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牧羊人酒吧迎来了它一天中最辉煌的时刻。
俊男靓妹在绚丽五彩的灯光里肆意,满目都是扭动的腰肢。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与年轻人的尖叫声相交织,舞池中央跳钢管舞的女郎上下翻滚,艳红的薄纱裙下,隐现条条白而性感的大腿。
三楼的KTV包间里,两个男人因喝酒喝得燥热而袒露着胸膛,他们一左一右紧紧搂着两个浓妆淡抹的女人,包间里弥漫着女人的香水和冲天的酒味。
“大……大哥,感谢你今天请我喝酒,咱……哥俩再、再碰一个!”其中一个男人已醉的不成样子,却仍嚷着要倒酒。
“瞅瞅你小子那损色!才这么点儿就、就醉了?还是怕喝多了哥给你不起钱啊?”被叫“大哥”的男人说话时总不自觉地提高声音,显然喝得也很上头。
“你放心喝,哥不差钱。以后跟着大哥好好干,保准你小子以后要多阔绰,有多阔绰。”
“哥,我知道跟着你干总没错,可说了这么多……咱主要是……是干什么的啊?”小弟问。
男人招了招手,小弟心领神会地把耳朵伸过去。
“咱们啊,”男人压低声音,“放高利贷,主要面对大学生。”
小弟一下醒了酒,“啊?那可是不允许的!”
“嘘!所以要偷偷的啊。现在的大学生手里都有钱,却总是不够花,哪像咱们上大学时候会省吃俭用啊?而且,大学生好骗呐,就你大哥我,只干了一年多一点,就挣了这个数。”大哥得意洋洋地伸出整个巴掌。
小弟摸摸脑袋,“五……五十万?”
“五百万!”
小弟面露喜色,惊喜道:“乖乖,这么多!嫂子一定高兴坏了吧?”
“她?”男人鄙夷起来,“别提那娘们儿。头发长见识短,总是一个劲儿地劝我收手,有钱不赚才是王八蛋呢!刚才在家又跟我在那儿絮叨,我狠狠把她揍了一顿,就出来找你喝酒来了。”
“啊?那嫂子不要紧吧?”
“别管她。当年还算有几分姿色,现在嘛……哪儿有咱们的小曼好啊?”男人嬉笑着把脸侧向身旁的姑娘,在她脸上猛嘬了一口,手不老实地往她的裙底下探,“你说呢,小曼?”
“王哥说得对。”小曼娇羞地笑着,有意无意地,推开了那只已经摸向自己大腿的猪手。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男人们点起了烟。烟雾缭绕里,男人豪气云干地狂拍桌子,滔滔不绝地描述未来的蓝图。
“那个……不好意思啊王哥,您先喝着,我去方便一下。”小曼忽然说。
男人喜上眉梢,发出一连串淫笑:“方便?方便好啊,小曼方便一定也很好看……”
小曼笑容一僵,“……王哥,您说笑了。”
“嗨,大哥。你喝多了吧?”小弟把男人一拉,“你快放人家小曼姑娘离开,她一定马上就回来陪你。你说是不,小曼姑娘?”
“对啊对啊,一会儿就回来。”小曼频频点头,不给他时间多纠缠,急忙开门出了走廊。
她四下环视了一周,发现无人,便步履匆匆地进了专属电梯。
牧羊人酒吧其是一座五层建筑,设计元素以典雅配合奢靡,两者融于一体,颇具古世纪风味。一二层作为酒吧经营,三四层做着KTV生意,只有顶层不对外开放,因为那里是老板的办公室,需要刷卡开启专属电梯才能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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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天明笔直地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远处的夜幕下的灯海。他戴着圆形的金丝眼镜,薄而长的嘴唇上留着漂亮的小胡子,一身麻白色的西装,胸口插着一只带刺的红玫瑰,身后的楠木办公桌上安安静静地摆放着一顶白色的礼帽。
他的办公室以暖色调为主,能让人的内心格外的平静。与前四层的花天酒地相比,这里的布置更是多了几分朴素与神秘,舒适得恰到好处。
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见骆天明身旁站着一个留着板寸,身穿黑色紧身服的年轻人。他就那样默默地站在一旁的黑影里,气息完全被掩盖,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来了,小曼。”电梯门刚开,骆天明就开口说话,仿佛在专门等她,“怎么样?”
小曼回答:“堂主,可以确定,是他。”
骆天明缓缓转过身来,对年轻人说:“小超,你去吧。”
“是,堂主。”年轻人转身离开,经过小曼身旁时朝她简单地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上了电梯。
“都录下了?”骆天明问。
“是,他们的对话都在我的录音手表里了。”小曼说。
“好,过后会有人找你去取。你先回去,免得他起疑。记住,半个小时以后,设法让他去洗手间。”骆天明说。
“茹沁姐说过,我们这里绝对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请堂主放心,小曼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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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炳罗炳罗炳!罗——炳——”独孤俊扯着嗓门嗷嗷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哪位不知名酒鬼在耍酒疯。
罗炳一脸黑线地走出基地,“你小子大半夜鬼叫什么?”
“都怪他们!”独孤俊高指守望台上那两个站岗的人,“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是不让我进去!”
“不让你进就对了,他们又不认识你。”罗炳说。
“好啊!怪不得他们那么有恃无恐,原来是你在背后给撑腰。”独孤俊扭过头去,“真不够朋友!”
罗炳嘴角一扬,搂过独孤俊肩膀,拥着他往里走,“这不专门下来接你了吗?下次记着,来之前先打个电话。”
独孤俊瞬间多云转晴:“你也是,最近怎么总是阴阳颠倒,夜里值班?”
“这不为了躲你吗?”罗炳笑着说。
独孤俊头枕双手,步履潇洒,“那可不巧,今儿一整天我可是睡饱了觉,就为蹲你。一蹲一个准,哈哈!”
进了基地,是宽阔的柏油大道,路边整饬地分列着款式相同的跑车,那是守望者们统一的配车。款式虽同,颜色却不同,独孤俊知道,红白色的属守望者消防署,黑白色的属守望者执行部,而罗炳负责的守望者警署,外出办案总是开蓝白色跑车。
柏油大道两侧,各有一排枫树,秋日的霜天已经将每一片枫叶染成了如血的红色,偶能遇上几片在路灯下簌簌而下。远处能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环形水池,满耳都是“哗哗”的水流声,越是靠近水声便越响。
“以前只能远远地望望,今天还是第一次进你们守望者基地,好气派啊。”独孤俊驻足,仰头看着喷泉水池中央那尊巨大的雕像,啧啧赞叹。
“这是曙光守望者雕像,身高近三十米,由上等的石英雕刻而成。据说,是他在百年前创立了守望局。”罗炳向他介绍,“等白天有时间再陪你好好逛,守望者大厦就在前面不远了,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么?走吧。”
“等下。我觉得还是不上去的好,省的一会儿还得下来。”独孤俊说。
罗炳不知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看他。
“你来。”独孤俊拉他来到一边,“我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罗炳一直觉得独孤俊就是只在天地间蹦跶的石猴,既无拘无束又没心没肺,天王老子都管不着,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样紧张。
独孤俊压低声音:“你知道白骑士吗?”
罗炳想了想,“以前好像听过,是个打击罪犯的游侠,口碑挺不错的。怎么?他在曼黎市出现了?”
独孤俊说:“可不。不仅出现了,还碰巧让我给救了。他中了蛇毒,任潇然说只有‘美杜莎的眼泪’能救他,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罗炳面色一凝:“你是说……”
“没错。”独孤俊点头,“还是你懂我,可以吗?”
“不行!太危险了。”罗炳一甩袖子,背过身去,不给他留下丝毫商量的余地。
独孤俊“嗖”地一下闪到他面前,“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冒险,可是人命关天不是吗?白骑士马上就要变成石头啦,诺,就像它一样。”独孤俊指指不远处曙光守望者的雕塑,“拜托,无论如何让我试一下。”
“你知不知道那座监牢里关着都是些什么角色?你就这样进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囫囵着出来……”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你知道的,去千里之外的永夜森林捕一条美杜莎有多难,正好你们这里关着一条,省去了不少麻烦,也算是白骑士命不该绝。你难道想看着他就这样死掉,还是你根本就早有预谋,想让他变成雕像,然后就可以摆在曙光守望者旁边,陪它做伴?”
“……”罗炳无语,都这时候了这家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独孤俊凑近他,“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何况是这么正义的一个人。”
正义这种东西听上去好像很可笑,但独孤俊知道,这两个字对罗炳绝对好使!
罗炳果然陷入了犹豫,许久后,终于迈开步子,“那继续走吧。”
“上哪儿啊?”
“进大厦找秦局长。你以为我有那么大的权力可以放你进去吗?连我进去都需要局长批准。”
“那他能同意吗?”独孤俊有些担心,他能十拿九稳地说服罗炳,却对秦岳毫无把握,与之素未谋面只是其一,身为跑新闻的狗仔,对于秦岳的威名和手段,听得自然也比别人多些。
“碰碰运气吧。”
“别碰运气啊,人命关天啊喂!”独孤俊快步去追他,“你等等我!”
到了大厦门前,罗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漆黑的磨砂面卡,独孤俊注意到上面分别用烫金和烫银印了两颗巨大的神树。
他曾听人说起过,两棵神树一曰扶桑,二曰若木,代表着日出与日落,即生与死。神树根部交错纠缠,树冠却向着相反的方向延展,意为“同源而不同流”。在这个大陆上,一提到这个徽章,人们便会第一时间想到守望局,却没人知道,与守望局“同源不同流”的另一支力量是什么。
罗炳在门前刷下黑卡,“咔咔”的机械运转声便传了出来,接着墙壁上出现一张原来不曾有的侧门,“专属通道,请进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独孤俊嘿嘿笑着,一步不落地紧跟罗炳身后。
他们进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他东张西望的同时,心中暗自感叹真是高级。只是他不会知道,在这条专属通道开启的同时,大厦里数百种防侵略的自卫武器对他们全部失去作用,守望局一大部分访问权限对他们开启。这一刻,他才真正意义上成为这里的客人。
罗炳毫无征兆地开口说话:“菲茵,告诉局长,我马上会带个朋友去见他。请准备好电梯。”
独孤俊凑近罗炳,直勾勾看着他的脸,“你在跟谁说话?”
“好的,罗署长。升降电梯已经降下,我将直接将您送至大厦二十三层,请进。”清亮的女声响起,回荡在走廊里空灵如幽灵,飘忽遥远。
独孤俊头皮一麻,差点儿蹦了起来,“这又是谁!吓死人不偿命啊!”
罗炳扶额,“你还真是……少见多怪。说话的是菲茵,她是我们的助手,一个超级电脑智能系统。”
“你好,帅哥。”菲茵的声音再度响起。
“呃……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独孤俊挠着脑袋回应,却又不知道该把脸转向哪个方向。
“一会儿我会尽力说服局长,让沐青跟你一起过去。”罗炳说。
“沐……青?你们口中的那位审判者?”独孤俊问。
“没错。他的秘术‘审判’,可以通过罪犯的眼睛直击他的内心深处,给予目标心灵的激荡。一个人的心理防线一旦崩塌,让他招认就好办多了。”
独孤俊忍不住夸赞:“听上去好无敌啊。”
“这个自然。沐青来自掌握古老心灵秘术的沐氏家族。我曾经有幸到沐家拜访过,这个家族中,但凡所见,个个都是温文儒雅,仙风道骨。沐青更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他热衷于道家学说,坐忘无心,犹如含光,即便身陷声色犬马,心中也能自持一股清流。”
“我靠……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这一套词都是跟谁学的?”独孤俊笑着说,“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了。”
罗炳瞟了他一眼,“你小子,少损我。”
“你既然把沐青说得那么厉害,意思是这个美杜莎可以手到擒来喽?”
“这个……美杜莎,沐青暂时还没拿下。”
“嘁!”
“美杜莎最厉害的就是那双眼睛,想要突破进入她的内心,对沐青而言,确有难度。”
“那你叫他跟着我有什么用?”
“总比你一个人去送死强。如果一定要给你选个同伴,没有人比沐青更合适的了。”
“让美杜莎哭出点儿眼泪,应该不算难吧?”独孤俊自言自语。
罗炳说:“凡事太乐观,是个很危险的习惯。如果她是什么能够轻松搞定的角色,也不至于会被关进那座监牢。”
“好像也对。”独孤俊捏着下巴,“那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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