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同争

薛承与唐未锡在隔壁马球场主考，这会儿轮换下来休息，便往校场这边来了。隔着老远便见了那穿藤紫院服盘双髻的姑娘。明明与旁的女学生一样的服饰打扮，却就是能在女孩堆里一眼就看见她。

薛承看着那明净的姑娘与人说笑，便对唐未锡笑言说那水墨盛世图便是他这表妹所作，唐兄如若愿意，他倒可以引见一二。薛承转头又见姜清毓蹙起的眉头，就晓得可能是他小妹妹又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言语。当下几步快走，到了先朗笑赔罪：“小妹年纪小不懂事，若说了什么，几位师妹莫怪。”

薛成樱脸一红：“哥哥你说什么呢！”

姜清毓回礼，端出假笑：“清泉表哥哪里的话，成樱天真可爱得紧呢。”

萧晗文晏锦几人皆跟着微笑，点了点头。

薛承也没能说上两句话姜清毓便叫文晏锦拉去一旁找了个僻静地方请教关于绘画的技巧。

唐未锡眼睁睁看着那温婉娇俏的小娘子渐行渐远，却一句话都没能说上。唐初甯顾不得再看场上鲜衣怒马的俊俏儿郎，赶紧把自家丢人现眼的哥哥拉走了。唐未锡走时还一步三回头。

姜子衿比完了投壶，领过来一个着烟灰色斓衫的年轻俊秀主考官。此人名宁宣，字丛美，现在翰林院任编修。他是莲花先生的狂热崇拜者，见了颇有莲花先生笔风的画稿少不得便想见一见作画之人。也是凑巧，送画的师弟就知道。

报国书院的风气开放，包容性极强，这样的见面并不出格。所以姜子衿也愿意引见。

宁宣揖手见礼，问了几个与莲花先生有关的问题，譬如莲花先生作画从何处下笔，如何营造丰润之感。这人看着年轻，话里的套子却一个接一个，姜清毓斟酌着略答了二三就找着借口寻看骑射比试的萧晗齐莹去了。

此时校场内有一男院中级班的学生骑射比试中一连十发，靶靶正中红心，消息传过来一群女学生更是伸长了脖子观望力求一睹其俊秀风姿。

又有旁边马球场上俊俏少年郎一球打出场外，偏巧打中了一个女院学生的消息。一时好多姑娘暗自羡慕恼恨，咬着手帕只恨那被马球砸中的不是自己。

她还敏锐发现周围的部分女院学生都对她带了些敌意，无解，姜清毓只好求教萧晗。

萧晗叹了口气：“你得明白，她们之中不少人来报国书院，可不是为了读书的。”

姜清毓不大懂萧晗这话的意思，问道：“瑾娘你是说？”

“报国书院的名头，可比你以为的好用太多，她们只要顺利结业，从这里出去就能叫人高看两眼，就算是平头百姓出身，结亲时五品以下官员家的子弟都可以随意挑，惘论她们之中许多都出自名门。你方才同好几位世人眼中的如意佳婿说上了话，她们不敌视你才怪呢……”

姜清毓脑海里便冒出来两个字—镀金。

想了想，萧晗又问：“阿芙，你是不是以为这游园比试看着像玩一样？”

“啊？”姜清毓扫了一眼四周，看热闹的多过上场比试的，难道不是么？

“自然不是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每年大比前百甲可得朝廷资助外出游学一年。这名次不同，去的地方也不相同，见识眼界这些自然也就不同。现今男院八千九百余人，你想想，只取前五百甲，竞争得多激烈，最后杀出重围的青年才俊……你再想想女院现今二千四百余人，若她们能得前五百甲，手里是不是多了一份筹码？谁不想嫁个好人家，都盯着呢。还有你啊，我看方才与你说话那个主考宁师兄似乎……”

“说起游学，近两年自行游学的世家子弟也不少，他们出去游学一番回来还能著些游记，譬如《余在盼儿湖畔录书》《烟火远行》《与小镇娘子不得不说的故事》好多好多……”

姜清毓并不怎么重视游园比试的结果，此番见识的意思居多，但没想到除了她们这个小圈子，书院里旁人的竞争如此激烈。

眼看着萧晗这话头歪得越来越厉害，姜清毓才打断：“瑾娘，这些游记哪里有？”

“唔，男院的藏书阁里应该有……那藏书阁可不是一座阁楼，是一片，据说其中收录藏书二十六万余册……可是从不允许女院学生踏足。其实……说不得女院藏书阁里也有些游记，改日我们去找找看？”

姜清毓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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