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坎

杨凡随林寒入营，一路不断问候郑皇，旁敲侧击打探其消息，搞得他好像是卫国使者，前来进行国事访问一般。

众人来到一大帐篷前，还未进入，就有军士慌忙跑来，躬身道：“将军，营门外来了一男一女，那男子说自己是七皇子！”

众将闻言，相视大为不解，‘七皇子不是就在眼前吗？这营外七皇子又是何人！

杨凡也有点懵，怎么又冒出个七皇子来？难道是卫国不想与郑国兵戎相见，又找了个替罪羊出来。

林寒问道：“这七皇子，莫不是卫国七皇子前来自首了！”

“卫国七皇子不是前几日在青阳镇失踪了吗？怎么又来一个。”旁边一将军不解道。

林寒眉头微皱，思索道：“莫非是卫国又找了个人，前来假冒那倒霉七皇子！平息两国战端。”

杨凡站在一旁，算是彻底傻眼了，听众人所言，他们要迎接的七皇子，好像并非他这个七皇子，而是郑国七皇子。

只不过这郑国七皇子恰好今日来此，而他又恰巧今日自首，林寒也未见过其本人，且二人皆是初为修道者，诸多巧合碰在一起，众人竟将他俩搞混了。

想通此中缘由，杨凡就想解除误会，然林寒等人却打了兴奋剂似的，不等他说话，就嚎叫着往营门跑。

不怪林寒如此激动，实乃此事关系重大，若营门外真是卫七皇子，不管真假，只要他说自己是，那郑皇就可借此台阶下坡，此战也可避免。

此战，对郑国而言，本就是一场不得不打，但又极不想打之战，不得不打是因皇子被杀，不打，皇室威严，国家威严将荡然无存，对内，皇室不能服众，国家必将大乱，对外，国家威信受损，无法震慑列国，此乃国之大忌。

极不想打，则是因郑国国力远逊于卫，开战，郑近乎毫无胜算，所以此战郑君臣皆是极其不愿，今听闻杨凡前来伏法，如此激动，也就可以理解了。

杨凡见此，挠挠头，为不出意外，引发其他因果，让自己头顶劫云更加凝聚，也跟着跑了出去。

众人来到营门前，就见姬江施展木艮法术变化出藤条，不停抽打那些守门军士。

而那些军士虽手持刀枪，如群魔乱舞，乱砍乱刺，但却无法伤那藤条分毫。

众人见此一愣，未曾想，来者竟是一修道者，林寒不敢妄动，只得试探道：“来者可是卫国七皇子！”

姬江本就心有怒气，闻言大怒道：“混账，真是瞎了你们这群蠢货的狗眼，连我姬江，和我师姐风花小雪都认不出。”

风花小雪在旁撇了其一眼，对姬江表现出的心性颇为不满，但也未说什么，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众人身后的杨凡。

在其身上，她感到了一股异样的炁，这股炁好像不似如今人们所修炼之炁。

姬江说完还不解气，双手再次在身前结出手印，而后双手合十大喊道：“木艮·木藤之术！”

自姬江身前数丈地面，钻出六根手臂粗树枝，如蛇般冲向林寒等人。

林寒等人大惊，拔剑反抗，却依然被树枝逼迫连连后退。

“轮回眼！”

杨凡闪身到林寒等人身旁，双眼微闭猛然睁开，血色眼瞳黑纹六芒星浮现。

“妖道·定身术！”杨凡左眼大睁，视线锁定姬江。

姬江顿感全身一僵，四肢不听使唤，体内炁也无法流动，而他发动之术，也因他无法供应炁而逐渐虚幻，直至消散。

“好厉害，只是一个眼神就将那人打败了！”

“这就是修道者的实力吗？”林寒等人见杨凡一个眼神就将那姬江打败，纷纷震惊道。

但此时，杨凡心中却无一丝喜悦，而是警惕的盯着风花小雪。

在后者身上，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炁，这股炁之强，甚至能比肩那夜，亭旁妖物。

“此女虽年轻，却有七八年道行，真是惊人。”杨凡心中暗道。

风花小雪上前，好奇打量杨凡一番，道：“异瞳，瞳术，真是罕见！”

杨凡闻言，连忙运转炁，防备风花小雪。

“但你冒充我师弟，又对他施展瞳术，我作为师姐，必须帮他找回场子。”风花小雪说完，双手在身前结出七个手印，而后大喝：“水坎·水绳术。”

杨凡指着姬江喊道：“你这人怎能凭空污人清白，那个冒充他了？我杨凡光明正大前来自首，是这些人认错了。”

杨凡话音未落，风华小雪就伸手化掌，一道清水凝成之绳自掌中飞出，向他抽去。

风花小雪道行太高，杨凡不敢施展瞳术，只能运转炁，聚集手臂上，防御其攻击。

但风花小雪七年多道行，哪是杨凡月余可比，水绳缠绕在他手臂上，啪！其上的炁应声而散，前者轻甩手臂，就将其甩到半空。

“水坎·水龙炮！”风花小雪双手在身前结出数个手印，深吸口气，张嘴吐出一拳头大水团，飞行杨凡。

这水团迎风暴涨，等到杨凡身前时，已变为直径丈余的水球。

杨凡身在半空无法躲避，只得拼命运转炁聚集双臂，后双臂护头，身体缩成一团，以保护重要部分。

水球，砰！一声打在杨凡身上，将他打出数丈，落在地上，噗通！噗通！滚了数下才停下，那水球也应声而破，变为一滩水落在他身上。

杨凡挣扎起身，就见那林寒指他对左右军士道：“将这罪人拿下，拉入营中。”后忙到姬江前，鞠躬行礼。

诸军闻声而动，瞬间将杨凡制服，拉入营中。

杨凡不停挣扎道：“我今是修道之人，尔等敢伤我一根汗毛，就是失信于天下，郑国会被天下修道者孤立。”

林寒未理会杨凡，而是边低头哈腰，解释方才缘由，等姬江二人表示不追究此事后，又边请二人进营，边问道：“七皇子，你看，这杨凡该如何处置。”

其实此事，林寒作为前方将领，本无需请示姬江，毕竟后者已是修道者，不是世俗皇子，地位虽高，但已不能干涉军国大事。

且此事也很明显，如杨凡所言，杀他，就是失信于天下，会被修道者孤立，故最后结果，必定是将其放掉。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请示姬江，给其一做决策牵扯因果极少，又可出风头之机会，满足下其权欲之心。

定身术持续时间有限，姬江方才就已恢复自由，见林寒发问，他也是一愣，转头看向旁边之风花小雪。

风花小雪直接道：“前几日途径卫国，我已知晓卫郑两国恩怨，今卫七皇子杨凡自首，依我看此事就此了结，双方退兵！”

“虽说杀害郑国质子之人，并非杨凡，可贵国要的不就是一解释吗？又不是要真借此开战，且这杨凡之价，可比那杀人凶手高出数倍，算来，那卫国可赔死了。”

林寒点头道：“此战本就是不义之战，杨凡已自首，罢兵言和这是自然，可之后如何处置他，不将其斩首，恐会让天下人认为，我郑国怕那卫国，丢失国家颜面。”

风花小雪撇了林寒一眼道：“不杀他，在天下人面前丢了颜面，却在天下修道者面前赚了颜面，竖立了尊重修道者之名，将军你说，那个于国有利。”

“望将军谨记，这天下主人不是常人，不是你等权贵，而是修道者！”

林寒后背一凉，忙躬身道：“是！末将谨记于心。”

风花小雪点头，双眼微闭感应一番，突然道：“我去瞧瞧那杨凡，看能不能劝其跟我们一起去郑国。”

旁边姬江突然道：“那人也配师姐亲自出马游说？”

风花小雪点头道：“那杨凡身有异瞳，又是极为罕见之金乾炁，未来潜力，不下于你那仙体。”

姬江道：“师姐太看得起那小子了！他那异瞳，怎比得上我这仙体。”

风花小雪边向杨凡所关之处走，边道：“可你俩道行不相上下，他却一个眼神就将你打败了。”

“我！那是我大意了！”姬江不满道。

风花小雪摇头不语，径直向杨凡所关押的帐篷走去。

风花小雪走入帐篷，就见杨凡坐于椅上，闭目养神，面色平静，见她也毫无惧意，丝毫不慌。

风花小雪眉头微皱道：“我听说，叫声悦耳的鹦鹉，在知自己大限将至之时，也会发出悲鸣，你今身处敌营，又有性命之危，如此淡然，未免太过嚣张了。”

杨凡揉揉隐隐作痛的肩膀，道：“如你这般，常年位于高位，俯视众生之人，目光不局限一子一棋，明常人不明之理，知常人不知之事，实乃天下少有，我听说东方古国有典故，千金买马骨，我想，于贵国而言，我就是那马骨吧！”

风花小雪面色微怒道：“看来你是有恃无恐，认准了我不会杀你！”

杨凡笑道：“我是修道者，国法不上修道者，这是列国之法，杀我对郑国无益，放我，却能让修道者看到郑人对修道之人的尊敬，有千金买马骨之效。”

风花小雪本就想放了杨凡，但见其如此有恃无恐，心中却有些生气，微怒道：“拿修道者的身份，和列国国法来压我，很不错，可除我们有限几人外，好像也没人知道你是修道者吧！你死后，无论是郑国，卫国应该都无人，也无法去调查此事吧！”

杨凡后背一凉，心中懊恼，他应该先去卫营，将自己已成修道者的消息传出的，如今外边无人知晓自己已是修道者，还不是郑国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他却不敢表露出来，依旧一副胜券在握模样道：“你怎知，我未将消息传入卫营。”

风花小雪摆了摆手：“你传没传已不重要了，在我这里你就是一普通人。”

杨凡闻言，心道：“坏了！”

杨凡还未反应过来，风花小雪就快步走出帐篷，顺手从外面军士手中把了拔剑，回头娇喝道：“老娘让你一副稳操胜券的臭屁样！”

风花小雪身形一动，就来到了杨凡身前，抬手出剑，就向他胸膛刺去。

杨凡未想到风花小雪竟说动手就动手，且出手如此狠辣，连忙向一旁躲闪，但他本就不是后者对手，又刚被打伤，行动不如以往迅速，躲闪不及，被后者长剑刺中胸膛，穿胸而过。

铁剑变为血色，寒气侵蚀杨凡内脏，伤口处热血被冻成冰珠。

杨凡低头，看着穿过自己胸膛的铁剑，一脸惊恐道：“不应该啊！我是修道者，杀我对你们并无益处。”

风花小雪抽出铁剑，冷声道：“老娘最烦别人在我面前装碧，还不能杀你！你真以为你看透了事物本质，真以为这是个讲道理的世界，你是忘记自己怎么来这里顶包的了吧！这从来不是个讲道理的世界，而是个讲实力的世界。”

“我本不想杀你，但你刚才那副稳如狗的态度，真让老娘不爽，杀你对郑国是没好处，但能让我开心！”

风花小雪说完，转头向外走去。

风花小雪走出帐篷，刚将剑丢掉，就遇到了姬江，后者凑过来道：“哎！师姐，那么快就将那杨凡说服了。”

风花小雪冷着脸道：“没有，我把他杀了！”

姬江愣道：“不是说要让他为郑国效力吗？怎么又把他杀了。”

风花小雪一挥手，掐腰气道：“我一进去，那家伙就坐椅子上，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说又说不过他，就只能动手了。”说完其感觉心中郁闷，就向外走去。

姬江站在那儿，低语道：“这小子有种啊！竟敢在语言上胜过师姐，那不是找死吗？”

林寒在旁道：“皇子殿下，您看是否封锁杨凡已成为修道者的消息。”

姬江想了想，未说话，而是快步走入帐篷中。

进入帐篷，姬江就见杨凡躺在地上，胸口鲜血流了一地，伤口旁隐有结冰的迹象。

他来到其身前，伸手握住其手腕，感应一番，竟发现其虽身受必死之伤，但体内有庞大精气堆积，竟保住了他的最后一丝气息。

姬江起身道：“他还没死，林寒将军快去叫军医，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

林寒心虽疑惑，但也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直接抱拳道：“是！”就退了出去。

姬江看着杨凡笑道：“异瞳！我倒要看看，你这双目，有何神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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