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吻与泪

混搭的队伍很快就组好了。这支队伍是由学院内所有的教授，部分商人，两三个小贵族，还有几个马夫组成。当然，还有数量不少的马。

从要塞出去，经过裹着巨大的刺的城门，出去没一百米就到了一片泥泞地带。这是由五千人的“奴隶队伍”踏出来的。加上天气转暖，冰雪融化，整一条路都泥泞如沼泽。实在是没有地方落脚，还好他们是骑马出行。这段路足足有几个小时长，当他们看到小镇的建筑的时候天又黑了下来。

“难道我们要睡在野外。”

教授们小声的讨论了起来。即使享有盛名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西野的情况他们大概都了解，那一个小小的旅馆半年的时间老板都不会在，就算是在也仅仅能容纳三四个人，加上日前被强制征发的五千人，现在的西野镇应该像是一个一口吞下了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大嘴鲸。

“带帐篷了吗？”

“没有！哦，真是见鬼。”

这样的情况始料未及，众人的脸色纷纷难看了起来。他们将目光看向校长，校长也无可奈何，正在这时前面响起了号角声。然后就有一队人马迅速的冲了出来。速度快的让他们没有来得及反应，转眼间他们就被围住了。

“来者何人！”拿着奇怪的棍子的人对他们喝道。

刚喊出来都拉就后悔了，因为他赫然看到了人群里面端坐在马上的皇子。他正要跪下认错，然而皇子的话立即让他打消了念头。

“我们是要塞来的金兰花学院的访问团。”

不仅是都拉看到了皇子，其他人也看到了皇子。这让他们很难做，一个个呆的不知道如何说话。好在影子早知道了异动，她突然的出现在了人前，手一挥，道：“给他们安排个地方。”

“是。”

然后影子笑意盎然地看着坐在马上皇子，吹了个俏皮的口哨。“我们又见面了。君教授。”她盈盈站着，郊野的风的吹得她水蓝色的发飞起，如一片天蓝的绸缎。惊艳的让陈放的心扑通一跳。

“随我来吧。”

陈放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放心吧，我们明天见。”

——

花园的景色跟走的时候一样。其实他们也没有走几天，要塞的日子更像是一场假日。

陈灵这个小丫头正在院子里的雪人下逗她的那只鹦鹉，陈放明显看到鹦鹉长肥了一圈。他走过去，问道：“还习惯吗？这里的饭菜和你的胃口不？”

这个小丫头是个精灵，胃口应该和人不太一样，他突然想起来。

“习惯。习惯。”鹦鹉摆了摆身子，叫了两声。

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如同二次元女生中的大眼睛看着他。鹦鹉又道：“这里很好。只是姬怜姐姐走了，没人一起玩。”她微微抿着唇。

她还小，甚至不知道隐藏自己的心事。这让陈放有些负罪感，让影子这个冷冰块陪着她，似乎不大对。虽然他没有这个义务，但是也应该尽可能的对她好一点。影子给的信中叙述了她对小镇作出的贡献。他都不知道如何感激她才好。

陈放看着姬怜，后者点了点头，上前牵着小姑娘的手，柔声道：“姐姐陪你。”

“报告！”收到消息的格兰蒂斯站到门口。

陈放点了点头，他高兴的进来，声音里满是兴奋。“殿下，您终于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叠的纸，这让陈放立刻觉得自己的偏头疼犯了。“里面有一百多个耳目。已经处决掉了。”

死人很正常，尤其是在西地。人命贱的不如贵族的狗。陈放的心毫无波动，他的目光停留在纸上，“做的干净吗？”

他必须考虑的是影响。就在前几日，简易的律法条文发布了，其中有一条就是尊敬生命。这几个字并不是他写的，而是姬怜加上去的。

骑士现在对这些没有丝毫的不耻，他点了点头。声音激越偏执，“誓死捍卫殿下的领土，做的很干净。一个不留。”

陈放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格兰蒂斯走了之后，基兰多摇了摇头，“这样做……不好。”唐格拉家族的主事者，这位年长的爵士咳嗽了一声，陈放看到他这些日子像是苍老了十岁，眉间镌刻着风尘仆仆的皱纹。基兰多看着陈放的眼睛，“殿下，他们也是你的领民。虽然他们是被抢来的，身份上低贱，但是你也同样应该保护他们。”

然后低下头颅。

影子愣了一下，正要说人是她下令处决的。皇子开口道：“我不介意他们把消息传递给要塞，但是在我们没有掌握西地之前，我不允许出差错。尤其是让圣殿知道她们的存在。”心软不应该是一个王者所应该有的情绪。他继续道：“希尔思武尊的死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只是这一次因为要塞大变故的原因他们不会首先将目光看向这里。如果圣殿来一个武帝，我们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沫。”

基兰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发出一声幽幽地叹息，在他看来，粗暴地将贵族尊严践踏，关押在牢狱之中且不允许“交换”，不仅欠缺了一位王者该有的风度，也失去了他的支持者。如今年轻的殿下又要发动对圣殿的攻击，让基兰多丧失了安全感，他觉得王者应该实行开明的“贵族政治”，而不是急切地站在贵族的对立面。

坐到了软椅上，陈放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你没做错。”

影子突然出现到了他的对面，“仁慈不是个好东西。”她语气里带着深深的不屑，就和她面上骄傲的表情一样刻骨。她又笑了起来，精致的容颜如绽放的昙花。“我从敌人那里学来的。”

陈放悄无声息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只审视苍生的鹰，影子就站在他的前面，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的手慢慢递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唐突感，轻轻搭上他的手背，然后扣在了指尖。她因为这个动作也身体前倾，曼妙的身体呈现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他还坐在那，一动未动，似已冬眠。只有眼睛看着她，从她的脸上到她的身体上，肆无忌惮的游弋。暖气在房间里默默地放热，暧昧也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升温。他忽然一把抱住她，就把她半搂在怀里，半按在桌子上。动作粗鲁的就如一头血腥的野兽。

不发生些什么似乎不合情理。然而陈放就那么凑近的看她，影子的手从他的领口钻入胸膛，她没乱动，就贴在那一道久久没有愈合的伤疤上。

两人谁有没动。离经叛道，不屑世俗是两人共同的写照，此刻却有一种深渊一样的束缚。当然不是道德、害羞等等，男女之事，本就欢爱浅薄，无非是水到渠成，你需我要。他们都没有开口，静静地聆听着从手心传来对方的心跳。

外面。姬怜站在门口。她不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有时候，懂，装作不懂。这更好。

陈放看着女孩子胸口敞开的春光，以及对方冷笑风情的眼。忽的感觉自己是在摸一块燃烧的坚冰，他的手松开，灿然笑道：“不过如此嘛。”然后一屁股在软椅上，看着在桌子上衣衫不整的少女，笑得如同一只得胜的孔雀。

少女悠悠一笑，眼里满是不服的讥诮。蓦然消失。桌上剩下的只有一张褶皱的草纸。

门等了三秒。被推开了。

她手里端着一碗汤，这是帝国的做法，西地人其实吃不惯这种精细食物，即使是贵族料理也是大块的牛排。他曾经给她熬过，她就记住了。姬怜将汤放到了桌面上，伸手整理了一下陈放的乱巴巴的衣服，陈放喝了口汤，道：“汤凉了……”他忽觉不对，姬怜将手罩了上去，温柔笑道：“我热一下就好。”

“哦，好。”陈放愣了一下。

“殿下，有件好事我想告诉你。极冬的时候不是需要大量的人手来拌石灰吗？我想到制作了一个机器，还是以蒸汽机为原型，在前面再置一个炉子，里面加入扇叶，就可以搅拌石灰了。还有，我还想到了一个机器，以双蒸汽机为主体，一个蒸汽机发力，将独轮车的轮子改为三轮，以蒸汽动力带动轮子，上面做一个控制把手，联通前面的独轮调整方向，另一个蒸汽机带动了一个巨大的实心铁板，用铁板来压路……我还想到……皇子您能不能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她温柔微笑着说。

陈放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手指慢慢的敲击在桌面上，办公室里敲击声有节律的奏响着。“按照约定，看来我要给你加班费了。”

“我不要……”她摇了摇头。

“姬怜。我想你忘了我的身份，我是西地之主，我给的，必须要。”

姬怜张了张嘴，她委屈的要哭。这种感觉很少有，就在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哭出来的时候，忽然被惹得她难受的少年的抱住了腰，一个吻落在了她还张着的嘴上。这个吻很长，并不是以前他的晚安吻，而是冗长的情人间的挑逗。她觉得她要化了，一边心又烧灼的疼。

然后她被抱到了床上，她有些害怕，但愿还是上次那样的亲亲抱抱，又不想仅仅是上次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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