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宫门深锁

自脱离可馨后，白璧无瑕内心舒畅了许多，以后再也不用面对如此喜怒无常的女子了，再也不需要去讨好那令人生厌，学得了她主子真传的小婢了。

一路安静躺卧于美人膝，淡淡少女体香入鼻，白璧无瑕却也不嫌弃，此香虽是浓郁，却也是恰到好处，更像是蔷薇，而非玫瑰，在一片安稳中，白璧无瑕终于沉沉睡去。

凌晨时分，白璧无瑕慢悠悠醒来，此时虽是神完气足，却也是腹中空空，“咕咕”，肚子都饿瘪了。

白璧无瑕先是看了身下，却是一个小卧榻，再看了四周，见到其置身于一个大房间之中，房间内到处是书架子，书架上摆放满了书，观之应是一个书房无误了，“小丫头，挺会物尽其用的嘛，懂得利用本猫来看护书房，算了，本猫也算受你情，姑且帮你驱赶驱赶老鼠吧。”

“吱吱！吱吱！”此时白璧无瑕已是出了卧榻，正蜷缩着身子坐于地面，耳朵不断摆动，倾听着书房内的动静，“喵！喵！”当白璧无瑕听见老鼠叫声的时候，他语带威胁地嚎叫起来，霎时，书房内“沙沙”作响，本来正在捣乱的老鼠瞬间慌忙逃命去了。

“算你们识相，否则本猫出手，立叫你们殒命，呵呵！”白璧无瑕站起身，低沉“咕噜咕噜”声不停，一个闪身跳上了书架去了。

跳到书架上后，白璧无瑕居高临下，看向下方，看向四周，却是发现书房除了书架就是书，房门也被锁死了，出不去了，眼望四周都是书，却是吃也吃不得，白璧无瑕郁闷无比，只得不停在各个书架之间跳跃，打发难熬的时间。

许久，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射入昏暗的书房，白璧无瑕的瞳孔也随之慢慢眯成了一条缝隙，“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门又“吱呀”一声被关上了。

进来的是一个容貌清秀的丫鬟，白璧无瑕昨夜刚刚见过，是秋菊，乃是霓裳的心腹丫鬟，昨日迷迷糊糊中，好像就是此女将自己带入这里的。

“白璧！白璧！”只听秋菊清脆叫唤道，白璧无瑕虽是听到了，却也是不搭话，而是躲在暗处默默观看着秋菊的一举一动。

“啪嗒！啪嗒！”脚步声声声入耳，秋菊也是越来越接近那个白璧无瑕先前所在的小卧榻，“咦，那只猫儿哪去了？怎么没听见一点动静呀，我再找找。”秋菊若有所思自言道。

秋菊又是不断叫唤白璧无瑕，但是白璧无瑕就是不作声，反而变着戏法似的躲着秋菊的目光，当然，他躲藏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白璧！白璧！你在吗？快点出来呀！”小姑娘找来找去就是寻不着白璧无瑕，不由得急了，连叫唤声都有点带着哭腔的感觉了。

“白璧！白璧！”此时秋菊已是满头汗水，汗水浸湿了衣裳，更显得少女凹凸有致身形，不见白璧无瑕身影显现，少女已是眼中噙满了泪水，鼻子发酸了。

白璧无瑕也是感觉玩够了，欺负弱女子也不好，便偷偷摸摸从头顶上的书架匍匐而过，小心翼翼接近秋菊，想要给秋菊一个“惊喜”。

不过白璧无瑕的愿望落空了，本来以为秋菊会不敢回去复命，会在书房一直找他的，结果秋菊却是蹬了蹬脚，银牙暗咬而去，留下白璧无瑕在空屋中一片错愕。早知道，就不戏弄此女，不知此女什么时候能回来，算了，下回本猫故意让她找到就是了，白璧无瑕如此想，想着，想着，白璧无瑕仰面躺在书架上了。

果然，不久之后，房门又打开了，此时白璧无瑕慵懒无比，都没去瞧来人一眼，因为他听出来了，那脚步声就是秋菊的。

“哐当！哐当！”“喵呜！喵呜！”声声刺耳金钹合击声传来，本在慵懒仰躺的白璧无瑕被吓得窜起来逃跑，同时口中“喵呜”不断。

“哈哈！可找着你了，让你躲着本姑娘，看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哐当！哐当！”敲钹之声不断，而且秋菊持钹朝着白璧无瑕方向而来，让本就听觉灵敏的白璧无瑕惧怕不已。

“服不服！服不服！”秋菊拿着金钹对白璧无瑕威胁道。

“喵呜！喵呜！”白璧无瑕眼见避无可避，便假装语带轻柔撒娇卖萌起来，好汉不吃眼前亏，本猫先记下这笔账了，日后再和你算账。

“白璧，到姐姐这里来！”秋菊命令道。

“喵！喵！”白璧无瑕耷拉着耳朵，生硬地摇着鸡毛掸子般大的尾巴，一路讨好似的小跑到秋菊身下，不断用头磨蹭秋菊裙摆，同时心中却是暗道，今日便让你欢喜些，明日再让你摔的更惨，君不见燕儿之流下场如是，呵呵。想起燕儿的下场，白璧无瑕不由得自鸣得意起来，再是“喵喵”不断，继续讨好秋菊。

“看你还敢不敢躲着姐姐。”秋菊收起来金钹，叉着腰装作凶恶样，居高临下看着白璧无瑕，但在白璧无瑕眼里，此举却甚是滑稽，一个小丫头居然称呼自己姐姐，还敢来戏弄他。

“喵！喵！”白璧无瑕瞪着大眼，瞳孔眯成一条小缝努力向上张望着秋菊，一人一猫，相互对望着。

突然，“啊，真可爱，算啦，姐姐就不和你计较啦，走，公主正等着你呢。”眼见白璧无瑕模样可爱无比，秋菊将白璧无瑕抱起，在白璧无瑕脸颊上亲了几口，末了又将其揽入怀中，径直出了房门，向着霓裳所在去了。

本来还想报复秋菊的白璧无瑕见状，心里恶气消了几分，对于是否要报复秋菊犹豫了起来。

片刻后，秋菊和白璧无瑕来到一处僻静砖瓦小院外面，此中没有皇家的富丽堂皇，却显得如同农家的乡间小院，朴素而不失人情味。

推开小院房门，入眼处，地上一片金黄，有杏树于院中亭亭如盖，此时，霓裳正在树下仰头观望着，就不知道到底再思考什么。

“公主，白璧带到了。”秋菊走到霓裳身边，恭敬开口道。

“嗯，将白璧交与我吧，你先下去忙吧。”霓裳平静将手伸出，却举了个空，连她自己也是大感意外。

“公主，奴婢不放心，刚刚这白璧胡闹得紧，奴婢好不容易才将其制服，奴婢怕它伤着公主。”眼见霓裳公主看向自己，目光似是问询之意，秋菊开口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嗯，你多虑了，白璧虽是胡闹，但在我面前还是很乖的，不然昨夜我也不可能安然接近它，安然将它带回来了，你放心好了，给我吧。”霓裳公主笑靥如花道，如有观者必定惊心动魄。

见霓裳公主坚持，秋菊将白璧无瑕放在其伸出的手上，然后又是一番叮嘱，这才离去。

“咕噜咕噜”白璧无瑕一阵尴尬，却是肚子太饿了，反应来了，“咯咯！我却是忘了，昨夜以来，你都没进食过呢。”霓裳公主轻柔着白璧无瑕的头笑道，“喵呜！喵呜！”白璧无瑕更尴尬了。

一阵脚步声过后，“嗷嗷！嗷嗷！”“慢点来！慢点来！！”却是白璧无瑕正在房内大快朵颐，霓裳见白璧无瑕狼吞虎咽模样，忍不住劝道。

等白璧无瑕饱食之后，他再是一观屋内之景，不由吃惊，只因这处哪有皇家的奢华，不见皇家的绫罗绸缎，彩带丝锦，就连墙壁也是未曾涂刷过，看起来却是连民间富户亦是多有不如。

“你一定奇怪，皇家之女，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吧，我初始的时候也认为父皇偏心，偏爱哥哥姐姐们，不爱我，后来，我才知道，父皇是真的爱我，他偏爱于我呀。”似是对白璧无瑕所说，又似对自己而说，但白璧无瑕却是未曾回应霓裳。

“小时候，我常对父皇说要找母亲，父皇闻言都是一阵叹息，就算我哭了，父皇也会陪在我身边好久好久，等到我长大了，我才知道，我母亲因早产下我而亡，那时，我就在想，父皇是不是在恨我，恨我夺取了他的最爱；每当父皇来这里的时候，父皇都会和我说好多好多的话，大都是关于他和母亲的，看得出，他是真心爱着母亲的，但他又说，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会选择远离母亲，那时，我不懂，现在，我懂了，我懂了。”此时，霓裳已是落泪不止。

“恨此身生于帝王家！这就是父皇对我说的，他说希望我能平平安安一辈子，哪怕嫁给一个普通老百姓也好，我那时还懵懵懂懂，不解其意，后来，见惯了尔虞我诈奉承之辈，我才知道人间险恶，就算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是不能完全信任，只因我生在帝王家么？只因父皇偏爱我么？我做错了什么？”

白璧无瑕只是想不到，霓裳平和外表之下竟是有如此之多的心事，但是他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喵！喵”不停，伸爪为霓裳抹去眼泪。

此中却正是应了：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①诗坛佳话本就少有，崔郊何其幸运，抱得离散的佳人而归，霓裳又将如何呢？

①唐·崔郊《赠去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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