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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又过了几天。
几天之间,之前在观望的村民都陆续在徐林的合同上补上了自己的名字,等最后一个手印凑齐,这份合同也被杜丽雅大娘当众封上火漆,锁进了箱子里。而经过这几天紧锣密鼓的筹备,新的盐场也终于准备完成。
和徐林做实验时的小盐池完全不同,新的盐池由三个矩形的沙坑组成,两小一大,呈“品”字型对称分布在沙滩上,小些的两个卤水池约有十米见方,接近海岸,只有两三寸深。隔着十余米的地方,则是深了不少的蒸发池,虽然没大多少,但有近半米深,用海里常见的灰泥涂抹了下面一半,减少可能渗进地下的卤水。
离蒸发池不远的地方,则搭起了一座简易的凉棚,里面用石块垒砌起了一座方形的火灶,上面稳稳地放着一口乌黑的大铁锅,旁边则堆放着少许干柴和用以盛放盐巴的陶罐。
今天是盐场竣工后迎来的第一个日出,天刚蒙蒙亮,徐林就带着村民们抵达了盐场。涨起的海水很快随着日出抵达岸边的盐池附近,在水压的作用下,昨晚退潮时留下的盐卤很快渗进小池中,又很快随着涂了灰泥的壕沟淌进更深的大池。徐林和村民们拿着木锨,不时在池里扬搅几下,加快食盐结晶的速度。
随着卤水水位慢慢升高,阳光渐渐毒辣起来,徐林和村民们也用白布蒙起头脸,一是防晒,二是避免吸入盐末,伤害身体。等到日上三竿,蒸发池底部就已经出现了细微的白色颗粒,效率比徐林第一天的实验不知高了多少。
在凉棚里吃过干粮,再休息片刻,避过午后的日头,就该准备收获了。大池底部已经结了厚厚一层盐巴,用木锨铲起一锹,沥掉苦涩的杂质卤水,把半干的盐巴收集进大锅,点起柴火,用锅煎干最后的水分。
待食盐稍稍冷却,用木勺压碎板结的部分,把雪粒般洁白松散的食盐满盛进干燥的窄口陶罐,就算大功告成了。 阳光渐渐西斜,最后一点盐从锅里盛进陶罐,整理好器具,村民们带着一天的收获往村里走去。虽然劳累了一天,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由衷的欢喜。
以前打渔的时候,也是要像这般辛苦一天的。
村里的小船出不了远海,岸边只能捕到不值钱的小鱼。这个年代的物流极度不发达,即便小村北面十多里地的地方就是城镇,村民也没有能力把新鲜活鱼卖进城里。只能在船上就剖开鱼腹,去除内脏,用海水洗净,再带回村里晒干,等着商人架着大车或牵着驮马把成袋的鱼干买走,换成可供果腹的粮食,终日操劳,也仅仅换得饱腹而已。
就算如此,这在这个年代也已经算不错的生活了,而现在,虽然更辛苦些,但总归是有希望的。
“照这样下去,日子可就有盼头啦”想到这里,几位村民手中的盐罐似乎也轻快了几分,很快,一行便回到了村里。
村口搭起了一座凉棚,利穆乌穿着崭新的深色长袍,站在那里翘首盼望。凉棚下放着一张矮桌,围坐着的是几名行商,大约是刚来不久,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的。
见徐林一行满载而归,利穆乌终于恢复了从容,指挥着村民把盐罐搬到凉棚下,自己端起一罐,往矮桌上的木盘里倒了一些。
几名商人则只是盯着这堆盐巴左看右看,谁都没有说话。
正当徐林以为这些商人要看出什么花来的时候,一名包着大盘头巾的中年商人第一个发话了。
“按照预定,我带来了十四枚希沙姆。”中年商人转身从行囊里摸出一个黄铜的敞口圆杯,看向满脸从容的利穆乌,说道:“虽然我们是老交情了,但是规矩还是要走一下的。”
利穆乌笑了笑,招呼村民呈上一个大木盆,盆里放着一个和商人的铜杯大小相近的木杯,商人带来的小伙计也走到矮桌前,撑开了一条厚麻布袋。这种麻布袋是特制的,为了防止盐粒从缝隙中漏走,比装羊毛或谷物的要多缝了一层,看上去很厚实。
利穆乌把大盆放在矮桌上,拿起木杯放在一边,然后把满满一罐盐都倒进了盆里,洁白的盐粒在盆里堆成一座小山。接着,利穆乌抄起手边的,舀起了满满一杯食盐。
利穆乌将手里的木杯左右微晃几下,让盐粒和杯口平齐,之后商人举着手里的铜杯递上前去,利穆乌便把木杯的杯口抵在铜杯上,缓慢而平稳地将杯里的食盐全都倒进商人手中的铜杯里。
他的动作很稳,几乎没有一粒盐洒在下方的大盆里。商人也一改刚才温和随性的面貌,盯着利穆乌手上动作的眼睛锐利地像沙漠里的秃鹫。等到商人手里的铜杯刚刚装满时,利穆乌手里的木杯也刚刚倒空,这时,这两人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笑容挂回到脸上。
商人把铜杯里满满的盐粒倒进活计撑开的布袋,接着便没有等利穆乌动作,直接用铜杯舀起盐粒往袋子里装。似乎是确认过容器无误,没有缺斤少两,商人的动作很是麻利。他往一条布袋里装了八杯盐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而是和伙计一起扎紧了袋口的细绳,接着又掏出一条新的麻袋,分六杯把盆里剩下的盐粒装了进去。
在他盛走最后一杯盐后,盆里还剩些散碎的盐粒,利穆乌举起木盆,倾斜向一边,左右轻拍了几下,居然还有小半杯盐粒留在盆里,于是他用木杯装好了剩下的盐粒,准备递进商人的布袋里。
令他没想到的是,商人竟连连摆手拒绝他的好意,只得作罢。
扎紧最后一个绳结后,商人向小伙计使了个眼色,于是伙计便解开自己亚麻外套的搭扣,从里襟摸出一个钱袋,把里面的银币全数倒进手里,数了数,正好十四枚,便一股脑递给利穆乌。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商人便没有再犹豫的,有的用银币结账,有的则按约定用几袋大麦折算,没多一会儿,几名商人就买走了今天几乎全部的收获。
全程围观的村民们甚至顾不上洗去身上的疲惫,看到五罐盐粒换来了眼前这一小摞银币和成堆的大麦,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而等利穆乌算出每个人的收益,给盐工们发放完今日的钱粮后,这些朴实的村民们终于按捺不住,回到家中左一遍又一遍数着今日的劳动所得。
平心而论,按日发放的工钱扣除折算谷物的部分怎么也多不到哪儿去,分到每个人手上也就两枚银币。徐林第一次见到这种希沙姆银币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银币几乎有他拇指食指绕圈那么大,但却薄得吓人,简直该用片而不是枚来计数。
但就是这样的银币,从前的阿勒萨村也拿不出多少,每人每月一枚银币的税收几乎压得村民喘不过气来,不过幸好,终日辛劳只得温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今晚的小村,充盈着的是人类最朴素的情感——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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