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太子的问题,皇后不由得想起中午时,在皇帝寝殿中发生的事。
其实皇后之所以去找皇帝,就是听说了德妃和淑妃两人已经去拜见皇帝了,原因皇后也同样清楚。眼看着万事俱备,儿子就要登基为帝,自己就要成皇太后了,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波折。老三、老六必须离京!
正是抱着阻止皇帝反悔的想法,皇后才跟着德妃、淑妃两人去找的皇帝。当然,事情起初也很顺利,皇帝赶走了那两人,召见了她。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见到了不是一个缠绵病榻,有进气没出气的将死之人,反而是一个生龙活虎,正玩味的盯着她看的男人!
不过,这个男人虽然行动自如,但脸上却没有半分血色。皇后当时就明白了,回光返照!
出于一个妻子的良心,皇后阻止了满脑子男女之事的皇帝,说破了这件事。皇帝当然不能接受,立时就翻了脸,臭骂了皇后一顿并将她赶出了寝殿。
被赶出来的皇后害怕那两个女人再回来向皇帝进献谗言,所以并没有走远,就在殿外的回廊下看着。可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看见有人再来,她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索性就不再管那两个女人的事了。这才回宫,派人把两个儿子叫了过来。
“母亲?”赵子瑜看见皇后正失神的想事情,轻声将她唤醒,问道:“听说您中午去求见父皇了?”
“对。”翟卿云这才反应过来。此刻的她,也顾不上礼仪了,双手用力抓住太子的肩膀,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父皇已经不行了!”
这个消息虽然早在赵子瑜的意料之中,可他依然被惊到了。怎么这么快?是的,确实有些快了。按照皇帝病情发展的速度,不应该突然间就要驾崩的啊?赵子瑜虽然看见了母亲点头,可还是有些不确定,追问道:“可太极宫并没有发出诏命,召集大臣宣布遗诏啊?”
“不是。”翟卿云意识到儿子会错了意,解释道:“是你父皇已经开始有回光返照的表现了,太医不是说过吗,人一旦回光返照就代表着活不长了。”
“就在这一两天之间?”赵子瑜脑子里疯狂的思索着,嘴上自言自语道:“需要派人联络老师,还需要派人联络禁军的将领,把他们控制在手中。对..,庆国公也很重要,让他派人把老三、老六盯死了,等待时机...。”
翟卿云听着太子的安排,无主地点着头,一副没了主意的样子。
而坐在一旁的七皇子赵子烨,却没有参与其中,他在为他的父皇感叹。一代帝王,临死前他的皇后,他的儿子,甚至有可能还有他的大臣,都没有为他悲伤。相反,即将得势的会兴奋,与皇位无缘的会愤恨,什么都没有改变的自然是冷眼旁观。当然,赵子烨自己也不例外,他就是一个冷眼旁观的人。
赵子烨清楚,皇位是轮不到他的。虽然他与其他皇子一样渴望那个位子,可规矩就是规矩,至少目前他没有办法去改。也许是有些不甘心,也许是有些不耐烦,赵子烨没有再理会正在畅想未来的两人,独自走出了长宁宫。
宫禁之外,谢诚正在自己家中宴请翰林院大学士关渭,他正是谢诚向皇帝举荐的新任吏部尚书。关渭这个人,资历很老,入朝少说也有十年了,以前还担任过刑部侍郎。可惜,前几年因为上书劝阻皇帝出巡,被革职发配到翰林院混日子去了。
谢诚知道关渭内心趋向于严文锦那派,并且严文锦大概率也会推举关渭。同时他也知道,就算皇帝安排个孤臣上去,等到太子继位后,也一定会换上一个自己人,那皇帝何必做这种无用功呢。所以未来的吏部尚书,基本上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关渭了。
大臣们都能轻易地看出以后的朝局是个什么样子,无非就是保守派太子党得势,通过吏部大量安插自己人,排除异己,打击政敌。谢诚当然也能看得出来,他已经决定要自保,等待朝局再次变化,也许这种变化并不会太遥远,他可是还记得康平庄的事呢。
不过既然要先自保,那就要尽可能的隐藏自己,与保守派讲和。但是谢诚又不能直接去找严文锦,不能让仅存的改革派认为他‘投敌’,那只能通过一个媒介传达这个消息,而关渭就是最好的人选。
“关学士,来,谢某敬你一杯。”
“不敢,您是阁臣,又是前辈,哪能让您敬我啊,还是下官敬您一杯吧。”
两人推杯换盏,一副谦虚礼让,热情和谐的场景在饭厅中上演。酒过三巡,谢诚开始提正事了。
“关学士,陛下让朝臣推举吏部尚书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那是自然,这么大的动静想不知道都难啊。”关渭笑吟吟地说完,举起酒杯又敬了一杯酒。
谢诚也笑了,同样回敬一杯,一饮而尽后说道:“听说支持关学士就任吏部尚书的呼声很高啊,这杯酒就算是谢某提前恭喜学士了。”
“这事儿陛下还没定呢,呼声高也没用,用谁不用谁都是陛下说了算。”关渭嘴上虽然这么谦虚,可心里却知道,严文锦推荐的人皇帝是不会拒绝的,理由同谢诚分析的一样。
谢诚眼睛一眯,略微沉吟了一番后,又笑着说道:“关学士不用谦虚,陛下自有识人之明,谁适合坐那个位子自然是有数的,况且学士你还拥有一位阁臣的支持,怎么能不重回朝堂呢?”
“阁臣?”关渭略一惊疑,而后便已了然,颇有深意的看着谢诚说道:“莫非谢大人您...。”没等他的话说完,就看到谢诚点了点头。
“那您的意思是...?”
谢诚又给关渭倒了一杯酒,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叶首辅年纪大了,难免会做一些犯糊涂的事,于国不利啊。他卸任吏部尚书也好,省的他做出误国误民的决策来,到时候还要我户部来背这口黑锅,上次的西南民变不就是个例子吗?”说完,再次举杯。
关渭也清楚了谢诚有心修好的意思,两人干了一杯后,他说道:“关某有些不胜酒量,今日就先告辞了。”说完,向谢诚行了个礼就打算告辞离去。
可走到门口,也不见谢诚有所回应,关渭也就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谢诚。关渭知道谢诚有求于自己,本想借这个机会与谢诚谈个条件,可惜他轻视了谢诚。竟然如此有城府,难道他就不怕我不向严大人转达这个意思吗?关渭心想。
“关学士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或是没喝够?谢某自当奉陪。”谢诚面不变色心不跳,像是刚刚没有暗示过关渭一样。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天,关渭心里开始越来越没底。两边和解如果因为自己而告吹的话,这个责任可有些大了,关渭无奈,说道:“谢大人放心,关某定当转达您的意思。”
谢诚依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拱了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关学士,哦不,关大人了。”
关渭受了这一礼,走了。
谢诚没有太在意这个插曲,离开了饭厅回到了书房中,提起笔写了一封信。而在书房的桌子上,正摆着另一封信,寄信人的落款是——兴安伯林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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