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利益

免费劳力当然是——无法拒绝的，现在情况未明，楼有知确实希望身边能有个超级打手，但对方却并非善良易与之辈。

天上掉下的馅饼要不要吃，少年觉得如果情况紧急，拉肚子的负面效果忍耐一下还可以接受。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希望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不方便说就回去吧。”

说实话不是什么问题，梅里早前不说只是因为两人关系不熟。一开始就大张嘴巴伸手，容易会给人坏印象。现在少爷已经知道自己的勤劳能干，绅士善良，他觉得时候到了：“……我想知道为何此时此地，我能有实体，有血有肉，能感知一切。”

少年不知道这个细节，亡灵来到人世原本是没有知觉的吗？亡灵以什么形式被召唤过来，他所读的书无相关知识，自己也没有细究过。他回想法阵的构成，镜像的象征，莫非意味精神重构的复制？不好说，这玩意又不是他随便脑补就能说明的。楼有知问道：“你以前可曾被召唤到这个世界？”

“没有！”亡灵回答得很肯定。

“那么就是这个世界比较特别了啦。”楼有知这个答案跟九重天宇的类似，甚至比对方更无诚意。

“原来如此！少爷英明！”梅里毫不在意节操。

“现在没有那个时间，日后有机会我研究一下，这酬劳暂时没办法给你，所以你还是先回去吧。”少年摇头，这亡灵还真是……

“咳，不，少爷你真不用客气，我们之间说什么酬劳！”看来要靠真诚打动少爷，梅里在内心打草稿，准备大谈这个世界空气的甜美，他决心留在这个世界，努力工作，为少爷服务。没酬劳有什么关系？能在这个世界“活着”，不是也挺有意思的么？

九重天宇的高效率打断了亡灵的计划，当然是少爷的事情更重要。青年来回不到十分钟，这个速度可算是非常努力，应该是从居住在附近的亲友那里拿到的。机智完成主人要求的奴仆才是好奴仆，梅里点头称赞，还有那么点可取之处。

楼有知不在意琐碎的过程，有点小紧张，接过来一言不发翻起来。全文100多页，他翻得噼里啪啦，十几分钟就翻完，让人怀疑他有没认真看。

少年看完后合起书本，看着封面的标题，眼里充满闪烁的星辉，心情激荡。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人类的瑰宝，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署名了。少年的兴奋另外两人看不明白，有那么好看？这与他们所看到的生涩枯燥无味的书是同一本？

“这个理论应用起来，确实能让许多人——或许是全部人修炼。”少年沉吟道，他确认照着修炼绝对没问题，甚至有点蠢蠢欲动想马上尝试。

他已经下定决心，今晚结丹。不完全是为了解决战力不足，难以应付困难的问题，就算是单纯的为了验证理论，他也渴望尝试突破。这种飞蛾扑火的冲动，是每个向往真知的人的本能。

“所以说，这与刺杀家主到底有什么直接关系？”九重东律依旧不能理解事情之间的因果关系，就算真能全民修真，这不是好事？南周国追求的也是天下大同，理想虽然遥远，许多年轻的读书人心中依旧心怀热血。

“也不能说是直接有关系，也不能说他被暗杀全部是因为这个，我先来说说它们的关系。”楼有知一边思考，一边组织言语：“全民进行修行说得简单，先不说庞大的全境人口数量，现今南周国中修行者的比例你比我清楚，修行的人增加，修行资源就会出现巨大的空缺。”

自古至今修行者之间资源的争夺都是激烈的，出生在大家族旁系的小公务员也知道不少亲友为灵器丹药反目的事件，但总觉得与自己十分遥远。

一方面因为儒家以学入道，需要的资源较少，只要踏踏实实学习总能入道。另一方面身为九重旁系，只要成绩好，家族就会提供所需要的资源。如此想来自己的出身，已经是十分幸运。

“修行人口的增加，或者全民修真后，现存修行者，修真家族的地位也就理所当然的下降了。特别是那些人数最多的炼气期修真者，大家都修行了，他们也就没什么了不起，失去特权。”言下之意就是现存的穹空界修真者可能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成为九重在渊和楼有知的敌人，少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就是全民修真的内在含义？神秘组织以九重在渊为目标的真正理由就是这个？他回想起与神秘组织成员会面的情景。

虽然带着面具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但对方的语言中表现出对九重在渊与楼有知的敬佩并不虚假，与他们的行为矛盾。原来如此，敬佩是一回事，巨大的利益对立更重要。

说穿了就能脑补下去，九重天宇开始相信楼有知的分析，他诧异的不单是这些事实，还有自己的无知无畏。

父亲与他加入那个神秘组织，是为了增加自己家系的地位。父亲有成为棋子的觉悟，他认为棋子也有自己的博弈力量，反过来利用棋手，万一这次成功，他就有棋手资格。父亲深信在自己的打造下，九重天宇成为第二个九重在渊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次撞到的石头，使其九重天宇失去了对父亲的绝对信任。父亲带着他跃进深水潭，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是溺死还是鱼跃龙门？

不过照这种说法九重在渊与楼有知不就是全修行者的敌人？何必偷偷摸摸？直接声讨也有大把人响应，更疑惑的是九重在渊的行为本身，他不解的询问：“那么为什么九重家主还要发表这个论文？”

“因为他比你看得长远。”楼有知淡淡的说，发表的理由不是很多么？例如——论文写得太好！

“或者说他有解决矛盾的方法，在大部分人不知不觉间，处理好资源短缺问题，逐步把这个天真的梦实现。”楼有知盯着右手拿着的书本，左手指尖划过上面的署名。

可能是论文的靠谱给少年带来了信心，或者说是知识的力量使他膨胀了，楼有知的语气逐渐变得轻松起来：“嘛，其实也没那么危险，能看懂的人未必在乎，在乎的人看不懂。”看得懂的人更在乎这套理论的可行性，它对元婴更进一步的帮助有多少，单是这一点说不定就有很多人支持推动。看不懂的人，既然不知道也就无法反对。

楼有知的态度感染了九重东律，似乎这并非什么大事儿，普通大家一起来修炼而已——才怪！少年的解释没让他恍然大悟，反而是被绕得更糊涂，所有修真者都有杀害令主的理由，但是大家又未必一定要有杀害他？那么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尝试总结：

“1、从九重天宇得到的信息，家主会被暗杀；2、可能有一部分的人会因为全民修真暗杀家主；3、也可能是有一部分人因为未知原因暗杀家主。”

“嗯，就是这样，论文我看过以后觉得，这并非他被暗杀的充分必要条件。”除了以上讨论过的理由，还因为这套理论过于优秀。楼有知相信，看过的人除非人格扭曲的不得了，否则不会不被如此优美堪称艺术的理论打动。人类对美好事物的一种天然好感，足以使人们对作者献上所有赞美。

“杀害九重在渊，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可以得到足够的利益。第三点或者应该从这里重新开始思考，我对这方面的认识少得可怜。”楼有知毫无办法，让他在短时间内了解清楚穹空界的国家门派修真流派等等的势力交错，政治经济全境的发展走向之类，未免过于为难一个九岁的儿童。

“莫非是为了……论文的下篇？”九重天宇做出如此推测，他自然也看过这篇论文。

论文的标题是：初级修炼的本质与方法论，这暗示会有后续吧，高级修炼的本质与方法论之类。里面所指的修炼初级阶段并非是炼气期，而是把元婴之前的修炼都称之为初级阶段。如果有高级阶段自然就是化神以后的修炼方法，那么也就是大佬们都觉得前篇理论是可行的……

少年清楚九重天宇的想法，否定了他的推测：“他们还是元婴期，就算有化神期的修炼理论，也只是没证实的理论，这种程度的东西不至于使人疯狂。目前我们可以下的结论不多，九重在渊未必会被刺杀，如果他被暗杀了，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由论文引起的。”

所以，自己的现状与此事无关的可能性增加了，楼有知有点头痛。

“不一定会被暗杀？”九重天宇不能理解这个可能性。

“你一知半解的模样，被骗也是可能的。”少年戳穿了他心中的自欺，九重天宇可能与李顺伊一样被欺骗利用，掉进所谓的局中局。

虽然说了一大堆，其实凭他们现在的力量，猜对猜错都无关重要。

简单来说他们都只是在瞎吹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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