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①宴会上的争论开始激烈起来,说话之人却是武惊天,此话针对的是西国王子加地勇马。
“不然,蔡国有君,西国亦有王,遑论东海之廓台,南岭之岐,北原之焉?世间之大,君王之多,既然蔡国尚能称尊,我西国为何不能?尔等不过自恃土地广袤肥沃,物产丰饶,气候宜和,往来交通便利罢了;若是我西国能有如此地方,何愁天下不一统?”加地勇马针锋相对,却是不卑不亢。
“阁下刚才所说之三地,不过化外之地,茹毛饮血之徒,其国君也不过是依凭武力逞一时之能罢了,岂有马上取天下,马上治天下?”安陵公举着酒杯,悠然道。
见宴会上众人争论愈发激烈,可馨郡主心中不快,于是便道:“诸位,今次相邀诸位前来,可不是为争论天下时局的,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来人,带白璧上来,让诸位好好观赏。”
可馨言罢,燕儿怀抱白璧无瑕出了屏风,施施然而来。
此刻白璧无瑕被燕儿抱在怀中,刚好可以看见席间众人的姿态,却见他随意扫过众人,偶尔目光在几人身上停留,最终目光停留在了霓裳公主身上,因为前次便是此女惹得可馨很不快。
在众人的眼光中,白璧无瑕的形象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好俊俏的猫儿!”“白璧之名,名副其实!”“满堂金玉尽皆失色。”……宴会上不乏称赞白璧无瑕之声,但身份最尊贵的几人却是未发一言,只是默默注视着白璧无瑕。
见那几人未发一言,可馨也是好奇,于是便开口问道:“泡芙姐姐,此猫如何,可入您法眼?”
“不过一土猫罢了,只是毛长了些而已。”泡芙看着白璧无瑕良久,却是一脸嫌弃道。
“如此说来,是妹妹品味低级,让姐姐白来了。”可馨郡主一脸愧疚道,内心却是哀叹,“可惜我不是公主啊,不然,白璧之流我可能也不会如此稀罕了。”
“不然,此猫冷静异常,处堂而不惊,尚能观察众人,莹白如雪,头大脑圆,鼻挺嘴阔,眼神幻墨,鬃毛适宜,就是在西国也是不多见啊。”加地勇马如此说道。
见加地勇马如此,也不好驳了泡芙公主的面,可馨笑道:“如此说来,各人爱好不同,多谢加地勇马王子赞誉了。”加地勇马也是回之一笑,继而饮了一口酒。
可馨郡主再是看向了安陵公,范源庆和冉永旭三人,三人之中,以安陵公为尊,其人不正经道:“妹子喜欢就行,依我看呀,也就是比寻常所见的猫漂亮了点,收入房中也是不错的。”
范源庆和冉永旭两人见过泡芙公主的态度,不敢反驳,面有为难之色,最终,还是范源庆开了口:若我能得如此猫儿,必定欢喜异常,我等却是未曾像泡芙公主这样能时常接触好猫儿,我等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呵呵!”
可馨听得此话,未有表态,只是稍微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武惊天虽然也是看向白璧无瑕,不过神情很是淡漠,也只是随意夸赞白璧无瑕罢了。
白璧无瑕听得此间之人肆无忌惮对自己品头论足,心中已是在嘶吼,本猫如何,岂是尔等可以置喙?喵了个咪,一群乌鸦嘴,小心哪天天上掉下冰雹,砸破你们的狗头。
“郡主,奴婢已将白璧带上来了。”燕儿走到可馨郡主案前,恭敬道。
“嗯,将白璧与我,退下吧。”席间,可馨郡主面露喜色,举过双手欲将白璧无瑕接过去。
正当燕儿抱住白璧无瑕两条前腿,正要给到可馨郡主的时候,白璧无瑕终于动作了。
只见白璧无瑕声嘶力竭地发出“喵呜!喵呜!”之声,似乎不情不愿的样子,同时歪着头看向了霓裳公主,并不断挣扎,后腿不断蹬起,顿时,爪子在燕儿手臂上留下了数道血痕。
“哎呀!”燕儿吃痛,松开了捉住白璧无瑕的手,白璧无瑕掉落地面,终于得了自由,他想也不想,瞬间跑向了霓裳公主的所在。
“下去!连只猫儿都看不好,丢人现眼!”可馨郡主见过白璧无瑕所为,面有愠色,迁怒于燕儿。
“是!奴婢这就下去!”燕儿此时已是顾不得手上伤势,连忙跪下。于此同时,闻过可馨之话,却是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本来担心的事,终还是于来了。
一阵凉风吹过,燕儿匆忙起身,匆忙擦过眼泪,行到了正厅外面。外面月色正浓,风却感觉变凉了,从此,可馨郡主还能信任自己么?落寞身影于月下恍惚前行,一言不发,路上来人打过招呼亦是不回礼,像极了无依无靠,迷失了路的小鹿。
“喵!喵!”白璧无瑕来到霓裳公主这里,发出讨好之声,主动用头蹭了蹭霓裳公主的伸来的玉手,“咕噜咕噜”,霓裳公主将白璧无瑕抱起,白璧无瑕也是不加反抗,任由她戏弄。
“可馨妹妹,今日宴会本当和气,刚刚却见血光之灾,却也是不吉利,还是先医好你的手下吧,想来白璧也是无心之举,妹妹也就别和一只猫一般见识了吧。”霓裳公主温和道,却是为白璧无瑕求了情。
众人见霓裳如此,也多有附和者,纷纷劝可馨郡主以和为贵。
“既然姐姐和诸位如此说,那我也就不计较了,刚刚白璧之所为,我却也是怕了,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将白璧转赠予姐姐吧,不知姐姐意下如何?”可馨如此问道。
“那……那姐姐我就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了。”霓裳闻言大喜,却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席间众人纷纷为霓裳公主道贺,泡芙公主面上却是稍有不快,冉永旭和范源庆俩人亦是面有苦色。其余地位最尊贵之人,加地勇马闻言只是笑笑,安陵公不改悠然,武惊天见了加地勇马此时的笑脸,猛喝了一口酒。
白璧无瑕此时被霓裳公主放在案上,面前一堆美食,充满了诱惑,却只是看看而已,不曾碰触。当他看向可馨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厌恶,于是又开始讨好起霓裳来。
“喵!喵!”白璧无瑕不断用头蹭着霓裳的手,同时眼角瞥向可馨,眼见可馨也是有意无意望向这里,他讨好霓裳的心思更重了。
终于,可馨终于生气地斟满了一杯酒,举起酒杯便饮,却是被酒呛到了,一口喷了出来,这举动却是引得在座众人侧目,因为以可馨的身份,此举甚是粗鲁。
眼见众人有意无意望向自己,可馨难掩尴尬,干脆装出什么都未发生的样子,低着头继续饮酒,却只是敢小抿了。
见可馨出丑,白璧无瑕心中更叫畅快了,“嗷呜!嗷呜!”却是口中发出讨好之声,不断磨蹭霓裳玉手,偷偷瞥着可馨。
“可馨妹子不必在意,这白璧或许是跟我有缘,才这样粘着我吧。”见白璧如此挑衅姿态,霓裳也是大感意外,同时也是尴尬异常,不得不如此劝说可馨。
“姐姐说笑了,我岂会跟一只畜生一般见识,不过这白璧却是挺有灵性,自第一次见到姐姐起,便对姐姐有所依赖,唉,说到底,还是姐姐福缘深厚,是我有缘无分啊。”本想偷偷一笔带过的尴尬竟被霓裳重新提起,可馨心上暗恼,口头上却又是一番说辞。
见白璧无瑕那令人着恼模样,可馨越想越气,便吩咐奏乐歌舞,再也不去看白璧无瑕,眼不见为净正是如此。
管弦乐起,歌女聘聘婷婷入场,莲步迈开,绣罗裙摆,水袖飘然,莺莺燕燕。中秋时节,凉意微微入侯门,此时弄乐聊慰藉。塞上歌声不入耳,鸿门夜宴却暖人。
待到曲终人散之刻,宴会只剩下少许地位最尊贵的几人,而这几人中都有些许醉意。
“猫捕杀小鸟,仓鼠,池鱼,罪大恶极!本来我也很喜欢猫的,但是猫吃了我的小鸟,所以我只能杀了它!”酒后吐真言,原本好似对猫很有好感的加地勇马,原来都是刻意装出来的。此时他打了个饱嗝,盯上了白璧无瑕,面带不善。
“呸!如此说来,禽兽猎食都是错的,人也不应当吃肉了,不,人应该喝西北风,这样就没有罪了,呵呵!”武惊天嘲讽道。
“嗯哼,竟敢顶撞本王子,来人,给我打!”此时的加地勇马怒气攻心,早已忘了此时身在何处,恐怕还以为这里是自己家里,习惯了颐指气使。
“也好,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我让你抢我武家的财货,我让你抢!”武惊天和加地勇马原本都在位置上坐着,只因醉酒之下,一言不合而争斗起来。
“哎呦!”“砰!”一声惨叫,一声杯子落地碎响,众人尚未来得及劝解,一个杯子已被武惊天甩手而出,飞向了加地勇马,却见杯子砸中了加地勇马额头,继而落地,瞬间砸碎了。
再看加地勇马,此时加地勇马一手捂着额头,一脸抽搐,面上沾满了鲜血,此时鲜血已是“滴滴哒哒”滴落于地面。
此时一西国护卫装扮模样的人小跑进来,见到加地勇马模样,亦是惊慌失措,不断在加地勇马面前跪下磕头,并用西国语不断说着什么,而加地勇马却是忍着痛,先看了武惊天一眼,再是与那人继续言说。
武惊天此时依旧端坐于席上,浑然不惧加地勇马望来的目光,反而狠狠瞪回去,挑衅之色显露无疑。
①——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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