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实现愿望

不知不觉，原来已经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把注意力从别的事情上收了回来，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都暂时抛开了。毕竟眼前的事情，才是他们不远千里赶来真正目的。

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紧闭着大门、院墙高得无法看清里面一丝真容的宅子。风行记得，小册子上说的是要翻墙过去；但是此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按兵不动地等待，似乎没有人愿意第一个上。

而最后，第一个做出决定的，却是那个中年神士。

“我们翻墙过去。”

“好。”溯和风行是第一时间表示了赞同。对于这样的回答，中年剑士也觉得理所当然，便第一个翻了过去。溯和风行也跟着他，翻过了墙。

这原本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他们三个人几乎是笃定地认为不会出现任何严重的后果——或许是自信过头，或许是旅程太过顺利，或许是太过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占卜……反正，在他们翻过院墙的那一刻，他们就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因为在翻过院墙之后，他们赫然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是一个开阔的场所，没有院墙，没有宅子，举目望去，只有一片荒原，而且，他们也没看到自己的同伴。

但是，也是这一刻，他们三个人都并没有任何慌张，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个幻境，自己的同伴肯定是跟着进来了的。

而现在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先找同伴，还是解决幻境？

风行选择了后面一个，因为她肯定，溯和那位大叔一定会优先来找她，她不用太担心。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人生之中的第一次实战，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真的是要完了。

理论上来说，突破幻境，就要运用起自己的法力，在四下探寻，如果是小一点的、脆弱一点幻境，就能马上在这个空间里找到突破口并且打破它；如果是强悍的小幻境，也能感受到边际和可能的突破口；如果是大一点的，摸不到边界的幻境，至少也能感受到布下这个幻境的人的法力特质，或者法力分布……

可是她感受到的情况是，这不是一个人布下的一个大幻境，而是一大群人布下的，一个连通一个，一个接着一个的，无数小幻境组成的不见边际的庞大幻境！

在法力感受到这幻境至少有二十万以上的时候，风行甚至因为过度使用法力而感觉极度地恶心反胃，不由得脸色苍白地收回了法力，跌坐在地，竭力冷静地思考着目前自己面临的情况。

至少二十多万人布下的幻境，如果不是她自己的探测出了错，那就是发生了很恐怖的战争：二十万以上至少是神界战宫正式战士水平的人员，一齐发动了这样的幻境法术来围困敌人；而她误入战场……

小命都要被丢在这里了吗？

淡定，冷静，战场上的人也不一定会死光吧。而且，她原本也是战宫子弟，面对战争，又有什么好怕的？

风行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背在身后的画夹，这是她现在仅有的，能当做武器的东西。其他行李都在溯那里。

嗯，这是个问题，要是自己真的死在这里，那这些画下的地图，只怕是要跟她陪葬了。

莫名地，风行嘲弄地笑了笑，心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个质疑：到底自己的故事会到此为止，还是会像一个真正的女英雄一样，证明自己的运气和实力呢？

这是测验自己的法力究竟有多强的时刻了。

就在她试着随意攻击其中一个幻境试探的时候，一个漠然的声音便响起了：“你为什么要打破别人的梦想呢？他们又没有伤害你。”

总算来人了，而且不是幻境。风行抬头，却感觉微微有些吃惊。

那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披散的长发，黑色的衣袍，清秀苍白的脸庞上一片漠然，深邃的黑眸中，却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悲戚和惆怅，整个人都很瘦，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脱形了，但是他站在那里，依旧像一个震慑人心的神魔。

“你是……默雨公爵？！”

莫名地，风行就断定此人是默雨公爵。早在阅读了虚无城的故事之后，她就很好奇这位公爵会是怎么样一个人。当然，册子上也简单地描写了一下这位公爵，年轻时意气飞扬，逢遭剧变后落寞削瘦，其他具体全靠想象。只是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风行心里的直觉一下子就升腾了：是他！

然而那个人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依旧漠然地望着她：“每个人来到虚无城必有所求，你是为什么呢？”

风行心里顿时觉得很奇怪，想了想，道：“寻人。”

“如果还能有两个心愿可以实现，你想做什么事情？”

风行愣住了，她忽然感觉不对，立刻转变了口风：“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有所求？不是说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来探险的么？您不觉得我应该也是一个单纯的探险家吗？”

“就算是真的探险家，他们心中，也会有执念。”默雨公爵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似乎不想再说下去，“其实你除了找回冷杉之外，还有两件悬在心里很久的事情——你，想获得郭莲的原谅，还有，你想见鱼也一面。”

风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看穿了她的心思？难道是传说中的读心术吗？不，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的，她根本没有感受到精神被入侵，而且就算是被入侵，也能读取记忆吗？她这段时间忙于冷杉的事情，关于郭莲，真的是无暇思索。至于鱼也，也是很久不见，几乎可说是要淡忘了，但是无可否认，她一直想知道，鱼也去了哪里，她过得怎么样。

可是眼前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他居然知晓了她内心最深处的这两个执念！关于鱼也和郭莲的执念！

“告诉我，想实现这三个愿望吗？”

风行开始反复在心底告诫自己要谨慎，不要轻易动手或者回答，她甚至已经将法力聚在掌心里，想找机会打出去。然而……

默雨看到她警惕的样子，却是有些讥讽地笑了。

“你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里，但是你害怕了。恐惧，让你看不清眼前的路，也不敢走出一步。”他低声嘲弄道，“你可知道，这里曾经是所有人思慕的圣地，现在，也是……”

那一瞬间，风行便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恐惧——她愕然发现，自己的法力正在不受控制地外涌，而且，是抽离式的！

她正在失去她的力量！

然而，甚至来不及惊呼，四周的幻境便已经化为了实质的法术波动，像旋风一样，将她卷进了一片黑暗当中。

没有恐惧，没有绝望，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因为黑暗和寂静，来得那样突然。

就像是经历了突如其来又短暂的死亡。

没错，确实是短暂的。因为风行并没有真的死去，而是再度恢复了意识。

并且，她甚至有种她和默雨公爵的谈话只是一秒钟之前发生的事情的错觉，她只是因为太过紧张而失去了意识，所以失态了。

然而这真的只是错觉。

她在恢复了意识了之后的第一个强烈的感觉，是饿，强烈的饥饿，全身都虚脱了的饥饿。而且，有个女生似乎在很不耐烦地在旁边喊着：“你起来了没有！？睡不死你？”在风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开始用力地推她了：“小风，你TM倒是起来啊！该干活了啊！”

“干什么……”风行感到莫名，不由得开口问，但是，她蓦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无比，几乎发不出声来。

“什么干什么，我的姐啊！天亮了！该干活了！”

风行不知道为什么，自动爬了起来，又好像熟门熟路一样，自动出了门，来到院子里的井边，打水洗漱。那一段多出来的记忆，忽然就像缓缓流下的水，出现在她心里。

她在虚无城中的人类孤女，自小甚至没有读过书，也不会写字，一直被这一个伯爵府上洗碗的老太太养到十四岁，然后老太太去世了，伯爵府收容她在厨房继续干老太太的活。但是很不幸，管家看她并不顺眼，便找了个理由，把她打发去了一家酒店。这虽然也是伯爵府的产业，明面上也是一份和原来差不多的工作，但是，实质上却辛苦得多——伯爵府的厨房只需要一天三餐弄好，此外偶尔有些宵夜和下午茶，而这里，却要一天到晚地站在洗碗池边洗碗，而且这里的洗碗池边还有个巨大的锅炉，油烟已经熏得她的嗓子完全沙哑了，手长期泡在洗碗池里，也已经被泡的苍白，甚至还有些烂了的趋势。

风行对于这一处境，是内心骇然的。虽然这一段十几年的回忆并不真实，甚至略显粗糙，但是，她此刻是没有任何法力的，也就是说，即使知道这记忆和人生是假的，她也没有任何能力，去找到解决的办法。

而且现在，她只有一个选择：老老实实去工作。

因为她昨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没胃口，于是就没有吃饭，现在一觉醒来已经饿得发慌了，她只能在洗漱之后，乖乖地去酒店厨房那里领一份早餐，吃完之后干活，再想办法逃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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