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文明开化

陈放并没有做进一步的事情。

起码现在不合时宜。

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她的眼眶周围起了一片黑眼圈，如果放她回到自己卧室，肯定又要搞研究。他很心疼。

闹了她一会儿两人静静的躺在那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微微换了个舒服的躺法，轻声道：“我不是不想让领民们解放出来，而是不能……生产出来的东西必须消费掉，就是所谓的大规模生产必须对应大规模消费。如果他们没有对应的工作的话，买卖就无从谈起，我们当然不会饿死，但是他们不同。现在虽然会死一些人，但是只要让我们建立起近现代的经济体系，会有更多的人过得幸福安康。不仅如此，我要让他们拿到超高的薪酬，大规模的派发金币，让传统的金本位货币体系崩塌。建立一套新的货币信用体系……”

他说着说着，发现躺在怀里的人儿没了动静，仔细一看，原来是睡着了。他顿时哭笑不得。她真的是太累了，一点也不知道怜惜自己。倔强的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他动了动胳膊，打算分开她，然而才稍稍动了一点点怀里的人发出一声浅浅的嘤咛转身像抱着抱枕一样抱住了他。他整个人都僵了。

在心理学中，情侣之间，即使是非一般的信任也很难做到这一点。他仰头看着漆黑一片天顶，温软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他身子慢慢放松，觉得即使是残忍，也值得。

——

第二天的时候君教授一脸困顿的出现在了西野大学的刚刚建好的大教室前。登台的时候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那些原先十分担忧的教授们反而睡了一个好觉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坐在台下。

他们此刻都十分的震惊。当然不是因为哈欠连天的君教授。而是对眼前的一切，这样宽敞的教室，足足能容纳上千人！就算是王都的礼堂也没有这么大吧！而且布局的很好，一个个的蜂巢一样整齐有序的座椅，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教艺术的教授现在还瞪着眼睛乱瞅着呢。最厉害的还是这整齐的“石头”结构，简直完美的不可置信。就算是金兰花的大礼堂也要橡木来支撑一下啊。这个可倒好，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

感觉好像是来到了圣殿！

“大家好……”陈放有气无力的说。

这时众教授才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大家再见……”

“额……”

“教授您不舒服吗？”

陈放也不是不舒服，事实上昨晚挺舒服的，只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让他的身子都麻掉了。而且还有些落枕。现在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就和以前高中时跳墙通宵后上早自习差不多。

“有点困。”陈放直言不讳道。“大家回去想一个问题。这就是今天我要讲的。”

“一个国王，用三千克的黄金做了一个皇冠，工匠交给他的皇冠也是三千克，但是国王怀疑工匠偷工减料了，如何在不损坏皇冠的情况下测定工匠是否偷工减料了。”

教授们开始思考起来，这个问题需要些时间。但是认真思考的话应该能够想出来，探讨过密度与质量后这个问题后并没有显得太难。

陈放走了出去，冬日的寒风仍然料峭，迎面扑来整个人都猛地一个精神。小镇里人口突然多了这么多，使这个原先没有生气的小镇一下子活泼的不像话。乍然看起竟然有些不适应。

他呆的有些出神，脚下踏的新的石马路竟然让他有一种置身于帝都的感觉。在《帝都建设规制》里面有写，那是召集十万大武师劳作的结果。一条路宽阔的即使十驾马车并行也不会觉得拥挤，两侧种着袅袅垂柳，如同风里起舞的佳人。他深居的宅邸似乎与所忆无关，那里只有一片寂静的悲伤，甚至让他连想法都觉得荒诞。

“殿下。”雷电站到他的身后道。他给他披上貂裘，一侧的士兵已经将车帘掀了起来，并恭敬地弯下了腰。

他摆摆手，示意想要走走。突然，他道：“我所教给他们的，士兵也要学习——”他看了一眼被当为奴隶辛勤劳作的人，补充了一句。“任何人都一样，包括敌人。”

雷电苦笑了一声，这并不是谁谁谁都能学会的。开什么玩笑！即使是研究学问的教授也被皇子的知识弄得跟个白痴差不多，让他们这群这些连字都不认识的村夫去学，可能吗？

雷电跟了上去，实话实说道：“可是他们——连字估计都不认识。也许会知道自己名字。”

回答几乎没有延迟。“那就教。”

声音斩钉截铁，听了你就知道皇子确实有这样的决心。

雷电无奈又开心的笑了起来，渐渐地他放开了声音，笑得十分灿烂，他哈哈一笑，声音如同敲响的晨钟。“对呀！他们不认识字，那就教他们啊！”完全合理，没有不对的地方。

“阿尔伯托先生。”

阿尔伯托没想到皇子居然认得自己，他也是刚听到风声说金兰花学院的教授们来小镇了，他觉得不可思议，就来瞧瞧，如果是真的话他就可以拜会一下他的恩师了。

然而没想到会遇见和皇子和武王大人一起散步。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这个小人物居然被皇子指名道姓的打了个招呼。

他愣了一下，连忙躬身道：“皇子殿下您好。”

“不，我不好。”对方认真的说。脸上的神情是一本正经。

阿尔伯托又愣了。

然后是一串笑声。他跟着也笑了起来。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我想请你当教书先生。”

阿尔伯托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些微微的惶恐，“殿下，我，我，我本来就是啊？！”

皇子神秘的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只教几个人。”

“可是学生……”他连忙住嘴，意识到了情急之下自己的失礼。

“无妨，请说，阿尔伯托先生。”

“学生不一定能付得起薪金……而且真正有意愿学习的人也不多。”要知道，老师虽然身份上很清贵，但是说实话，他们基本和财富无缘。在这个武者横行的世界，靠嘴吃饭总觉得不如靠拳头吃饭来的踏实。这也就导致很多底层的群众并不愿意花费太多的钱财去学习知识，对于他们来说，那不切实际而且没用。尤其是有圣殿的宣传和蛊惑在。

这么说来，姬怜能去上学还真是一个异类。当然，平民的孩子也是不少的。就比如姬怜这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武者天赋的孩子，也许学习能让自己体面一些，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一点陈放早就预料到，搞顶层设计并不是胡搞乱搞，许多后续都要考虑在内。他淡定的笑道：“我的意思是由我雇佣你来教课，你的编制将会位于行政体系中，而不是一个私人的教书先生。”

“这……请问皇子让我教给谁，恕我直言。”他的目光瞥向礼堂，道：“他们的水平应该更高吧！”

“先生，我想您误会了，这个聘请你可以认为是类似于金兰花学院聘请教授讲课。但是您的学生并不是固定的，而是谁想来就来——”他看了一眼后面，道：“阿尔伯托先生，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阿尔伯托连忙再鞠一躬。“这是我的荣幸，皇子殿下。”确实是够荣幸的，简直像是做梦。

“我意在提高领民的认知能力，提高认知能力首先就是进行学习。也许这很难，似乎投入大量的金钱也不会有良好的效果，而且与统治相悖。先生应该知道，大部分的统治者需要的是听话且愚笨的领民，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

阿尔伯托点了点头，他很震惊居然能从一个皇子的口中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而且皇子似乎并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妥，甚至可怕的政治在他看来就是这样。思及此，阿尔伯托才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是一个皇子啊！他确实是西地的主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其实并不只是这样。皇子是，是什么说什么。

“我想，让领民活的有尊严且幸福，他们才会为领主办事。”少年道。“没有比认知知识更能使平民感到安全的了。”

阿尔伯托点了点头，笑道：“殿下，您对我应该是直接发布命令。”

陈放轻声一笑，“那好，阿尔伯托先生，我命令你担任西野大学语文讲师。”

“是，殿下，小人遵命。”阿尔伯托肃然道。

“教课方法与以前不一样，具体是这样的……”陈放详细的脱出了自己的构想，相信未来在他的引导下会成为一股巨大的潮流。

跟在皇子走了很长一段路，阿尔伯托边听边点头，大胆的创新甚至让他觉得荒谬，即使有疑惑，他也明白在领主面前领民需要做的就是“照做就是”。

“我懂了，殿下，我会努力做好的。”

“那就好。接下来，让我们谈一谈其他事，也许你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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