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城楼,不由得,梁清辞升起一丝畏惧。也许这就是天家威严吧。马车慢悠悠地驶进城。
听到街道上的喧嚣,梁清辞挑开帘子,望出去。桐茶赶紧把她拉回来,“小姐小姐,帽……帷帽。”她从马车后面抽出两顶帷帽,递给梁清辞。
“小姐,这明城都是权贵,最注重规矩。您可要小心,不要给自己惹上祸端。”她小声叮嘱着。
梁清辞点点头,“一会儿到了客栈,你就去寻个大夫来。”
桐茶应了声。
很快,马车晃悠悠地停在了尽因客栈的门前,梁清辞慢慢走下马车。帷帽下的她,谁都看不清她的喜怒哀乐。
那少年从后院被送进去。梁清辞要了两间下房。桐茶和她本是同住一间,那少年……不过是意外罢了。
刚进了屋,这明城也枉为皇都,就连下房都如此周到。倒是与远州的上房相娉美。
“呦,姑娘刚来的明城吧?”
梁清辞才走上楼,就被拦住了去路。眼前是个长相俊朗的少年公子,却浑身透露着纨绔子弟的作风。
“是。”梁清辞抬眼看看他,道:“我身份卑微,姿色平平,公子还是不要浪费自己的光阴才好。”她说完,绕过少年,向自己的客房走去。
梁清辞还未摘帷帽,就有这么些个人找上来,看来,女子在这权贵之地尤为危险。
只是,她身后那少年似乎……是故意提醒她的。
推门进了客房,梁清辞立马换上了一身男装。因着她姿色一般,看起来倒是随时可以隐没在人群中。
“咚咚咚……”
听到沉闷的敲门声,梁清辞起身,拉开了门。“桐茶,成了?”她看着眼前的桐茶,问道。桐茶点点头,“是。那大夫去了。”顿了顿,又道:“小姐,若是他伤好了,就让他走吧?”
梁清辞把门关了起来,转身对桐茶道,“为何这般问?”
桐茶皱着眉头,“方才奴婢在大夫诊脉时,看见那人身上有鬼阁的令牌。他……他因是江湖人士。”
梁清辞眸子闪了闪。“江湖?”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待他伤好了。就让他离开吧。”
桐茶听到她想要的答案,终是笑了。江湖之人,不应该卷入两国之间。
次日天微亮,桐茶就来报那少年的伤势已有好转,她们该上路了。梁清辞随意收拾了一番,便帮少年付了房钱,留下了他。
……
姜家上报的人是梁清辞,却未说明她是女儿身。
从桐茶那儿得知,她们要去的是明城最好的私塾——引书堂。
引书堂分男堂和女堂。男堂修习治国安邦之道,女堂修习相夫教子之事,习读女戒女德。
“相夫教子?”梁清辞听到这些,微微勾了勾唇角,“学它何用?”她看向窗外,出声道:“桐茶,一会儿到了。你……便说我是男子。”
桐茶惊愕地看着梁清辞,可她似乎丝毫不在意一般,静静地望着窗外。
马车咕噜噜地行驶至引书堂门前。守门的两个人居然讨好一般将她们接进去。一个远州姜家,怎么会受到如此待遇?
“梁公子终是到了。舟车劳顿,还请……”一位白发老者笑眯眯地打量着梁清辞。她出声道:“ 多谢夫子。”
老者愣着,随即立马反应过来,“随我来吧。”若不是梁清辞提醒,他倒是没反应过来两人的关系。一个夫子,一个学生。而并非一个小厮,一个权贵。
兜兜转转,景夫子将人带到了一间院落外。“引书堂有规矩,学生不得耍弄权势,所有学生七人一屋。”
景夫子顿了顿。“多请见谅。”梁清辞看着他,笑了笑,“夫子,为人师表,以身作则。”
景夫子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如此。梁清辞,进去吧。”
梁清辞闻言,抬步走入。
景夫子眸子间满是赞赏之意。此子,可教也。若不是姜家施压,他也不必对个小辈卑躬屈膝,现在看来,这个小辈,似乎是甚合心意。
景夫子并未跟着进院子。
梁清辞刚踏进屋里,就问道一股浓浓的药味。
靠着墙,摆着七张木床,床上都铺满了软软的绒垫。剩下一张床,只有光溜溜的木板。她知道,这是她的床了。
将褥子铺开,迅速铺好了床后,梁清辞将她的包袱塞进了她的床底。
桐茶并未与她一同,而是跟着女夫子去了下人住的屋子。
细细打量这间屋子,朴素却也雅致。旁边桌上的砚台里还有未干的墨。每张床上都堆了一摞书。无外乎是大学中庸那些。
随意翻开一本,里面都有批注。
果然,明城的学子,当真与清州小地的不同。
休息了片刻,便是午时了。听见院里有脚步声。“梁清辞,你可好了?”
是一道女声。
梁清辞走出去,“女傅。”她回了声。洛女傅见她出来了,便道:“走吧。”她走在前头,领着梁清辞去了男堂。
此时男堂安安静静,只有夫子讲学的声音。洛女傅出声对身后的梁清辞道:“切记,绝不可踏入女堂半步。”说完就绕过她走开了。
梁清辞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迈开步子,走进去。
梁清辞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此时打破夫子讲学,实是大不敬。
等了许久,夫子才注意到她。
“你是……”
“学生是才到引书堂的。”她淡淡开口道。夫子闻言,似是反应过来,“你是……梁清辞?”
“正是学生。”她点点头。吴夫子听了,便道:“进来吧。”他等梁清辞走到他旁边,便道:“诸位,这便是远州来的清辞师弟,日后可要相互扶持照应。”
说完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梁清辞扫了一眼周围,便看到一个四周都没有人坐的位置,立马就走了过去,坐下。
因着远州并不繁华,且梁清辞貌不惊人,她的到来倒是没有什么人在意。
听着夫子讲的治国之道,梁清辞倒是感觉到了一丝讽刺。那场瘟疫是到十二月平息的,整个梁国唯一的做法就是火烧绝患,其他什么都没有做。
她看着夫子捧着书,与在场的每一个富家子弟谈论……当今局势。
这本是要杀头的。可当今圣上似乎并未阻止。在这个地方,男堂的弟子似乎就是专门为日后进官场而准备的。
那她不过一个小小的远州姜家女儿,到底,是为什么呢?
“梁清辞。”
听到夫子一声唤,梁清辞立马起身。
“你至今未发一言,可是有何独到的见解。”吴夫子看着她,眼里都是审视。
梁清辞面无表情,道:“正是并无见解,才未发一言。”
吴夫子皱皱眉,道:“不论如何,你倒是说说,几月前那场瘟疫,你有何看法。”
梁清辞心一颤。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最想避而不谈的东西,却总有人提起。
“学生能有什么看法?要说看法的应当是那些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难民,而不是学生。”她声无波澜,却冷得刺骨。
吴夫子愣了愣,随即道:“你倒是直白。”他挥挥手,道:“坐下吧,下次,你若再不说,我便罚你跪在堂前三个时辰。”(即六个小时)
……
才等到黄昏,散了学。
众弟子都回房了,只留下梁清辞还坐在学堂桌前。她看着桌上一本本厚厚的书,皱皱眉,全部抱起来,起身离去。
才走到院前,就听到咳嗽声。
原来,药味从这来。
她走进去,把书放在桌上。屋里的六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梁清辞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怎么,有事?”
“少侠!佩服!”
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只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双手抱拳,道:“敢挑畔吴夫子,还毫发无伤,在下佩服。”
听到这里,梁清辞皱皱眉,她没有再说话。吴夫子如何,她知道,她并未感觉到吴夫子有多么可怕。而他们……也许是敬畏师长吧。
“唉,你怎么不说话啊。”宫非陨走过去,梁清辞看了一眼他,道:“一年求学之后,再不相遇,何必混熟?”
宫非陨听了,不由得反驳,“多交个朋友总是好的啊!”
梁清辞正要说话,顿了顿,‘朋友’两个字让她有些,想……姜家。
“我姓梁,名清辞,无字。”
“在下姓宫,名煜,字非陨。”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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