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恶魔

南周国特制的飞船十分可靠，全自动飞行系统正常运作中，在穹空界的平流层中高速又安稳地朝着目的地飞行。

墨迹测试后，银光号内，各人独自进行着自己的活动。

楼有知陷入炼器的世界。看书，拆扇子，研究被刻印在上面的阵法，重组构件……

而九重在渊处理完学海的事务后，一直在矮桌上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什么，又是什么测量实验之类？楼有知上厕所的时候瞅了一眼，原来是不务正业地写着小说大纲……

被这个人经营的学海真的没问题么？但很快他就丢掉这个问题，继续沉迷炼器。

傍晚之时，楼有知终于把扇子改造出来。

九重在渊接过来把玩，这下它比自己珍藏的所有扇子都贵了。变换不同的姿势时，持扇者周围就会出现不同的鲜花与香味，如同市面上背景全是花的珍藏版明星画像一般。

九重在渊变换着不同的帅气姿势，背后朵朵鲜花盛开，芳香萦绕不散，楼有知在旁用力鼓掌吹口哨：“帅啊！令主大人！”

令主大人自己上场没能直观看清它的效果，于是让梅里持扇看看效果。亡灵为这扇子的创意惊叹，总而言之，他认为这个扇子的效果华丽优雅，每个绅士都应该配备上一把。他配合的摆出各种风骚姿势，或站，或坐。

一旁九重在渊笑得泪都来出了，没错！这就是他的爱情小说画插图常见效果之一，他向少年伸出大拇指：“好友啊，你真是个天才！”

对于成年版楼有知来说，做这种灵器属于不务正业，他随手扔出的小玩意，效果都比这个复杂。只有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才能看到楼大师做出的这种华而不实的改造品。从收藏家的角度来说，这扇子的价值很高。

话说炼器大师不愧是炼器大师，轻易的改写了别人的灵器。在不破坏其原本结构的基础上，增添了成像系统与幻觉系统，还有一个统合操控系统……

这不是只看一会儿书就能达到的程度，九重在渊觉得有必要再做验证。

正打扫的九重天宇没能加入欢悦的气氛中，他更搞不懂这少年的身份，为何能得到九重在渊的青睐。一个小孩看了本书就能做到的事情，有什么了不起？

可惜他是个儒修，否则让他来尝试，应该能做得更好。

九重天宇再次被变态亡灵捉住以后，有遭遇严刑拷问的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是落到九重在渊手中，被要求穿上奇怪的衣服，做仆人的工作。用这样的方法侮辱自己，让自己屈服？

不，他才不在乎，穿什么，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对当代家主的评价是刚愎自用，妇人之仁，只是出生好的幸运大少爷。他一路走来不知道得到多少人的帮助，如果撇开那些贵人的相助，他自身其实是干不了什么大事的。

九重天宇盘算着，虽然自己确实参与了刺杀活动，但是这种事能有很多种解释。可以说自己是为了调查事件而混入神秘组织。

如果真如父亲所说，糊弄一下九重在渊是没问题的，自己好歹也是九重家的人。只要能说服九重在渊，就能从变态亡灵的手中逃脱。

看着欢闹的一大一小，九重天宇眉头蹙起，转身去清理另一边的地毯。

“九重天宇，你先去煮晚饭。”

低沉的声音自大厅中响起，学海令主的言语总是带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背着其他人的视线，青年抿了抿嘴唇，小声回答：“好。”

“你暂时不要出现在大厅，我与学海联系完毕后你再出来。”九重在渊特意如此吩咐道，他出现在这里，被看到大概会有点麻烦。

九重天宇毫无意见，木偶一般转身回到厨房，准备晚餐，先做好本职工作吧。据说九重在渊很赞赏那些能干好自己工作的人，无论工作重要与否——接下来是找机会与他独处……

“你真是没用。”

黑衣恶魔的声音在青年背后响起，他身体一颤。

“你只是假装没有看到自己跟他们的差异而已，你第一次看到少爷，他还是筑基期，现在已经是元婴期了。”

“……那又怎样？”九重天宇低着头回答，声音比蚊子还小。

“所以你才被人看不起啊，自己没才能就算了，还塞住耳朵，闭上眼睛，糊弄自己。不承认别人就是比你强大、聪明。九重阁下都不愿意你出现在其他人面前了，怕丢脸啊。”

恶魔冷冰冰的话语让他的脸色更为苍白，抖颤的手紧紧握住菜刀，青年小声反驳道：“他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恶行而已，堂堂学海令主虐待自家族人，真是世纪大丑闻。”

“哦？你真如此想？为何不去揭穿他？现在马上冲出去如何？”梅里轻笑起来，九重天宇能想象他那刻薄嘴唇勾起来的模样，带着轻蔑又不屑的青白色脸孔。

青年沉默不语。

“你不敢，就算没人锁上你的手脚，封住你的修为，你还是什么也不敢做。”恶魔依旧不愿意放过他，纠缠不断，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只能是这样。所有的借口，都是在掩饰你的无能与懦弱。”

“……不，我有努力，我有努力的……”从过去到现在他都有努力，比所有的人都努力。比所有人起得早，比所有人睡得晚，别人在玩乐的时候他都在努力……尽管没任何人承认他的努力。一次次失望后，又一次一次的更加努力。

“努力从塔顶跳下去么？”

青年回想起让他愤怒的夜晚，用力转身，但是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人间空荡荡，没有天使，没有恶魔，只有他自己，只有他一个人。

青年像生锈的齿轮一般，缓慢的把头扭转回来，盯着砧板上的死鱼，它的鱼头被切下来，准备拿去煮汤。而鱼身正安静地躺在着，等待被切成一块块，煎好装盘，最后摆在餐桌上。

他看着死鱼头上凸出来的眼珠，呆呆的喃喃自语：

“我有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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