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宗将与千山门人发生冲突之事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切齿道:“这帮狗贼着实可恨!打我不说,竟还说咱们陆家是补锅打铁的!是可忍孰不可忍——等我取上九阳震天弩,一定要……”
“住口!”陆良甫断喝一声,脸色阴沉之极。
陆承宗浑身一抖,伏在地上不敢多言。
“你个孽障……”陆良甫在陆承宗身前反复走了几步,戟指道:“这回知道厉害了吧?平日在镇中作威作福,那是乡亲们给咱陆家面子……外面天地广大,谁又认识你是谁?”
陆承宗辩道:“那也……”
“住口!”陆良甫又喝道:“凭你这点儿微末道行,也想去找回面子?我总跟你说、让你认真修行,这下明白了吧?别说你,就是全天下的机关世家加起来,也惹不起千山!”
“……”陆承宗抿抿嘴,甚感不服。
“你不服气是吧?”陆良甫轻叹一声,转回座中:“也怪我……任你从小称王称霸、才会这样坐井观天……你道你的灵弩厉害,可你又见过几个修真大家?真正修到仙人罗汉之境的,不多说、只消一两个,便能将咱们天机镇夷为平地!”
“啊?!”陆承宗拗道:“不可能!”
“不可能?”陆良甫冷哼一声:“难道你比我还清楚?”说罢语气放缓,微有些落寞:“这机关御器从根本上讲、还是借诸外物,只能起个辅助之用……有了它,寻常之人力量倍增、修真入门者如虎添翼——这都可以……但若修到高明境地,可以说全无用处……只能给法阵机关设防加固、起个阻挡警示的作用罢了……”
“我不信!”陆承宗抬首道:“我一定要做出能与修真者比肩之物!”
“比肩?”陆良甫定睛看了陆承宗一刻:“那些仙人皆有毁天灭地之能,你拿什么去跟人家比肩?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
陆承宗嘟囔一句:“我怎么了……”
陆良甫不理他,接着道:“千山派骄横行事我也气恼,也正因此、才去攀附金刚寺,就是为了危难时能有个靠山……”
“金刚寺的他们照打,不是金刚寺的可能还好些……”陆承宗苦着脸插道:“我倒好,金刚寺门徒加上天机镇弟子,他们不打我打谁?”
“少给我出怪样!”陆良甫忍俊不禁,又绷住脸喝道:“这回被人欺负、只是小事,给你个教训也好!——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现在明白了吧?光凭你这两下,也就在天机镇中作个土霸王!”
陆承宗忿忿道:“我可不是只在咱这儿逞能,我一定要让天下人知道……”
“你一定要怎么样?可以!”陆良甫打断道:“但你要先自强,有了玄功道力、就是自强!有了道力操纵起机关来、更是如虎添翼,这个理你不懂?否则你进不能攻、退不能守……你你……痴心妄想!”
沉默一阵,陆良甫挥手道:“起来吧,把你娘叫进来。”
*
陆夫人早在门外候着,见陆承宗出来,忙一把拉过查看手上伤势。
过这几日,陆承宗手指仍然肿着。陆夫人看了心中一疼,眼泪差点儿掉下来,恨道:“跟谁打架了这是?告诉娘,娘找他去!”
陆承宗瞒道:“路上遇到歹人,我哪知道是谁啊?没事了没事了……”
陆夫人取出药膏敷上,陆承宗只觉一股浸凉之意渗进指中,甚感舒适,问道:“娘,这是啥药?”
陆夫人仔细涂抹道:“这是你爹特意买回的罗浮山灵药,专治跌打损伤——这药比金子还贵呢!”
“这玩意哪儿有卖的?下回多买些!”陆承宗随意道:“给我备着点儿……”
“你个败家子!备这干嘛?”陆夫人骂道:“难不成又去打架?”
“谁说打架了?就是备着点儿嘛……到底哪儿买的啊娘?”
“这是你爹上回进京途中,在罗浮派一个分堂买了一些,有空我帮你问问。”
“别别别,别说帮我问啊!”陆承宗吓得吐舌头:“这不是找着我爹起疑吗?”
“好好——给我问!”陆夫人笑道:“这药膏你先拿上,足够用上一时了。”
“哎呀!对了——”陆承宗叫道:“有个师兄与我同来的,只怕这会儿还在跟李伯聊天呢!”
“啊是吗?”陆夫人急道:“那还不快请人进来,真是失礼!”
*
陆承宗领着杨简跨进中院,拐进书房。
“爹!娘!”陆承宗远远叫道:“领来了——”
陆良甫夫妇早已等待,此时见杨简眉目清俊、沉静详审,很是欢喜。
陆良甫起身道:“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杨简急忙施礼道:“晚辈杨简,是金刚寺外门弟子。”
陆承宗在旁道:“爹,这是我师兄哎——什么小兄弟?”
陆良甫听说杨简是外门弟子——虽不如内门弟子受重视,但也比不入流的记名弟子强上许多,心中欢喜——道:“小兄弟,请问尊师是哪一位?”
杨简慌道:“晚辈可担不起‘小兄弟’三字,前辈还是叫我杨简吧——晚辈的授业恩师是文方师,与承宗同枝。”
“好好!太好了!”陆良甫笑道:“你们是同门同宗的师兄弟,以后要互相关照啊!你既是当师兄的,不要惯着宗儿,带他胡闹……”
“呃……”杨简心道:“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才是……”不过嘴上却是应道:“前辈教训得是!我等当互相督促,刻苦修行!”
“对对!”陆良甫欣慰道:“宗儿你看杨简多懂事,如果你也能这样,我就太省心了。”
陆承宗一边唯唯诺诺,一边偷向杨简做鬼脸。
陆良甫招呼杨简落座,忽然见他腿上木龙,指道:“杨简,你这是……”
杨简神情一黯,将自己际遇大致说了。
“宗儿总算做了件人事!”陆良甫拍腿道:“这木龙你尽管戴着,回头我差人用好料多做几副,给你备用。”
杨简低头道:“不敢劳烦您老,有一个就够了。”
陆良甫笑道:“那麻烦什么?又不用我动手,不麻烦……”
“爹!”陆承宗插言道:“若不是您禁我在山上使用机关术,杨简早就用上木龙了。”
“呃?”陆良甫道:“这不一样!这是助人之事、又全无风险……”
“那以后在山上——”陆承宗试探道:“只要是助人之用、又全无风险的……便许我用机关术么?”
陆良甫略一沉吟,心知这宝贝儿子极是难缠,若被其钻了一丝空子,就难免惹出祸端。想了想道:“不行!除了给杨简行方便,别的都不许碰!”
陆承宗嘴巴一撇,甚为不满。
其实他才无所谓——天高皇帝远,只要回到山上,老爹又看不见,谁能管得了自己?原来还一丁点儿也不许碰呢,这木龙不也做出来了?
陆夫人在旁则是问询寺中环境如何、饮食如何、修行苦不苦累不累、晚上睡觉冷不冷云云……
杨简在门房已被李伯折磨得不善,此时又遭盘问、且失礼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作答。
陆承宗见杨简狼狈,故意看他笑话。
聊了一时陆承宗道:“爹,娘!时候不早,我们也累了……”
“啊?对对!”陆夫人忙道:“这一聊起来就给忘了——你快给杨简找间客房,好生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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