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二孽缘

十日后，为防止各大门阀瓜分燕北，魏帝下令放了燕洵，将其软禁在莺歌小院。

“吱——”

暗无天日的天牢，终于打开了大门。

他踏出天牢大门，一袭青衫，脸庞消瘦，过去那双朝气明亮的眸子，如今已是一汪死水。只是那死水之下，究竟藏着多少足以摧毁皇权的滔天恨意，不为人知。

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好，燕洵抬手摸了摸怀中的物件，一眼就看到了台阶下用面巾遮面的楚乔。

相视一笑，他放下手，迎了上去，紧紧地抱住她。

她与他，是属于燕北的，终有一天，要回到那里，为了共同的信仰，为了红川北朔二城枉死的百姓，也为了燕家的血海深仇。

燕洵：走，回莺歌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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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丫头，你管管这小子！

杏林堂内，传来王老中气十足的抱怨声。正给人看病的林袖勾起嘴角，不用想就知道林骁那小子又尿到师父身上了。

开完方子，耐心地将注意事项一一地告知病人，林袖瞧着外头暮色沉沉，应该不会再有病人了，这才吩咐小童去关门。

转身进了内堂，她有些好笑地看着抱着小林骁手足无措的王老。

林袖：师父，要不明儿还是你在前头坐诊，我来照顾他。

王老：快点抱走！

王老气得吹胡子瞪眼，本想偷个懒，也尝尝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之乐，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个贼的，一抱他就尿！

接过小林骁，林袖低头去瞧襁褓里的孩子，他正张着圆溜溜的眼睛，咯咯地笑着，莲藕似的小手不亦乐乎地挥着，高兴极了。

鬼灵精怪。

林袖：我带他去换一身，师父，你让青儿温点羊奶，骁儿该饿了。

交代了一句，林袖抱着孩子往内室去了，刚换完小衣，前头就传来瓷器落地的刺耳声响。

心下一惊，林袖急急地将孩子裹好，放在床榻上，一个人往大堂去了。

刚进去，就看见一个女子正拿着剑架在王老脖子上，小童青儿在边上急得直跺脚。

她不高，很瘦，五官很精致，小小的身子似乎蕴含着巨大的力量，眼神坚定，无所畏惧。

楚乔：把蟾酥交出来！

王老倒是见过大世面的，本身也有一股子傲气，你越是逼他，他越是不买账。

王老：没有！

楚乔：你——

林袖上前两步，出声打断道。

林袖：这位姑娘要蟾酥何用？

楚乔回头，见是一名女子，收敛了几分杀气。

楚乔：解毒。

林袖：可是三足鳖毒？

勾起一个善意的微笑，林袖轻声劝道。

林袖：不如姑娘先放了我师父，我随你去救人，可好？

似乎怕她不信，林袖又解释道。

林袖：蟾酥这味药材我们确实没有，但我有把握能解此毒。

王老：丫头，别管闲事！

王老神色大变，出口呵止。自己教她医术，可不是让她去蹚浑水！

林袖：师父，无妨。

林袖取了边上的银针袋子和几味药材。

林袖：姑娘，快走吧，救人要紧。

沉吟了一番，楚乔收回剑，眼前的女子态度太过笃定，让她不得不选择赌一把。

她拉过林袖的手腕，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王老气得跳脚。

该死的，她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师父放在眼里，要救人也该是他出马，她个小丫头片子，瞎出什么头？

这要出了什么事，林骁这小崽子怎么办？

回莺歌小院的路上，楚乔带着林袖小心翼翼地避过了守卫，因为多带了个人，她越发小心谨慎，倒是顺利地摸了进去。

仲羽：阿楚，你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仲羽激动地转过身。

仲羽：药拿到了吗？

待看到林袖时，她变了脸色。

仲羽：阿楚，她是谁？

楚乔：没找到蟾酥，但她说她能解三足鳖毒。

楚乔放下残虹剑，急声询问道。

楚乔：羽姑娘，燕洵怎么样了？

燕洵？

林袖隐在宽袖里的手指微动。

这倒真是孽缘，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没几日又奄奄一息地等着自己去救，他究竟处在了怎样的险境里，才会三番两次地面临死亡？

仲羽：我暂时压住了毒性，不过——

仲羽第一次恼恨起自己医术的不精来，她定定地看向林袖。

仲羽：你真能解此毒？

林袖：信不信，由你。

医术遭到质疑，林袖犟脾气也上来了，冷哼一声，再不开口。

气氛顿时有些僵了。

燕洵：让她进来。

内间传来燕洵虚弱的声音，他还未昏迷，隐约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约莫也猜到了楚乔“请”来的是谁。

仲羽：请！

仲羽往边上让了让，也想跟着她进去。

将手里的药包交给仲羽，林袖冷冷地将人挡在了外面。

林袖：把药煎了，半个时辰后，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燕洵世子。

仲羽：你——

仲羽咬了咬牙，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楚乔拦下了。

楚乔：不用担心，她应该就是在天牢里救了燕洵的女大夫。

如果有危险的话，燕洵不会开口让她进去。

仲羽：是她？

仲羽心下稍安。

对于世子口中的恩人，她也是感激的，不仅是因为她救了燕洵的性命，更是因为她拯救了燕北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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