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本人是比较讨厌小动物的,无论是老鼠也好,亦或是蟑螂。
在他小时候,这些东西到不常见,因为家里养了几只橘猫土狗。
老鼠只要遇到土狗,一身血肉便会瞬间没影。
而蟑螂鸟雀之类的,只要被橘猫捉住,第二天就只剩下几条触须或是一只短脚。
等到长大后,家人变老了,老到连照护猫狗都会嫌脏嫌累,全部送人以后,三本杀虫除鼠,就只能用一些化学药剂了。
在这种情况下,被淘汰过剩下的,基本都是变异般的存在。
且不说大得惊人的耗子和蟑螂,连苍蝇蚊子,在杀虫剂连泡两小时,都能活蹦乱跳,这你敢信?
现在三本除苍蝇,都是靠纸沾,然后扔火堆里烧掉。
还好这群倒霉玩意儿到现在都没进化出“怪力”和“火免”,不然三本也只能收拾东西搬家跑路了。
记得有一次放假回家,一只老鼠大概是夜里空虚寂寞冷,又或是被《动物庄园》里的拿破仑附体,居然爬到了三本的床上,想享受被子的温暖。
但它估计也是单身,没理解被子之所以暖和,是因为有人给你暖床,所以直接跳在三本的脸上蹦跶取暖。
说实话,三本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无论是谁,无论当时做着怎样的美梦,当他回到现实,发现黑暗中有一毛绒长条生物咬自己头发时,想的都不会是坐下来,和它好好讲道理。
三本当时大概在做着和女友的春梦,不过事后他从没承认过,他只说他来到了《寄生兽》第一集。
Surprise!Mother fucker!
当他之后打开灯,看到的只有沾血的墙角和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
他厚葬了它,毕竟它临终前带给自己的恐惧,只有八岁时凌晨在华娱看过的《猛鬼街》能够相提并论。
这可是连钉钉都无法比拟的黑暗野兽!
三本在火盆里点燃了一具3斤重的硅胶制品,与那可怜家伙一起风光大葬。
我三本,愿称你与猛鬼弗莱迪并列最强!
在那一夜,三本看着那窗外的橘火烧了整整一夜。
而他现在感觉自己遭到了报应。
“上啊,老爸,上啊!”
阿月在一旁推波助澜。
而三本,左手托着治外伤的膏药,右手拿着那只装着钱文浩的水壶。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遭受了背叛。
“为什么我要给一只老鼠涂药疗伤啊?”
他忍不住怒吼起来。
“请负起责任来。”
阿月在等着拿这水壶去河边清洗,有些不耐道,
“而且之前不是你在它身上浇油的吗?”
“怪我喽!”
这两人用唇语用的丧心病狂。
再说一遍,三本讨厌小动物。
不是因为它们数量难以控制,且身体肮脏,容易传播疾病,而是单纯因为它非常脆弱。
人类只要稍微大一点动作,它们就会蹬腿闭眼,变成一块不再动作的死肉。
三本厌恶所有脆弱易逝的东西,老鼠、鸡仔、燕子、花卉,乃至很多早已消逝的古文明。
如果她们只是美丽宽容,与人亲近,但不会自我防护,甚至连尖刺都没有,那她就没有被养护的价值。
因为早晚都会灭绝。
他手中的这块东西,弱小而丑陋,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也没有坚持本心的觉悟,如同菟丝子一样,不依附他人便无法存活,而他们只要稍微有一点坏心思,就能让她心甘情愿朝着自我毁灭的路上一去不回。
如同那一次次追随大海,却被不断抛出海滩的鱼一样,你会怀疑它们是否真的有再被救回的价值。
三本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愿意和这些事物接触,因为一接触就得绑定一辈子。
手中的药膏是阿月采集草药做成的,自己实在不擅长辨识野外植物,而且也没有把叶子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哇”地一声吐出一坨的勇气。
有点恶心,无论是因为嘴巴麻痹闭合不了,嘴角一直流着绿色液体,但始终坚持“Buling”“Buling”盯着自己,给自己鼓劲的阿月,还是右手这软成一团,只剩一口气的一团烂肉。
可见那长明灯神油不仅消耗了鼠妖的妖力,要耗尽了它几乎所有的精神。
以至于被放出之后,它虚弱到只有喘息的力气。
黑色的皮毛被燃烧殆尽,圣水侵蚀下,伤痕中如同腐臭一般,散发着让人掩鼻的气味。
这种伤势,就算进宠物医院,也得养上十天半月的吧。
“没问题,中药温养一级棒!”
阿月用那清洗过的葫芦打来了清水,然后挑着大拇指说道。
他顺道也被嘴巴清洗了一遍吗?看来刚才药劲至少没有影响他的大脑智力。
话说这团不明物质算是中药吗?虽然都黑乎乎的,而且一看就很难吃,但和煎过的药剂,做法差别也太大了吧!
现在退路已经被封死了,三本再不情愿,也得履行他的职责:
“算是我欠你上辈子的。”
他先用一部分药膏在钱文浩的身上仔细涂抹,温凉滋润的气息让鼠妖稍微有了一点生气。
原本焦黑的皮毛,被药膏润湿边软,逐渐脱落,露出它赤裸裸的模样。
他小时候脑袋受过伤,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医生给自己动手术,只是几寸长、没多深的口子,但医生处理得分外仔细。
当时医生带着白色手套清洗的感觉,总让三本有一种莫名的隔离感。
当然也有可能是麻醉药的缘故。
当时他感觉自己身体躺在病床上,灵魂却落在眼前空白的天花板中,冷静看着满头细汗的医生,和远处捂着嘴不敢出声的母亲。
这不是情感冷漠,也不是四大皆空,只是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可以接受,都不值得细说的坦然。
死生无大事。
而在手术结束的那刻,他心中一股想法挥之不去:
自己当时大概就是死了,也是没什么可以抱怨的吧。
因为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他们都已经尽力了。
而自此以后,他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会心悸,无论做什么事,双手都不会颤抖,无论遭受什么挫折,都不会后悔抱怨。
因为他在那之后经手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可以说:我已经尽力了。
如今三本模仿着很多年前,那不知晓姓名的医生的操作。
如同对待最精雕细琢,远观不可亵玩的宝物那样,去对待自己手中的生命。
阿月手中拘着的水,已经有些温热。
三本用这温水,洗净鼠妖身上的种种污秽。
“你以为这事你能跑得掉吗?”三本暗自嘲笑着。
手中感触到老鼠弱小身体中传动的心跳,和爪子不知觉轻微的划动,果然让阿月再不复之前的淡然。
他讷讷不敢动作。
“它好小啊。”阿月如是呢喃着。
三本第一次接触生命的弱小,是看到用米粒养活的,偶尔用爪子在他手心跳动的叽叽喳喳麻雀,因为自己忘记关笼子,第二天只在角落里找到一只断脚和几根猫毛。
呵,看样子,阿月比自己幸运得多。
这一刻,三本完全忘记了他眼中的乖巧少年,同时也是位久经战场的木叶下忍,更是一位经过蛇叔磨砺的野外生存大师。
醒醒啊,带着童年滤镜的愚蠢老爸!
这孩子现在的表现只是新奇而已!他之前别说老鼠,连蟑螂蜘蛛都吃过的好吧!
在这父痴子笑的氛围之中,三本连钱文浩的牙齿都清洗地干干净净,就差给它灌……
“居然没有84。”有些上头的三本对着这洗干净后如同白玉一般的老鼠,如是说着。
他现在非常不过瘾,甚至想把阿月扔进泉水里搓一顿。
以至于他完全忽视了这老鼠之前之后,那如同丑小鸭变天鹅一般的变化。
阿月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木叶村的一帮杀马特忍者,就没有颜值低的。
他在水壶里装了一底的药汁,晃了晃,确定如果不是它趴着,绝对不会淹过口鼻,这才放心让它钻了进去。
“等一下,我们这又不是紫金红葫芦,有必要让它一直躺着吗?”
三本说着拉出裤兜,“这里不也行吗?还很方便。”
阿月偏着脑袋想了许久,突然一拍掌心:“对啊!”
再看时,却发现钱文浩早已钻进葫芦,里面黑洞洞,连屁股都看不到。
“少主,属下现在未着片缕,不方便出来。”
钱文浩的声音尖声细语,仔细听来居然有些害羞。
可惜三本两人心思,现在都在庙后坟堆上,完全没听出来这里的反常。
“刚洗完澡,估计怕被冷风吹着凉。”三本由己及人,推断道。
阿月收起葫芦,疑惑道:“那它没长出毛发之前就没法儿出来了吗?”
“没关系!缝纫这活儿我前几年和你老妈学过,稍微懂一点,虽然织不出丝绸,但用碎布做一个鼠式小褂,完全没有问题。”
三本拍着这倒霉孩子的肩,笑得分外无良,
“后面正巧有一僵尸,你们俩无论谁,爆衣一个,我就有碎布了。”
“你以为是死或生吗?”阿月一个背摔把他扔出神庙。
呵,庙外现在月黑风高,正是我辈挖坟作死的大好时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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