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神都-洛阳。
“殿下,还没有决定好吗?再过一会儿,夜市上百姓就多了,回府就麻烦了。”
“急什么?我发现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奴婢还管到主子头上了?”
“这次我可不吃这套,优柔寡断的,每次都是我催着你下决定!这次别想拿身份压我,再不下决定,说不定一会就到子时了,熬夜可对皮肤不好。”
“我当年就不该救你,让你被拉去砍头得了,这些年天天催催催的,你又不是个老嬷嬷。”
“别转移话题,赶紧下决定,这次你都纠结一个月了,还没见你纠结这么久的,不是说刚才已经到节骨眼了吗!?怎么还没想好啊,我的三皇子殿下。”
“容我再考虑考虑,不是小事,不是小事!”
莫谷是一名年迈的御用魂守,实力也许不是唐朝魂守中最强的,但资历绝对是现任守卫皇城的魂修中最老的,按理说应该早已在家休颐养天年的他,此刻正站在洛阳高官府邸区的一条阴暗小巷前,站在一辆装饰华丽的黑色马车旁,无比认真的继续着他的守卫工作,安静而从容。
华丽的灯饰中发出柔柔的光,照亮了这辆黑色的马车,也照亮了莫谷苍白的胡须和满是皱纹的眼角。听到马车中这对男女主仆的对话,他眼角微动,心中有了些许思考,但多年侍奉皇家的经验使他立即停止了思考,继续注意着四周,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听见。而这一切,自然的就像本能。
自从多年前被皇上派来侍奉这位三皇子,这么些年,这对主仆的相处方式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位三皇子尽管与其他皇家子弟不同,但也只是对此刻身在马车中的婢女有所青睐,表现得亲切而谦和,对待其他下人,甚至自己这个放在其他王府都是座上宾的御用魂守,从来都没有任何的笑脸。
不过,莫谷对此从来没有过怨气与不忿,刚开始被皇上派遣到三皇子身边时,他的确也有些不解与不忿,不过经过了这么些年近距离跟随的见闻,他逐渐意识到,这辆黑色马车中的此刻优柔寡断的年轻男子,才是大唐这一代真正的天之骄子。
如今的他,无时无刻为这个年纪还能侍奉在这样的人身边而感到庆幸。
莫谷正在庆辛的时候,平静的声音透过黑色的帘子传了出来“莫叔,巷子最深处,有个年轻人,活着带过来,抹掉首尾。”那个年轻的男人终于做出了决定。
莫谷没有回答,灵力往双脚一注,身形便向小巷一闪,消失在了小巷的阴暗里。很难想象,这样繁华的官邸区还有这样阴暗的小巷,更难理解,这位三皇子怎么知道这条十分隐蔽的小巷的。
小巷最深处,是个极为阴暗的死胡同。
莫谷已经看到了那个年轻人。
是个男人,他脸朝下,趴在地上,在他后面的墙上有着一条由墙头流下的血液痕迹,尽管巷中阴暗,莫谷还是分辨出那些血迹呈黑色,有毒!
莫谷轻轻翻过那个年轻人的身体,果不其然,他的脸淹没在是口鼻中流出的黑色血滩中,现在已经满脸是黑色的血迹,看不清面容。
莫谷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确定他只是中了毒,没有受到其他损伤后,立即身形一跃闪上墙头。
墙那头不知是哪位高官的府邸,更不清楚今晚在这座奢华府邸内都发生了些什么。莫谷一生专于守卫皇家,对这些高官的事从不上心,也不需要上心。
墙的那头是一个带湖的庭院,院内没有任何血迹,那年轻人应该是上了墙头之后开始吐血,在墙上留下了长长的血迹,随后才从墙头坠下,莫谷很简单的猜到了在这堵高墙上发生的故事。
不过这倒好办了,莫谷心中想着,也不由松了口气,自己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了。
“离!”莫谷暗运灵力,右手向下方一挥,对着下方墙上那条长长的血迹运起了一字诀。
只见墙上的血迹和墙壁突然分开,黑色的血悬浮在空中,保持着那一条长长血迹的模样,而墙壁上再也找不到一丝血液的痕迹。
莫谷右手一抬,运起灵力,悬浮的血液随着右手的挥动缓缓的被提起,随后被带回这道高墙之内,莫谷最后随手一挥,将这条血迹撒在了院内小湖的岸边。
是的,这血迹尚未结痂,三皇子时机把握的非常好,事实上,他甚至考虑到了莫谷的行动速度,当莫谷出现在小巷深处,看见这个年轻人时,这个年轻人上一刹才因为伤势太重失去意识。
做完那一切,莫谷多次巡视没人发现后才跳下墙头,回到年轻人身边。
莫谷右手在年轻人喉部,胸口一挥,便止住了他口鼻的流血。
“离!”莫谷再运一字诀,分离了地上和年轻人脸上与胸前的血迹,“散!”所有漂浮在空中的血迹瞬间分散,散作气体状,“雨!”这是莫谷展现的第三个一字诀,那团血气瞬间冲天而去,然后在高空分散开,分散的再也看不见血色,随后像雨一般缓缓落下,只是已成气体,没了颜色,谁也没有发觉。
随后,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手提起年轻人,消失在了小巷的阴影中。
与此同时,小巷前的黑色马车中,年轻的皇子突然抬头,望向东北方,眼神似乎穿透了黑色马车的车壁,穿透了大唐皇都的道道高墙,穿透了崇山峻岭、江河湖海,在很遥远的东北方,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他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还在喋喋不休的侍女,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疑惑不解,正要提问,三皇子温和而略带笑意的声音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有个稍微有点厉害的人醒了,这个世界终于要往前走了。”
侍女疑惑的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东北方,所见只有黑色马车金锦内衬的墙壁。
北陆,不知何处的地下。
一间巨大的石室内,不知数目的玉棺规则的摆放着,隐隐形成了一张八卦图。
八卦图中心还有着一副太极图,在其阴阳鱼眼上,各摆放着一口玉棺。
整个石室一片黑暗,这些玉棺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沉睡了多少年。
突然,位于阳鱼眼上的玉棺发出了阵阵荧光,显现出了玉棺上密密麻麻的咒印。
玉棺的荧光在一阵一阵的隐现中变得越来越亮,终于有一刻仿佛达到了阀点,随后突然整个太极图都亮了起来,而玉棺瞬间暗淡了下去,仿佛太极图在吸收玉棺的光芒,随后太极图缓缓转动了起来,两口玉棺也随之转动。
太极图的转动先慢后快再慢,随着速度的变化,好像将能量都转移到了外围的八卦图里,构成八卦图的各个玉棺纷纷亮了起来,当太极图转动的速度最终越来越慢,它们的光芒越来越耀眼。
就在太极图缓慢到停止转动的那一刹,八卦图的光芒达到顶峰,光芒之盛,照亮了整个石室。但在一瞬间光芒又消失了,仿佛回缩一般,所有光芒都回到了阳鱼鱼眼处的玉棺上。而后这口玉棺突然暗淡,石室内又重归黑暗。
“隆!隆!”就在这时,石室的大门被推开了,不知多少年未曾打开的巨大石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石室内一阵阵法光芒流转闪烁,这是净尘阵,整个开门的过程中没有一丝灰尘扬起,石室内干净异常。
与此同时,位于阳鱼鱼眼处的玉棺,也发出了轻轻的响声,棺盖被缓缓的从内部推开,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抓住了棺壁,随后一个浑身赤裸的消瘦男子从玉棺中坐了起来,不过好像推开棺盖花了他很多的力气,此刻正倚着棺壁大口大口喘着气。
石室门口有着许多人,他们皆是一袭黑色斗篷覆盖全身,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此时他们一个个都站在门口向石室内不停张望。玉棺的光泽随着那个消瘦男人的苏醒已经消失不见,石室内昏暗不清,只有从大门处投来的些许灯光。
待人们发现了那个大口喘气消瘦男人,那群神秘人中才有两个人捧着衣物进入石室。
全程没有对话,没有眼神交流,二人将消瘦男人扶出玉棺,将宽大的衣服披在他身上,盖住了他如同骷髅一般皮包骨头的身躯,随后二人如同抬运货物般将他‘扶’出了这间石室。
而消瘦男子对这个过程似乎很熟悉,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吃力的回了一下头,眼神望去,太极图阴鱼鱼眼上的玉棺早已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他这才笑笑,有些开心,也有些释然的味道。
随后他回过头,望着门口的灯光,眼神有些闪动,流露出怀念的神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光了!
“隆!隆!”
石室的巨大石门又合上了,石室内又回归到那一片黑暗,余下的玉棺安安静静,似乎在等待着下一场荧光,等待着下一次石门大开。只是不知道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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