于不再带着詹姆士四处溜达给人作画、至于先前讲好的二百两薪资,那就更不要说了。要知道欧阳大掌柜可是出了名的糖公鸡,想要从他的口袋中掏银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才是。
自己迫切需要的二百两银子没了踪影不说,还搭进去呢数百斤葡萄酒,这可让詹姆士上火了。几次去找欧阳明德讨要银子没有结果之后,在邻居的提点下詹姆士一纸诉状将欧阳明德告到了顺天府衙门。
结果就不多说了,从此之后詹姆士借酒浇愁,一时间竟然觉得天下虽大却没了自己的立足之地,而将冰雪葡萄酒名扬天下的梦想,也埋藏在了心底。
醉意朦胧的詹姆士抬起头,看着;来人是自己的王姓邻居,笑问道:“王相公,是什么好消息啊,竟然你这样大呼小叫。”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小弟刚刚听到消息,附近不少织户准备明日一早集体到衙门状告连云布庄。”王相公难掩脸上喜色,打心底了为詹姆士感到高兴。
要说詹姆士人缘不错,虽然自己也是穷的叮当响,但是每年酿制了葡萄酒都会非常豪爽的送给附近邻居品尝,偶尔有了什么好吃的,也会将附近的孩子们聚拢过来尝尝鲜。
好人有好报,所谓投桃报李,他这样对待邻居,邻居们也时常在他酿制葡萄酒的时候来帮帮忙,偶尔改善伙食也会请他到家中常常大明朝的酒水是什么味道。你来我往,每当醉酒归来头昏脑胀躺在船上的时候,詹姆士心中就会有了一种归属感。
现在一听王相公说了这消息,詹姆士摇晃两下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王相公了,不过这件事咱们还是算了吧,就算是再多的人去衙门状告欧阳明德,也是白费功夫。”
说着,詹姆士深深叹了口气。以前自己一直觉得斯德哥尔摩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糟糕的城市,其他地方一定没有那么多道德败坏仗势欺人的混蛋,但是在大明朝的所见所闻却推翻了以前的想法,原来只要是有人类的地方就一定有好坏之分。好人各不相同,但是坏人却是毫无差别,倒是那么的惹人憎恨。
知道他对这事有些灰心丧气了,王相公耐着性子说道:“这次可是不同,据小弟听闻,之所以有这么多的织户准备一同状告连云布庄,是因为晌午的时候衙门派人打过招呼,看着情形,只怕是连云布庄惹了不该惹得人,这才找来祸端。”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大明百姓,比起詹姆士这个外乡人来,王相公对于各种情况都要了解得多。要知道这京城达官贵人云集,虽然连云布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惹不起的哪种角色,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捏死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詹姆士眼前一亮,醉意顿时情形三分,但还是有些不信道:“真有这样的事?”
“这还有假,赶紧拿来纸笔,小弟再为你写一封状纸,免得明天用到。”王相公好人做到底,直接撸起袖子准备挥毫泼墨。
“好好好,我这就出门借一套笔墨纸砚。”看着王相公这副样子,詹姆士虽然依旧有些,但也不好拒绝了他的好意,说着话就溜出门去。
第二天一早,在王相公的带领下刚刚过了五更天两人便赶到了顺天府衙门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色,詹姆士虽非大明朝的人,但也看出了今天这事不同寻常。
府衙里的彦大人也是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捧着一杯茶静静的坐在书房之中聚集着杀气。昨天一晚他已经完全下定了决心,所谓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自己现在对付欧阳敬之这个老家伙也是这样。如果这次一旦没有把他赶出朝堂,等着他缓过气了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以报今日这一剑之仇,一旦那样,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
而且这次的事情还是沈崇名沈大人的意思,要是自己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不但他会满意,只怕连和欧阳敬之有旧怨的高阁老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毕竟自己做了他不能做的事情,他岂会让自己白白辛苦一趟?就算是现在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表示,万一来日自己遇到什么麻烦,他也会为自己周旋一二的,这可是一笔一场划算的买卖。
“大人,欧阳掌柜后门求见。”捕头在门外说道。自打昨天开始,这已经是欧阳明德第三次求见府尹大人了,只可惜府尹大人一直找借口避而不见。
“不见,就说本官还未洗漱,如果有事明日本官再去找他讨教。”彦大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出的话却是那般的无情,早已忘了自己这两年一直和欧阳敬之称兄道弟的事情。
听到门前衙役的回复,一夜之间苍老不少的欧阳明德木然的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向一边走去。他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完了,就算是连云布庄和自家老爷这次渡过劫难,自己也没有什么出路了。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老爷不要了自己这条老命都算是轻的了。
“威――武――”高亢的声音响起,一脸威严的彦大人精神抖擞的走进了正堂,满脸杀伐之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昨晚连夜更换的匾额之下,正气长存!
惊堂木一拍,彦大人厉声喝道:“带原告!”随着这一声响,满脸激动的肖二少连声说着抱歉挤出了人群,高举状纸走进了正堂。“学生肖鹏程状告连云布庄仗势欺人,随意掉包货物借口克扣货银!”
肖二少之所以激动,只是因为看到了衙门外大家谈起连云布庄是那群情激愤的景色。看来连云布庄是为祸京城日久,不然也不会出现今天这么大的场面。像这种道德败坏商部以及人,早就应该接受惩罚了。今天的自己就是那个敢于对恶势力宣战的侠士,手中这卷状纸将化作一把所向无敌的正义之剑将连云布庄,欧阳明德,欧阳敬之全部斩于剑下!
状纸呈上,彦大人不用看也知道依旧是昨日的那张状纸。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满脸怒气的抽出一支令箭抛在堂下,喝道:“传被告连云布庄大掌柜欧阳明德过堂听审!”
捕头弯腰捡起令箭转身快步而去,围堵在衙门前的百姓们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道路。这么一会工夫,大家已经完全认定了官府这次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心要惩治作恶多端的连云布庄。
只见捕头刚刚一走,就有不少人高举状纸向正堂拥挤而去,嘴里高声喊着‘请大人做主’。
往日总是威风凛凛手持杀威棒阻拦百姓的差役们早已得到了严大人的吩咐,对于这种状况视而不见,任由百姓冲进了正堂。
顺天府作为天下第一大府,这正堂着实不小,平日里审案的时候显得异常空旷。但是今天前来衙门准备状告连云布庄逃回辛苦钱的百姓可是不少,现在进来不到三成,整个正堂却已经是人满为患,严大人面前的桌案上状纸已经摞出了近半尺。
被告连云布庄大掌柜欧阳明德在一刻钟后便到了。他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所以被差役告知彦大人没有洗漱婉拒了他的求见之后,便失魂落魄的去了顺天府不远处的一个卖馄饨的小摊。捕快带着两名手下差役刚刚捧着令箭没走多远便发现了他,欧阳明德知道他们此行是干什么,没有说话直接站起身来向着不远处的衙门走去。
“明德啊,你我虽是主仆,但更甚是兄弟。这次的事情你也知道,沈崇名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只怕是出于高拱的授意。高拱这人心胸狭窄,只怕这次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欧阳家,老爷我个人生死荣辱是小,但是祸及家人,想必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明德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回想起昨晚欧阳敬之的这番话,缓步走向衙门的欧阳明德嘴角多出一丝冷笑。既然你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我欧阳明德一个做下人的又能如何应答,只能挺身而出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保全你了。
不过连云布庄所犯下的罪行,除了我欧阳明德一点过错,其余多数都是你欧阳敬之的主意,凭什么到头来所有的罪责都要我欧阳明德,不,是李明德来承担。难道这也是一个从小卖身为奴的奴才份内的事情吗?
刚才在小摊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欧阳明德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事情远非自己所能扛得起,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欧阳敬之招供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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