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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几天时间,徐林和利穆乌学会了很多词汇的说法,勉强也能和利穆乌等人交流。这几天里徐林做了很多思量,既然杜丽雅大娘愿意收留自己,那么不管自己今后何去何从,小渔村都会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容身之所。而不论自己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获得充足的金钱都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身无分文的徐林很快选择好了答案,那就是盐。
其实历史上,北非就没有少过海盐的制取,早在古罗马和迦太基人的时代,货船驶离突尼斯的港口时,仓里就多半满盛着盐砖。这些盐砖随着罗马人的脚步畅销整个地中海,打上印章的精致盐块甚至被用来支付罗马军团的工资。虽然随着罗马帝国的衰落,地中海上的贸易已经大大萎缩,但几个大盐场的销路却从来没有减少,毕竟,不吃盐是不行的。
像阿勒萨这样的小村子很难买到廉价的盐——刚入行的商人也不会想把盐卖到这个靠海的小渔村。不过徐林昨天就从利穆乌那里得知,背对海洋的方向,更西边的山脉里还分布着不少村庄和聚落。其中的一些在河谷里务农,另一些则在山坡的草甸上放牧牲畜,而后者,便是徐林卖盐的潜在客户了。
从海里取盐的方式大概有两种,一是靠火煎锅熬,二是靠阳光曝晒,目的都是把海水里的水份蒸干。阿勒萨村附近虽然有片小树林,不太缺木柴,但煮盐耗费的燃料可不是小数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小树林吞噬殆尽,于是,徐林决定采用晒盐法。
徐林的老家胶辽省海岸线绵长,历史上就是中国海盐业的起源地之一,虽然不懂制取海盐具体的操作细节,但大概的流程徐林还是耳濡目染知道一些的。只要在海边整理出一小片平整的洼地作为盐池,含盐量很高的卤水就会从周围略高的沙中慢慢渗入其中,这些卤水在阳光的作用下很快就可以结晶,把结晶收集起来就是最原始的海盐了。
但这么简单的概括对制盐来说简直称得上语焉不详,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数据,所以,徐林只能从头开始自己摸索。
一大清早,徐林连指带比划地从杜丽雅大娘那里借来了一把木锨,带上干粮和水,来到了渔场的岸边。找了块大石头放下布包,选了一块湿润的沙滩后,徐林尝试着挖走了大约半尺深的一铲泥沙。几乎是刚铲走木锨里的泥沙,浑浊的泥水便从周围的泥沙里渗进那一铲造出的坑洞里,不一会儿就积了两三寸深。
徐林蹲在坑边,伸出手指蘸了一下坑里的卤水,犹豫了一下,伸出舌尖尝了一下,接着便猛地“呸……呸……”地连吐了好几口吐沫,才算把刚才那一阵难言的苦咸味去除干净。“这确实比海水要咸上不少啊,”徐林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挥动手里的木锨,很快把小坑拓展到丈许见方。
木质的锨头太过圆厚,要用不小的力气才能插进沙土。所以就算是以徐林的体力,干完手上的活计也累得不轻。徐林这会倒也没顾上休息,他一手扶着锨柄,站在刚完工的小小盐池边,盯着刚完工的小小盐池的眼神也充满了期待,仿佛下一刻池底就能长出洁白的盐粒似的。
地中海南岸的阳光是出了名的热烈,即便是最凉爽的一月,正午的阳光也足够炽烈到蒸干徐林脑袋上的每一滴汗水。池底的一个小气泡浮上卤水的表面,在阳光下绕着小小的圆圈,慢慢地胀大,随后兀得破开,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徐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早先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毕竟整整一个上午过去,盐池里的水位就过没有丝毫的变动,还是那么两三寸,有气无力地摊在盐池的底部。
“会不会是我挖错地方了?”徐林有些苦恼,匆匆啃了几口面饼,便又拾起木锨回到滩涂上,换了一块离海更近的地方,一铲一铲地挖起了泥沙……
夕阳西下,一阵刚出炉面饼的焦香从利穆乌大娘的屋里飘出来,她早听利穆乌说徐林在海边忙活了一天,想必饿得不轻,还特意比平时多炕了两张面饼。
随着“哗啦”一阵响动,挂帘被人掀开,杜丽雅大娘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捕鱼回来的利穆乌。“怎么没看到大个子?”大娘抓起一把刚晒好的鱼干,丢进咕嘟作响的吊锅,重新盖好锅盖,问向利穆乌:“你没和他一起吗?”
利穆乌眨了眨眼,放下挂帘,转身出了房门,只留下一句“我去叫他回来”,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然而利穆乌也没有回来,杜丽雅大娘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落山,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严肃起来,抄起地炉边的火钳,向屋外走去。刚走了两步,杜丽雅大娘就看见了徐林和利穆乌两人。杜丽雅大娘舒了一口气,转身把二人让进屋内。正待发问,却见利穆乌把合在一起的两手慢慢递到了杜丽雅大娘身前,抿着嘴一言不发。 大娘狐疑地看着利穆乌,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时利穆乌慢慢打开手里的麻布包,一捧洁白的晶体出现在杜丽雅大娘眼前。
“盐巴”,利穆乌极力压抑着声音里的激动,“徐林从海水里拿出了盐巴。”
话说他在渔场找到徐林时,后者正对着自己早上挖出的第一个沙坑发愣。利穆乌走到徐林身边,刚要招呼他回去吃饭,不经意间却瞥到徐林身前的沙坑,也楞在当场。
本来有两三寸深的卤水只剩下不到一寸的一层,洁白的晶体平铺在浅浅的水面下,只凭借昏黄残阳的余晖,也能看出沙坑里不同别处的鲜明底色。两人七手八脚把盐巴从盐卤里捞出来,铺徐林之前包干粮的布上。
“林,你知道这些盐巴可以卖多少钱吗?”看着面前这一小堆食盐,利穆乌的声音有些颤抖。在村子里,一贯都是机敏的利穆乌负责和商人交易,盐巴的价格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在心里默默盘算,面前这些还带着水汽的盐沥干后大概还会剩两哈努,在往来村子的商人那里买这些盐巴恐怕要花七八个希沙姆银币,几乎等价于城里两哈加特大麦的价钱,村里的渔船每天的产出晒干后大约也能换这么些大麦,也就是说……
算到这里,利穆乌看着徐林,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在别的村子里,这些盐巴够换我们一村的口粮了。”
徐林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在这个缺乏副食品的年代,人们对主食的需求都不小,厚厚的一张面饼快有小半斤重,打鱼的小伙一顿都能吃两张。村里除了杜丽雅大娘一家两口人,还有七八户人家,怎么说也有二十来号人,就算有老人小孩,一天下来,没有二三十斤粮食还真不够做饭的。而眼前这一小堆盐,徐林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番,怎么看都不像超过五斤的样子……
真的难怪徐林如此惊讶,虽然今天他累的够呛,但盐池挖好了又不会长腿跑走,明天开始,只要不刮风下雨,小村的收入就板上钉钉能翻上一番,不起眼的食盐竟然有如此暴利?
在接近同时期的中国北宋,很多官员都向朝廷写过关于物价的奏章,只要通观京西、荆湖、两浙等地的物价,很容易就可以得出“斗米斤盐”的结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当时国内的大部分地区,不管粮食的价格如何波动,盐也总是能在当地粮价的十倍左右浮动,直到总体还算稳定的明代万历年间,这一结论在很多地区仍然适用。
当然,这也是中国古代幅员辽阔、且很多生活必需品官办专营等特殊条件下的结果,但世界范围内,盐价远远高于粮价也是绝大部分地区的常态。
徐林并不清楚上文的这些,在得到了利穆乌肯定的答复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多养了他这一口人,杜丽雅大娘家的日子一下紧巴起来,说心里没有点愧疚,那是不可能的,确定自己能在这个世界自食其力后,压抑在徐林心里的不快终于随风而去。
结束一天的辛劳,终于坐下吃起晚餐的徐林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且看我在这个世界里大展拳脚吧”,徐林在心里默默发誓。而他的计划,才刚刚走出第一步。
注1:晒盐数据以当代海南儋州古法制盐数据打折计算,实际操作起来应该只多不少。
注2:哈努、哈加特均为阿拉伯帝国沿用古埃及的度量单位,前者约合475毫升,以小麦1.1千克每升计,一哈努小麦略多于一市斤,而哈加特则是前者容积的十倍。
注3:该资料来源于《宋史•食货志》、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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