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长山蛇

“出发！”晨曦未明，巡逻车已经下山，继续进发。

巡逻车的强劲动力和四轮独立悬挂让跋山涉水如趟平地，但窄到没路时也没办法。

“急行军！跑步，走——”召东在左，都江在右，各执一柄斩马刀开路，身后其他人各执武器跟随掩护。

“小心！”又来到一处谷底，召东突然一声大喝，飞速狂奔，斩马刀高举向着前方树丛飞速斩下。

“噌！”断裂声刚响，召东飞速倒退。

众人急忙闪到他两侧举枪掩护他。但后面并没有什么追来。

“什么？”吴大中前行几步搜索到树丛里踢了踢，回头问：“长山蛇？你砍他干什么，又砍不死。”

“好久没用刀了，手痒。”召东嘿嘿一笑。

“那你退什么？”

“不是怕溅上血么，还得洗。”

“哪来的血，吃土的东西，快走吧。”乐九拿脚在一米粗的长山蛇绿油油的身上踩了踩，掏出夹子在格子纸上做了记录，催促。

“过去，我们就走了一半了。”乐九拿出格子纸记录下眼前这条山涧的宽度和可能的长度、发源地、流向。

“嘣！”粗壮的三角箭头深深没入山涧对面大树中。

吴大中等人试了试绳索的承受力，确定可以过人。

绳索的尾部在一块岩石后面的大树上打了结，系结实。

穿上提前准备好的绳套，确定绳套上方的挂锁稳稳挂在了绳索上，吴大中端着机枪从岩石上向山涧对面滑去。

其他人也谨慎注视着河水湍急的山涧和对面山林的动静。

一切顺利，眼看一个个都过去了。

乐九用挂钩把自己挂上绳索，又用扣锁把自己和都江的腰带背对背扣在一起。

他们俩在最后，都江负责收尾。都江专注后面，前方就由他负责。

“好！”都江也准备好，轻轻说了声，二人同时抬腿，身子一沉，顺着绳索滑下到了山涧之上。

“小心！”突然召东一声大喝，随着大喝响起激烈的枪声，不是精准射击，而是不停歇的弹幕暴雨。

瞬间，山涧对面所有的机枪全部响起。

“黑头！都江，两点树后。”吴大中的吼声夹杂在爆裂的机枪声中。

“两点！两点！”吴大中的大吼提醒了众人，射击未停，高吼响起。

乐九也瞬间反应过来，但却无能为力，只能仰头向后大吼：“两点。都江！两点，两点~！”

都江的枪是端着的。枪声响起的一瞬，他已经反应过来，循着子弹飞过带起的风和哨声，他的枪口指向右侧，但视线受限，看不到子弹的落点，更看不到目标。

直到耳后乐九轻微的喊声——“两点”。

都江枪声响起的时候，一颗三米大小，独眼的黢黑长山蛇头直向悬在半空的二人扑来。

山涧对面射来的弹头打在蛇头和紧闭的独眼之上爆裂开来，不过震下些黑色的渣土。

子弹喷射，都江的身体被枪膛内发射子弹的力量推动，二人下滑的速度再次增加。

独眼的黢黑长山蛇头速度稍滞，但随即身子一挺，撞破弹幕，冲出山涧边，追向下滑速度越来越快的二人。

“换子弹！”吴大中大吼。枪里都是爆裂弹，距离太近，蛇头上弹起的弹片会伤到二人。

山涧这边的枪声骤停。蛇头阻力一减，立即冲到二人十米左右，巨口陡然张开，獠牙爆现向二人吞来。

这才看到目标的都江心中一凛，枪口下意识下压，向蛇头巨口中射去。

“嗷——”蛇头惨呼一声闭上巨口，身子缩回一半。

都江心中一喜，立即停止射击，专瞄向蛇口。不张嘴就不能把爷们怎么样，张嘴就给你一发入喉！

乐九拽着绳套努力扭动身体，终于能调过来半个身子，但这姿势显然帮不上什么忙。灵机一动，乐九侧头看了看前方，离对面山涧畔还有百米左右。

拿出一瓶酸液，拧开，收起盖子，又取出一个玻璃盒子，把酸液慢慢倒入玻璃盒子，瞬间收起，再收起酸液瓶子。

乐九不瞬注视着，正在等痛苦小到能再次发动攻击的黑头长山蛇。

不用怪召东，黑头长山蛇可不管有没有人惹它，长出大獠牙的它已经改成吃肉了。

黑头绿身，当全身都变成黑色并且身长缩短到百丈之内，长山蛇就变成妖兽了。

“都江，让它靠近咱们十米内。”乐江冲着都江大喊。

“十米？”都江疑惑，但旋即明白乐九要干什么，他和乐九作伴这么长时间，了解。

“好！”

都江答应。

“好！”乐九回应。

二人都做好了准备。

“小心下面！”突然召东又是一声高喊，同时弹雨喷射向下面的山涧。

对岸的机枪弹雨随即全部转向山涧下，激流中突然冒出的数十只如树干粗细，独眼的绿色长山蛇头。

普通的长山蛇显然足够普通，弹雨扫中头部立即就被弹雨带着栽入激流，随后在水中沉浮顺水而去。

乐九低眼看了一下下面山涧中，昂然冒起却又被弹雨冲击，拼命蠕动挣扎的一头头长山蛇。

“哈！”都江一声大喝，机枪暴起怒射。

乐九立即抬头。

黑头已经再一次冲来，只不过这一次黑头似乎聪明了许多，不再是直直冲向二人，而是迂回躲避着都江和对岸分过来的弹雨。

乐九都怀疑这家伙在做佯动，给下面的小弟们制造机会。

但怎么可能，凶兽智慧有了增长，并不会减弱它对仇恨的记忆，只是复仇过程更加狡猾了而已。

弹雨能对它相对柔嫩的口腔形成伤害，但它最后的攻击，或者说只有张开嘴才能吃到猎物。

它在伪装！在带节奏！

在等待都江和对岸的机枪被它的迂回动作迷惑，形成固定节奏的那个刹那发动绝杀。

班用储物法宝长十米、宽十米、高十米。

必须等到黑头进入十米的最大范围才能实施行动，而且只能是黑头张口咬他们——有一个稍慢的过程，最好是停顿——而不是直直撞来。

需要精确的把握距离。

乐九拿出一根细细的棍子，一节一节地拉长，一节一米的测水棍很少用，拉开还稍微得用点劲儿。乐九拉开九节，虽然距离越短越危险，但是不会浪费机会。

棍子在急速滑行的风中摇荡，乐九不得不两只手同时把住，好在合金材料的质量过硬，棍子保持笔直。

黑头在不断迂回躲避弹雨，但身子探到山涧里的部分却越来越长。

乐九二人滑行得很快，如今已然滑过山涧三分之二的距离。

黑头身子也越过了山涧中间的部分，显然黑头支撑这么长的身躯凌空，开始感到费力。

下方的山涧里似乎是长山蛇的窝，不断有绿色的粗壮蛇头冒出，而且越来越多，被弹雨打下去一批，涌上来的更多。

乐九越来越紧张。离对岸越近，黑头探到山涧里的身子越长，随时发起最后一击的可能性越高。

黑头似乎越来越不耐，虽然仍在徘徊，但却不时用独眼瞄向山涧下不断涌动的绿蛇头。

乐九二人离对岸只剩五分之一。

黑头跟到了离对岸三分之一的地方，但似乎身躯再难支撑如此长的距离。

身躯虽然仍在扭曲，但却不再前进。

“呱——”黑头突然仰头一声尖叫。那声如同极薄极薄的刀片刮在玻璃上，所有人顿时毛骨悚然的一怔。

机枪弹雨出现短暂的停顿。

山涧中，猛然直直突起一只紫色的独眼蛇头，瞬间挺立在激流之上。

黑头身躯猛然前蹿，在紫色蛇头顶部点了一下，借力，蛇头如黑色的炮弹迅直扑向乐九二人，“呱——”

乐九瞪大的眼珠中，黑头喉间鼓动的肌肉清晰可见，他下意识抬了抬两手间的测水棍。

玻璃盒子稳稳出现在黑头喉间，数米大的喉间，玻璃盒子如同一块澡盆里的方糖，微不足道。

此时，黑头喉间的肌肉微微动了动，似乎想将这个让它微痒的异物调整一下位置。

玻璃盒子颤抖了一下，液体溢出。

“咚！”蛇头独眼泛出不可思议地神色，耳后歇斯底里撞在了突然出现的巡逻车上。

“支盾！”趁着还未开始下落，也在距离范围内，乐九迅速收起挡在他们二人身侧的巡逻车。

“咕！”二人身前的透明盾牌外，黑头狰狞的独眼之下已经腐蚀出一个硕大的窟窿，连完整的鸣叫都无法再完成。

黑头艰难而痛苦的扭动着身躯，垂死复仇前！

乐九和都江身体蜷起死命缩在身侧的玻璃盾牌后，然而玻璃盾牌终究高度有限，也受他们姿势所限，他们双脚的前半还暴露在盾牌之外。

机枪全部停止，岸上的人们也蹲下将透明的盾牌竖立在身前，透过玻璃盾牌无助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哀凉！

哪怕只有一滴溅到他们的鞋上，也会有如同百万滴浓硫酸的威力蔓延他们的身体——

黑头残缺的身躯收紧、然后开始竭力抖动，用尽残躯的全力再次向着二人扑来。

一滴滴合着紫色血液的液滴首先飞溅而起，急速滑过数米的距离，打在二人止不住颤抖的盾牌上。

黑头本体亦不过咫尺就到，开始腐蚀残缺的独眼目光怨毒，透过盾牌如火烧灼着二人。

风压让他知道，黑头来了！乐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黑头在头部和下半幅身体被腐蚀和碳化后，居然还能反扑！前功尽弃！如坠冰穴！

忽然又是一股急风，掠过盾牌，只不过是从上而下。

瞬间，似乎四周不再那么冰冷，乐九慢慢抬起头，偷眼看去，盾牌外面残留着隐隐的黑色粉末。

“黑，黑头——”黑头凭空消失了，都江迷惑地看着盾牌那面晴朗的世界，转而看向乐九，希望他能解惑。

乐九也迷惑不解，这时他们隐约闻到了下方激流中腾起的淡淡酸味，脸色再次刷的一变。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转瞬，此时他们离对岸还有十米左右，但山涧激流腾起的酸雾扩散要比他们快得多。

突然头顶阴影降下。

“不要反抗，马上酸雾就上来了。”一个意外的声音提醒他们。

“阁主！”乐九和都江如获新生。

北枫声音未完，二人的身体就被两条粗壮的绳子卷住，绳子头随即向上轻轻扫过二人身上绳套，挂在上方绳索上的滑轮组。

滑轮组立即脱落。

二人转瞬间被粗壮的绳子放到一个宽阔平台上，随后班里其余七人也被绳子送到了平台上，那数条纷飞的粗壮绳子让他们明白了脚下的东西是什么。

“勃垒！”

此时的勃垒不再是乌云的样子，也不再有几百米方圆，但几十米的身躯足够他们稳稳立在上面。

他们已经远离刚才的山涧，走到靠边站着的北枫身后恭敬站立。

阁主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看着山涧的位置。山涧之上隐隐升起一条绚丽的彩虹。

山涧周围无数的飞鸟突然飞起，有的撞向那道美丽的彩虹，然后齐齐坠落，靓丽的羽毛瞬间焦黑，连同飞鸟本身化为黑色的飞灰。

彩虹随着山涧的激流，越来越长，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漂亮。

她经过的地方，一切鸟兽草木山川丘陵尽皆黯然失色，不是化为飞灰就是被飞灰覆盖。

视线尽头，只剩天上那道亮丽的彩虹和山涧奔涌咆哮的激流。

“这不是什么法宝，也不是什么法术。这只是凡人制造出来的一种酸液。

酸液有很多种，只是这种的威力比较大而已，但也不是最强的。

环落雷海二百里，是狐族答应给雪枫阁的地方。

雪枫阁不以狩猎为生，希望以后大家相安无事。雪枫阁也欢迎各位去做客或者来做生意。”北枫跟乐九拿了一瓶强酸，端在手上对着无一人的空气说完又递还给乐九。

山中关注这一切的妖兽自然不会错过北枫的话。

勃垒停在了护卫团营地之外，北枫和九人下来，勃垒静悄悄的起飞，离去。

地上留下一根百米长的触须。

杀了雪枫阁一人该死，主动提出救人并且成功营救九人，九人一致同意免死。主动惹事，留下一根千年生成的触须赔罪，两方再无瓜葛！再无瓜葛，勃垒自然也再不可能在落雷山脉呆着。

虽然任务时间未到，但是乐九他们的任务已然很好的完成，离任务时间结束还有几天，这段时间他们可以自由安排。

乐九和都江第二天申请向雪成汇报自身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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