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安可不认为这是件有趣的事情,背起籐箱转身便走,在山梁丛林间穿行而去,靠着异常的视力,在日落前找到一处尚佳的躲避之所,一个不深的小山洞恰巧的被一片杂树遮挡,极难被寻到,更妙的是洞壁上有一股流水,在洞内一角积成一个一指深的小水洼,溢出的流水随着岩石缝隙流淌而出。
有水便什么都不怕了,捞起来浅尝了一下,微微有点土涩味,可以放心饮用。追击溃兵,打扫战场,整束大军还需要些时日,保不齐自己就要在此处窝上个三五天,甚至更久。
现在正是秋季,野果小兽自是不缺,自己在奔逃的时候留意了几棵浆果树所在,也采摘了几个,安然渡过这几日当不是难事。
烤野果,野菜野菇汤撒点细盐,便是今日的晚餐,算不得可口,但颇有纪念意义,这是自己来到世间的第一顿正餐,只是少了肉食和美酒,显得寡淡了。
洞口早已被折来的树枝杂草遮挡严实,洞内的火光不虞外露,洞外几处必经之路上结上牵绳,连到洞内,吊上石块,若有他物碰触,石块将碰撞洞壁,起到报警作用。
从8岁起,每年有两个月的野外狩猎训练,应对这些事务早已驾轻就熟,而让顾心安诧异的是,早年间训练时候身上留下的疤痕居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个一个疑问涌上心头,而这一切的答案似乎只有见到师父才能得到完整的解答,点点滴滴的过往细节一幕幕闪过脑海,正苦思间,忽然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呻吟声。
顾心安慢慢的拿起探路杖和钢弩,小心的踱到洞口,伏下身子小心的倾听了一阵,除了秋虫的鸣叫和夜风别无他声,遮挡的杂草拨开一角,小心的钻身而出,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顾心安运目四望,忽然,天地间的漆黑景物悠然一变,变成有色彩的可视景物,宛如白天一般,缩回头往洞内再一看,又转为正常,
“我能夜视了,神奇啊,师父,这到底闹哪一出啊。”暗暗想着,怪事多了也就不是怪事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处,小心易易的钻出洞去,在自己的光明视界中慢慢的踮步而出,躲过荆棘乱石无声无息的走了片刻,果然看到一个身影萎缩在草丛间,一条隐隐发亮的血痕蔓延向更远处。
顾心安小心的走到跟前,这是一个逃散的溃兵,倦缩在一边,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典型的失血过多,两处伤口一处在肩一处在腿,大腿上还有一段未绑紧的绷带,黑污的伤口停止外流鲜血,想来已经流干。探了探鼻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顾心安摇摇头,这人没救了。
黑夜是野兽的世界,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把暗夜杀手们招揽了过来,一条野豹正警惕的向这边走来,顾心安不想看到一个人被野兽撕碎,一把将小兵拎起,快步跑回山洞,把他扶正,让他靠坐在岩壁之上,取了点水给他灌了一些。
颠簸的作用或是水的滋润,小兵居然悠悠苏醒了过来,顾心安明白这其实是回光返照。
“桃娘子~桃娘子~“
说着,小兵努力的从胸前掏出一只黑色的布袋,颤抖着向顾心安递来,顾心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桃娘子是他的老婆还是相好?喊着别人的名字拿东西给自己是几个意思?于是也就没在去接这个布袋。
“我欠你的~你的~我走了~“
小兵开始心急,努力的把黑色布袋递向顾心安,而得到的回应却是沉默和一双明亮却迷糊的眼睛,灰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胸品剧烈起伏,重重吐了一声“娘啊~~”,头一歪,便永久的睡去,手中的黑色布袋滚落到顾心安的脚跟前。
合上小兵的双眼,顾心安静静的坐在对面,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死人,这个与他进行了第一次接触的世间之人已变成了一具尸体,洞外的野兽已经喧闹成一片,由于枝杈的阻隔而无法入内,焦急的徘徊试探。今夜不知还有多少溃兵在兽爪下变成碎片,命丧异乡。
拿起黑色的布袋,打开一看,几吊铜钱和几块碎银子,立时心情很郁闷,这叫什么事情啊。
当晚,顾心安点了数个火堆,隔离了骚动的野兽,挖了个坑将小兵埋下,那些铜钱和碎银子也一起埋了进去,找了块较为平整的石头,刻下了无名小兵四个字,立于坟头,再放上几个野果当作祭品,作了个揖后长叹一声,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长叹。
“师父啊,这就是精彩的外面世界吗!你个坏老头,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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