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又看见你了。”公子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月影,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
月影扬唇起笑,泪水却迅速溢满眼眶,“公子……”
“月影,”公子含笑看她,眼睛里也有着微微湿润,“你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公子伸手过去,那一滴泪沿着月影的脸庞滑下落在了公子的手心。
“怎么哭了?”公子从袖袋里取出帕子递给她,握着那滴泪的手却只觉手心灼热烫人。
“月影是高兴,公子的眼睛终于得以复明。”月影接过帕子随意擦了两下,及时收敛情绪。
这一世她真的无憾了。
公子恢复光明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她,说的第一句话也不同于前世。此后就算公子依然不爱她,她也真的没有遗憾了。姻缘由天定,既然她努力过了,如若仍不能两情相悦,又何必再苦苦执着和勉强。
“我眼睛复明的事,只有你我知道,”公子道,“切不可让第三人得知。”
“是。”月影忙点头。
“你且随我进来。”公子吩咐完,刚欲转身,就见月影身形不稳地往旁跌了一下,公子下意识伸手去扶,见她已经及时扶住了门框,这才收回手问:“怎么了?”
“站了一夜,脚麻了。”月影尴尬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脸庞微红。
公子看了她一眼,朝她伸出一只手。
月影望着那伸来的手惊住了,半晌不能回神。
公子微微颔首,以眼神催促着她。
月影这才忙回过神来,迟疑着伸了手去握住公子的手,温柔的暖意立刻从他的手心传来,透过自己的手心直达心底。
月影低着头,忍着脸颊的发烫在公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内。
“我写一封信,你亲自送到西域天枢楼后,便赶去南疆与我会和。”公子走到书桌前,取了纸笔快速写下几行字。
“西域天枢楼?”月影知道这是江湖上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越轻涯一直想要招揽,却始终找不到着手点。但她从未想过,公子与这天枢楼会有所瓜葛,即便是前世,她也未曾见过公子与天枢楼有过什么往来。
“天枢楼一直想要拿下血莲教,”公子挑眉,神情淡而不屑,“如今的血莲教早已是越轻涯的爪牙,等这趟我亲自去到南疆拿回璇玑盒后,血莲教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吹干了墨迹,公子从暗格里取出印章在字迹的末端盖印,转身去取竹简。
月影低头看去,只见几行瘦金字的最末尾缀着的那红色印记中间,署着“宁则均”一名。
“宁则均……”月影喃喃念道。
“这是我的名字。”公子淡淡道。
月影忙撇开眼,“公子恕罪。”
前世江湖中人都唤他“公子”,朝堂上的人则尊称他为“宁王”,至死她都不曾知道公子的名字。
原来公子名叫宁则均。
“公正而有法则,灵善且均调。”公子道:“母亲为我取这名字,大约也是有这美好的愿景。”
“公子的名字,很好听。”月影笑笑,将这名字深刻在了心底。
公子将信纸卷入竹简的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后取来笔沾了沾墨汁,在另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墨幽昙”三个字,“墨幽昙。月影,这是你本来的名字,对吗?”
“是。”月影料想不到公子居然还记得她原来的名字。
自她六岁跟了公子,被主母改名为“月影”后,“墨幽昙”三字便从她的生命里褪得干干净净,干净到有时连她自己也会忘记,曾经她还有过另一个名字、另一重身份。
公子提笔在“墨幽昙”旁边写下“宁则均”三字,端详了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明早就出发,送到后即刻赶往南疆与我会和。”公子将竹简递给月影后,绕过桌子走了出去。刚走至屏风处,又停步道:“墨幽昙,很美。”语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月影震惊看去,却见公子背影已经拐弯出了房间。转回身看向桌上那并列写着两人名字的纸,月影将之取了过来,细细看了片刻后慎重叠好收起,嘴角弯起一抹极浅的笑。
月影次日便启程出发前往西域。
墨歌作为月影的影子,本欲和主子一同前往西域,无奈月影执意让他留在公子身边。
“此去西域不过是送信,也没什么危险。”月影道:“但公子去南疆,路途遥远,其它侍卫跟着我不放心。”顿了顿,又嘱咐道:“好好照顾公子,切勿大意。”
“主子放心,墨歌一定会照顾好公子的。”墨歌应下。
月影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沿着大理石铺满的道路径直离去,瞬间奔出了姽婳城的可见范围。
那边月影刚行出不远,这边公子便走了过来在墨歌身旁站定。
“殿下。”墨歌行礼。
“在月影身边可还习惯?”公子目送月影远去,淡淡问道。
“一切都好。”墨歌忙回答,“主子待属下很好。”
等月影消失在路天相接的尽头,公子才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后转身道:“此事就不必让月影知道了,你只管做她的影子。从今以后,她便是你的主子。”
“是。”墨歌恭敬地弯腰行礼,只等公子离开后才直起身。
月影此去西域,比想象中的更加顺利。
一路风雨无阻地到达天枢楼后,月影出示了公子交给他的宁王令牌后,楼中有长老亲自出来相迎,将月影带入天枢楼第一层后,交还给她令牌,取走了竹简。
临走时,那长老将她送至一里外的长亭坡,道,“天枢楼与宁王早有约定,将来无论何时,只要宁王有需要,天枢楼都当尽全力助他一次。”
“多谢。”月影抱拳致谢。翻身上马后朝南疆的方向迅速赶去。
从姽婳城分别到西域和南疆的距离同等,但若从西域去南疆,这中间的路程就拉长了不少。
月影日夜兼程连赶了数日路程,等她风尘仆仆到达南疆时,公子和墨歌早已在璇玑殿外的往生池畔等候多日。
“公子,”刚策马靠近竹林,就见公子正站在竹屋外等着,忙跳下马上前行礼:“让公子久等了。”
公子上前虚扶了一下,又见她额头渗着微微细汗,遂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并未等久,你到的时间刚刚好。”
“刚刚好?”月影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跟随公子脚步走向一旁的竹林。
“还有三日璇玑殿的大门就会开启,”公子道:“你休息半日后开始训练,三日后进入璇玑殿替我取回璇玑盒。”
月影脚下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公子让我去取璇玑盒?”
公子停步回头看她:“怎么,你要让本公子亲自去取?”
“不,”月影低头,“月影愿替公子取回。”
上一世他带了晚媚来这里,执意要让晚媚进殿去取璇玑盒。晚媚一连训练了多日,都做不到身体不碰触铜铃,那时她主动请缨要进入璇玑殿,却被公子训斥了一番。
公子说,她没有晚媚的临危应变能力,没有晚媚那么多的主意,她满心都是公子以至于失去了自我和判断力,所以她不能进入璇玑殿。
那时她不断问自己,满心都是公子,她错了吗?
她从六岁开始跟着公子,整个世界就是公子,除了公子她再也没有其他亲近之人。可她的全心全意,最后成为了“失去自我”的原罪。
“不用太担心,”见月影沉默不语,公子伸手握上她的肩头,安抚道:“璇玑殿虽危机重重,但只要你注意不碰到那些天蚕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相信你的能力。”
月影抬头对上公子的目光,那双眸子在恢复视物后,宛如盛载着光芒般动人心神。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月影嘴角抿开一抹极浅的笑意,眼底却如无风的湖面般毫无波动。
公子直直盯视着月影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内心。
“月影,你……”
“公子,”墨歌从林中走出,“红丝都已缠好了。”
“恩。”被打断的话语咽回了心里,公子收回手,转身道:“走吧!”
三天的训练对前世的晚媚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但对月影却大不相同。她本就武艺高强、身姿轻盈,从这些红丝中间自如穿梭自是不在话下,加上她重活一世后内心诸多包袱都已丢开,又有公子在旁指点,不出三日便能在这些红丝中来来回回且不碰响铜铃。
入夜,公子站在一旁看着月影将双剑绑于背上,将束腕一圈一圈缠绕上左手腕,又见她往右手腕上缠绕时略有不便,便一手接过束带,一手握着她的右手为她仔细缠绕。
“璇玑殿内有不少看守的侍卫,只要不触动天蚕丝,那些侍卫就不会醒来。”公子目光落在月影的手背上,只觉这肌肤白如皓月,竟是过去从未注意到过。
“我知道了,公子放心。”月影淡淡回答,等公子帮她将束腕绕好后就要缩回手,手腕上传来的阻力让她的手顿了一下。低头看去,束腕已经缠好,但公子的手仍握在她的腕处不曾松开。
“公子?”月影疑惑。
公子瞬间回神,惊地松开手,略感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去吧。”
“是。”月影倒也未将方才这一幕放在心上,转身就走。
“月影。”公子唤道。
月影停步回头,以目光询问。
公子嘴唇微动,迟疑片刻后终于道:“比起璇玑盒,你的安危更重要。”
月影笑了笑,道:“公子放心,月影定会将璇玑盒取回来的。”说完,转身毅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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