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秋凡缓缓睁开了眼睛。浑身的酸痛感也随着意识的苏醒渐渐袭来。

秋凡：这是哪里？

秋凡心中自问，视线环顾四周，这是一陌生的房间，很是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些许杂物。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为这冷清之所添加了一丝暖意。

小慧：哎呀，你醒了？

兴奋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一道身影快速向前两步，来到了床前，来者是一少女，穿着初中样式的校服，眼中闪烁着期待与担忧，望着秋凡。

秋凡：这是哪儿？你是谁？

小慧：我叫小慧，这是我家店里二楼，昨晚发现你倒在店的后巷，就把你带了进来，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秋凡：脑袋还有点发懵，不过我想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小慧：爸爸说，你只是身体疲惫，一瞬间情绪上来，精神压力增加，血压升高才造成短暂性的昏迷，多注意休息应该没有大碍的。

秋凡：好的，谢谢你小慧……对了！

突然秋凡想起了什么，赶忙就要起身下床，却被一双纤细小手按住。仿佛猜到了秋凡的心思，小慧神色黯然的说。

小慧：放心吧，它已经被我和爸爸安葬在了后院，你可以随时去看它。不过现在你要躺下，好好休息才行。

秋凡叹了口气，又瘫倒在了床上，无数思绪涌上心头，人可以忍受了无牵挂的孤独，却扛不住心有所属的寂寞，他真的累了，回首过往他的不求上进与自暴自弃让他最终变成了这般模样，他败了，不是败给生活而是败给了自己。小狗的意外就想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崩溃，他多想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却发现现在他连发泄的勇气都不复存在。一切皆有因果，秋凡选择的因，让他承受了果，懊悔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却已来之不及。

饭店老板：小子，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要在这多愁善感了，抓紧给老子滚蛋。

说话者正是秋凡前几天吃霸王餐的那家饭店老板，原来昨晚恍惚中他来到了第一次与小狗相遇的饭店后巷，晕倒后机缘巧合下被饭店老板一家所救。

小慧：爸爸，他才刚刚清醒过来，而且看他的样子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身体虚弱的很！你怎么能就这么赶人家走呢？你不是常说做人要有爱心，要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要助人为乐么？

饭店老板：闺女，这可是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活下去，用不到我们献什么爱心。

饭店老板：你不用可怜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句话，像一把尖刀深深扎入秋凡的内心，好一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正说到了他的痛处。

小慧：可是……

小慧貌似还想与父亲争辩什么，却被秋凡打断

秋凡：不用了，我这就离开，再次感谢你们的照顾。

人在无力反驳，言之无理时，会考虑到面子问题，秋凡知道再在此待下去的话自己会更加难受，干脆就此谢过，起身离开。小慧听到秋凡如此说到，气的跺了跺脚，转身又楚楚可怜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饭店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没好气的对秋凡说

饭店老板：小子，我这饭店还缺一打杂，包吃包住，你有没有兴趣？

正准备离开的秋凡，先是一愣，随即开始思考起来，结合先前懊恼的心情也许这正是一个可以改变自己，走出低谷的机会，一份确确实实的工作，包吃包住，总比吃了上顿没下顿好，还能省下租房钱，何乐而不为呢？虽然刚刚顾及面子要说走就走，但既然对方已经给了台阶，那就顺坡下驴也不为过。

秋凡：好！

这次换成老板愣住了，原本只是拗不过女儿哀求，客气两句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秋凡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这次会答应的如此之快。

饭店老板：哼，你也不要指望我会给你开多少工资，而且如果干的不好，随时滚蛋。

说完转身离去，小慧倒是十分欣喜，开始帮助秋凡整理房间，交代相关事宜。当天夜里，秋凡就返回出租屋，退了租打包了行李，正是入住饭店二楼。

饭店名叫宣和，只有老板和小慧父女二人。老板负责采办与后厨烹饪，小慧白天去上学，晚上回来兼职服务员。秋凡的加入为原本忙碌的两人减轻了不少负担。同时也让秋凡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小慧：秋凡哥，自从你来了后，我爸闲下不少时间，真的轻松不少，谢谢你。

秋凡：他那斯巴达，闲下来的时间可都花在了骂我身上，他是轻松了，我可就惨了。

小慧：嘿嘿，秋凡哥，你别担心，我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后你要是再被骂就报我名字，我罩着你！

说着小慧拍了拍胸口，无意间秋凡看到那纤细的手臂上一块乌青显着格外突兀，他一把抓过小慧的手仔细端详

小慧：啊，秋凡哥……

秋凡：小慧，你这伤是怎么搞的？

小慧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秋凡很快就明白了原因，结合最近小慧回家时，脏乱的外衣，丢失的鞋子和破烂的课本，校园暴力四个字出现在秋凡的脑中，怒火中烧，紧紧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把欺负小慧的那些人渣碎尸万段。但看着小慧微微颤抖的身躯，只好先暂时压制怒火，安慰道

秋凡：不用怕，以后每天我去接你吧

小慧：秋凡哥，这件事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我可以自己解决的！求求你了~爸爸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让他担心。

看着小慧水汪汪的大眼睛，秋凡缓缓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秋凡便开始接送小慧的任务，小慧也因秋凡的陪伴心情明显好转许多，拉着秋凡一会看看这里，一会看看那里，很是开心。可秋凡知道问题仍然没有彻底解决，虽说暂时相安无事，但他还是时不时的可以感受到一道道凶狠的目光朝俩人射来。

这天，秋凡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是暴雨倾盆的一天，雨之大，房顶上，街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飘渺的白纱。秋凡早早便在校门口等候，却一直未见小慧的身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秋凡告诉自己，快步走到校传达室表明来意后，立即朝小慧所在班级跑去。

哗哗的雨声像是催命的鼓点，心中强烈的不安让秋凡开始焦躁起来，每踏出一步，就想踩在了命门上一般心头一颤，这种感觉是什么?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身体的本能在如此抗拒？

啪~啪~

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强行振作起来，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小慧再说！

终于，在教学楼天台，秋凡见到了小慧，同时还有6人，他们成合围之势将小慧围在中间，小慧紧紧抱着身体蹲在地上。

秋凡：你们在干什么！

秋凡快步冲上前去，将小慧挡在身后，这时他才看清，这6人中竟是5个成年男子还有一熟悉的身影，李琳！秋凡心中一突，之前的不安开始蔓延。

李琳：哟，还果真来了啊

秋凡：李琳，你怎么在这？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李琳：哈哈哈哈哈，秋凡，你觉着我为什么在这呢？

秋凡：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俩的事与小慧无关，你想找我，就冲我来，让小慧先走！

李琳：小慧，小慧，叫的真亲啊，看来到现在你都没有明白，还是让我给你解释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李琳：当年分手，你四处宣扬，还在网上发文，说我是当婊子还立牌坊，让我在网上被黑被骂被人肉，让我在亲戚朋友面前名誉扫地，让我本已有了着落的工作也因人品作风问题被否定。你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多少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吗？

看着李琳现在的样子，秋凡才知道她有多恨自己，或许当年是自己太过分了，虽然平生最恨欺骗与不忠，但那毕竟都是自己的猜疑，是自己的小肚鸡肠无形中伤害了这个女人。

秋凡：当年是我不对，都是年轻时犯的错，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我在这里正式向你道歉。

李琳：先别急着道歉啊，好戏还没开始呢~

李琳：你真以为是自己时运不济，才落地如此田地的？

秋凡：你什么意思？

李琳：哈哈哈哈，你毁我清欲，我就毁你生活。

李琳：放出假投资消息的是我！借钱给你的也是我！最后让你血本无归的还是我！只有给你希望，才能让你更好得绝望！

记忆瞬间被拉至1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投资，正是让秋凡彻底堕落至此的原因，在被身边朋友无数次极力的推荐下，再加上利润确实诱人，心生贪念的秋凡以至于放弃了工作全身心投入其中，可惜最后功亏一篑，朋友们全身而退，而他成为了最大的输家。当时的他还天真的以为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好好把握机会。

秋凡：不……不可能！

李琳：没有什么不可能，你要知道，只要你有权，有钱，一切皆有可能！

说着李琳颇有自豪的看向身边一男子，这个男人秋凡知道，是个富二代，也是李琳现在的男朋友。此时那男子也面带讥讽的看着秋凡，眼中尽是鄙夷与嘲笑。秋凡慌了，他无法想象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连退数步，靠向栏杆，无力感侵袭全身。

此刻的李琳已经近乎疯狂，扭曲的脸上待着邪恶的笑容，一缕狠辣从眼中掠过，接着说

李琳：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养狗，这怎么可以，你应该一直一个人，不过这又给了我一次看好戏的机会，所以我就帮了你一把。你当时的样子，还有眼神，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秋凡：李！琳！

听到这儿，秋凡终于爆发了，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右手探出直逼李琳脖颈。众人被秋凡的突然暴起吓了一跳，李琳更是花容失色，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这一倒为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傍边其余5人迅速进前，挡在她的面前。

秋凡没有停留，变爪为拳，一拳打在了一人脸上，紧接着又是一记侧踹踢倒另外一人，此时2人中招，闪开了一大段空隙，透过空隙秋凡再一次看到了李琳。秋凡眼中杀意闪烁，嘴角邪魅一笑，左手上扬挡住另外三人的攻势，再一次探出右手向李琳脖子抓去，这一抓必让其香消玉殒！

小慧：秋凡哥！不要！

小慧的声音犹如醍醐灌顶，让原本杀气腾腾的秋凡，冷静了几分，动作也跟着缓慢了起来。秋凡本就没有什么打架经验，刚刚奋起全凭一股怒气和突然袭击，现在动作变缓，自然就错失了再次进攻的机会。很快被5人一顿胖揍，按在了天台边缘，动弹不得。

李琳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上来就是两记耳光打在秋凡脸上。

李琳：秋凡，没想到你还有俩下子。

李琳：不过还有一件事怕你是还不知道吧

李琳看向蹲在一旁的小慧，伸手为她理了理头发，温柔的说

李琳：妹妹，刚刚多亏你了，你放心，只要你按我之前说的做，你出国留学以及家里店面扩张的所有费用我都包了。

秋凡不可思议的看着小慧，先前活泼可爱的少女，这一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阴沉着脸，眼中充满憎恶。

小慧：秋凡哥，你还真以为我把你当哥？要不是琳姐拜托，哪怕和你多说一句话我都觉着恶心。

小慧一边说一边走向秋凡，手里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将满是伤痕的四肢裸露出来。

小慧：这身伤可让我和琳姐下了不少功夫，现在看来也算物有所值，秋凡哥你可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过上上等人的生活，你就当成全妹妹了。

李琳：一会儿，警察来了，知道怎么说嘛？

小慧：放心吧，琳姐！

小慧：都是这个人干的，我爸爸好心收留他，他尽然天天骚扰我，我不从，他就打我，呜呜呜呜……

小慧声形并茂的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这个小姑娘也是不简单，想起先前的种种，其实都是她的演技。

秋凡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绝望一点点的腐蚀着他的灵魂，啃噬着他的肉体。今日发生的一切仿佛噩梦一般，他已经无法思考，陷入死机。李琳看到秋凡面容呆滞的样子，眼睛一转，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歪主意，她慢慢靠近秋凡耳朵，小声的说

李琳：对了，实话告诉你……我当时确实绿了你，在你起疑之前就已经绿了好几次了~

秋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凡仰天大笑，接连的打击让他彻底崩溃，但出离的愤怒却让他变得冷静了下来，综合现在处境他知道他必须挣脱出去，不能就这么任人宰割！于是四肢开始暗暗发力，等待机会的来临，不成功便成仁。

不久，警车的警笛声由远而近，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放松了几分，抓住秋凡的几只手也卸了些许力量，机会来了，秋凡大喝一声，奋力甩开众人，卯足了劲朝一侧的安全通道跑去。

成功了！

秋凡心中大喜，只要能跑掉，就还有希望！

李琳：啊~

小慧：啊~

身后传来李琳和小慧的两道惊呼，秋凡充耳不闻，他只想尽快加速彻底逃脱，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他疑惑的转头望去，只见众人面色惊恐满涵不可思议之意，秋凡面露讥讽，看样子没人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招，嘴中清啐了一声，继续发力，但旋即发现不对，自己没有任何着力点，同时却离他们越来越远……

砰……

一声闷响，秋凡终于明白，校园天台，年久失修，雨天路滑，注意安全。

黑暗笼罩，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秋凡：绝望……没有杀死我……希望却……给了我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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