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些阴郁的闷热,空气粘稠的附在身上,像融化的糖浆,有些甜腻的发腥。忽然一阵大风把木门撞开来,尘土飞扬,随即细碎密集的雨点砸下。
其他人:立刻有邻居喊道,“医生,要下大雨了,你们院里的那些药材快收回来。” 何苏叶心想不好,这场雨是大雨的征兆,明天还得下个不停,工作势必要辛苦很多。忽然想起和沈惜凡的约定——临走前帮她求一个平安符。
希望能帮她求到一生一世的平安和幸福。看多了医院的人天永隔,品尝过失去至亲的痛苦,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平安两个字更让他感触。他可以不在乎、不计较她喜欢谁,只是他真的希望她平平安安。自己的心思不知什么时候能被察觉了,隐藏的再好也被那本书给出卖了。
不过就是去美国留学吗,他也有这个机会,既然她总是喜欢走在前面,那么他就走在她后面一米,给她自由和空间,她若是需要,触手可及。
果然第二天大雨不停,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原本计划的是让小孩子们到卫生院注射疫苗的,现在只能变成医生上门服务。
#其他人:带队的医生打趣,“我们带个草帽,背个急救箱真的很像行军打战的。”
#其他人:旁边人接口,“野战军,我们是刘邓大军,准备挺进大别山。”
方可歆:帮着给他们准备茶水,叮嘱,“雨大路滑,你们要小心点。”
何苏叶:悄悄拉过一个实习医生,“我跟你换一下地方,雨天不好走,还要翻一座山,这里路我比较熟悉,你看行不?”
#其他人:实习生受宠若惊,“啊——行,行吧。”
这样大的雨,光是雨伞没办法遮,不一会他的肩头全都湿了,裤腿上沾满了泥星,整个人像是浸在水里一样,出不得一口大气。 山上的地基不稳,踩上去没有一点实在感觉,被雨水冲洗过的土面露出很多碎石,泥水顺着地势直直的冲下来。他每走一步都万分小心,花了比平时一半多的时间才到达。
#其他人:抵不过小伙子的热情,“俺丈母娘家就在那,俺晚上就住那。”
其他人:他们听见一个小孩子的叫喊,“救命!救命!”
#其他人:小伙子试探的问,“似乎是在东边,俺们去看看?”
其他人:小伙子叫起来,“这里,这里!一个小孩子!”
两只手狠狠的抓着碎石泥土,血顺着手臂往下流,山腰坡度很陡,一不留神跌下去就不是闹着玩的,小孩子显然是被吓坏了,瞪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们,一句“救命”都喊不出来了。
何苏叶:小心的靠近陡坡,柔声安慰他,“没事,哥哥拉你上来。”伸出手拉住他,把他拖了上来,小伙子在一旁迅速接过小孩子,贴近了用手电筒查看,不由得松口气,“还好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
最后一个“事”还没有说出来,何苏叶猛然觉得脚下一软,一股不可抗拒的自然力将他浑身的力量卸去,整个人腾空。
其他人:小伙子回头,大惊,“何医生,小心!”伸手想去拉他,只见他整个人连着倾泻而下的泥浆碎石,只一瞬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中。
天已经大黑,雨势渐渐的减小,医疗队的医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每个人都成了水人,从裤管到袖口都流淌着雨水,
#其他人:有医生喊,“蒸桑拿还没有这么淋漓尽致过!爽透了简直是!”
方可歆:我给他们递毛巾端热茶,招呼他们,“冲个热水澡,我让厨房阿姨给你们准备一点红枣姜茶,祛祛寒!晚上煮点薏苡仁粥,这里天气太湿,利水消肿。”
#其他人:其他人感叹,“有个女医生随行真的不错,细心,对待我们就像对待病人一样。”
方可歆不好意思笑笑,眼睛一直在向外飘忽,强风伴着细碎的雨星,把她的额发全数打湿,她伸手去摸,手心一片冰凉,原本包扎好的伤口透出殷殷血迹。在厨房帮忙,她坐不下来,也站不定,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渐渐浮现,胃里泛酸,强压下想呕吐的念头尝了两口粥便丢下勺子,摸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无人接听的回应更让她害怕,她不断的安慰自己,自己太敏感了,俗话说关心则乱,何苏叶没事的,可能只是有事耽搁了,也许就在一下秒,他就会推门而入。
锅里的薏苡仁翻腾,一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她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烦躁、不安、慌乱织成一张密密的网,让她没法呼吸和思考。
#其他人:忽然,院子外面一阵骚动,其他人:有人大声呼喊,“医生们,出事了!快打120! 身子重重的颤了一下,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大脑,她慌忙的丢下围裙跑出厨房,院子里两三个当地人,拉着医生就往外面跑,“何医生,他人是找到了,可是现在昏迷中,身上还有几处瘀伤,我们又不敢动,生怕外行坏事,只是找了几个人守在那里。” 身子重重的颤了一下,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大脑,她慌忙的丢下围裙跑出厨房,院子里两三个当地人,拉着医生就往外面跑,“何医生,他人是找到了,可是现在昏迷中,身上还有几处瘀伤,我们又不敢动,生怕外行坏事,只是找了几个人守在那里。”
方可歆:一瞬间痛的无法呼吸,但是身为医生的警觉让我立刻清醒,“我也去!
方可歆:从卫生院到村头的几百米的路,我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漫长,遥遥的不知尽头,周围的一切都烟雨茫茫,我只得尽力的奔跑,再跑,仿佛错过一秒,就错过了一世。我眼前一片迷茫,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旋,何苏叶,只要你没事,我只要你没事,如果上天让我放弃一切,我都愿意。
#其他人:村头已经有几个人围在一起,看到他们跑来万分欣喜,“医生来了,来了为首的医生冲上前,她也围上去,眼前的情景让她差点把持不住落泪。
其他人:有经验的医生看了一下,“脑震荡,挫伤,外表看没什么大伤了,不知道有没有内出血或是脑部移位。暂时还不能做最好的打算。”
那个人,闭着眼睛,像是熟睡了一般,却给她永远不会醒来的错觉。恐惧,绝望,冷到及至,无法呼吸,连神志也不是很清晰了,模糊的视野中是一片朦胧的灰暗。
所有的人只能祷告救护车快点到来。 不知道多久,忽然一阵警笛声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震,随即救护车打开,几个医生抬着担架下来,熟稔的把何苏叶抬上去。
#方可歆:我也跟着跳上去,“我跟他最熟悉,还是我去吧。
邱天:那边人很快回答,“方可歆,什么事?我在值班。
像汪洋江流中的浮萍抓住了一地的根,她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一阵激烈的痛楚从全身各处尖锐地爆发出来,濒临崩溃的边缘,她颤抖得厉害,连牙齿都发出咯咯的声响。
#方可歆:“邱天,快,快赶去军区总医院,何苏叶,出事了,皮外伤不甚明显,暂时昏迷,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诊。还有,通知他爸爸。”
邱天:毕竟是老练,“我知道了,你稳住情绪,我马上就去,千万别慌!”
毕竟是军区医院,急救速度很快,等确诊何苏叶只是轻微脑震荡,骨折后,立刻被送往VIP病房。一切只等病人清醒。
#方可歆:这时候,我全部的力气都被抽空,扶着墙壁缓缓的划下,我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但是她已经筋疲力尽了,无力再撑下去。心里一牵一牵的痛,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眼泪顺着脸直淌下来。这么长时间都忍着的痛,都在得到他平安的消息后烟消云散。只要他平安,只要他幸福,没有什么不可以妥协退让的,难道这不是爱一个人的形式,只要他平安幸福,自己才能幸福。
邱天:直到我轻轻的喊她,“方可歆,方可歆,别哭了,他没事,没事。”
#方可歆:我不肯抬头,声音沙哑,“我知道,我只是控制不住,邱天,让我安静一会。”
邱天叹气,却什么也没说,静静的站在一边,空荡荡的走廊中,只有他们两个。何苏叶病房的门开了又合,没有人注意他们。
#方可歆:良久,我开口,“邱天,师兄,是不是喜欢沈惜凡?”
邱天:恩。”
#方可歆:打电话给她吧,告诉师兄出事了,他现在一定最希望看到她,也许他知道她来了他就醒了,我现在只想他清醒,然后,然后不管他不理我或是继续把我当小师妹,我都不在乎了。
邱天:小姐,现在都十二点钟了,明天我一定打电话去。
#方可歆:邱天——
邱天:“嗯?”
#方可歆:你觉得沈惜凡喜不喜欢师兄,她会不会再像张宜凌师姐那样,伤害师兄?
邱天:不知道,只是你师兄喜欢人家喜欢的很辛苦的。
#方可歆:邱天,如果我把沈惜凡叫来,师兄不会怪我吧,以他的个性,肯定不愿意她伤心的,万一他生气了不睬我了怎么办?”
邱天:没准你师兄心里还挺高兴的,说不准的。
#方可歆:邱天,师兄要是喜欢沈惜凡,她也喜欢他,多好。”
邱天:那你呢?
#方可歆:我——我能怎么办,两个人的爱情剧里总是不会缺少配角,也总是不需要配角的,到场了,剧终了,除了笑着退场,别无选择。”
邱天:方可歆,别这样说,说的我心里难受。”
#方可歆:邱天——”
邱天:嗯?”
#方可歆:我饿了……
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再等下去已无意义,女人一生能有多少年华去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把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人。年少轻狂已过,她的青春已经被挥霍在刻骨却无回应的爱恋上,所剩无几,她的人生还漫漫,会出现一个爱她、疼她、呵护她的男人。
单恋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可是也是最幸福的事,毕竟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后悔单恋过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来说独一无二的人。
最后,我们微笑着祝福他,即使再留恋,心痛,笑容再勉强,也要放手。可是我们都知道,爱过他,是曾经做过最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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