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四章 求兵（四）

陈宝一怔，手指着孙河，道：“阁下的人当属他最厉害吧？”孙策不置是否，面向众士卒，上前两步，道：“兄弟们，你们打人是用什么打的？”众士卒均是一怔，转首互望，皆不明孙策此话用意。只听孙策续道：“是用一根手指，还是用拳头？”此问浅显，众士卒皆道：“拳头，拳头。”孙策道：“不错！为什么呢？”众士卒纷纷道：“手指头打人还不断了？”“拳头有劲，自然是用拳头。”孙策微微一笑，道：“兄弟们，尔等从军戎，可知为何五人为伍？”不待众人回答，续道：“因为一个人便如一根手指般脆弱易折，而一个队伍则如拳头般无坚不摧！”众士卒听了，有好几人道：“一个拳头是五根手指，而一伍有五人，果然有理！”众人皆点头称是，然于孙策一番说辞之深意仍不甚明了。

只听孙策又道：“第一方阵第一伍，上前！”当即五名士卒上得前来。孙策向陈宝道：“壮士，便由我这五位兄弟向你讨教！”陈宝哈哈笑道：“适才十多个人上来，我尚应对自如，何况区区五人？”孙策不语，一挥手，五名士卒各使兵刃向陈宝杀去。陈宝一挥长刀，隔开右侧刺来的长枪，回手向一名士卒当头劈下。那士卒身手哪如他迅疾？眼见闪避不及，陈宝一凛，生生收住刀势，向后跃开两步，道：“且住！”五士卒哪去理他说些什么，招招猛攻，陈宝连连倒退闪避。孙策眉头微微一皱，道：“且住！”五士卒当即停手，回首惊愕地望着孙策。只见孙策一笑，道：“刀剑无眼，陈壮士怕伤了你们，都弃了兵刃！”陈宝哈哈一笑，道：“如此可大展手脚！”

当即双方都弃了兵刃，陈宝拳打脚踢，数合便将五名士卒尽皆放倒。吕范和孙河齐吃一惊。只听陈宝笑道：“如何？阁下的拳头输给了在下一根手指！”孙策淡淡一笑，正待说话。忽听一个声音道：“五根手指只是五根手指，握一起才是拳头。”孙策双眼闪出奇异的光芒，转首瞧去，只见说话的是在旁瞧热闹的一个过路汉子。陈宝闻言大怒，他见那汉子身着一件蓝布衣衫，腰间佩剑，当即一拾地上长刀，上前道：“阁下在旁瞧了好久的热闹，只怕手痒，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那蓝衫汉子笑而不语。

孙策上前向蓝衫汉子抱拳道：“壮士，敢请壮士将在下五个兄弟握成拳头，再与这位陈壮士一战。”说着扭头看着陈宝，道，“两位壮士意下如何？”那蓝衫汉子沉吟一会，道：“在下既说了话，理当有个交代。”陈宝望望蓝衫汉子，又看了看孙策，忽大笑三声，道：“你不怕输，我还会怕赢？阁下不会是想让你的人与在下没完没了赖皮斗吧？”孙策微微一笑，道：“壮士放心，仅此一次！”陈宝道：“那先说好了，此番我再胜，阁下便得亲自下场较量。”孙策道：“一言为定！”蓝衫汉子道：“阁下似乎自信必胜！”陈宝道：“必然！”蓝衫汉子道：“若阁下败了呢？”陈宝道：“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陈某任凭差遣！”孙策与蓝衫汉子相视而笑。

当即孙策挥手让先前五名士卒来见过蓝衫汉子，命他们一切听蓝衫汉子指挥。蓝衫汉子扫视五人一眼，道：“尔等新从军戎，不曾习练战法？”五人互望，其中一人道：“将军好眼力！”蓝衫汉子微一怔，笑道：“在下不是什么将军。”顿了顿，道：“也罢！尔等三人呈犄角，另二人站于两翼之后。”伸手指点，五人站定。

蓝衫汉子令道：“齐向前行。”五人依言跨出数步，只见犄角右翼前，左翼后，队形早散。蓝衫汉子喊一声：“停！”教众人重列队形，道：“同排并行，后排看前排，齐步向前，再行！”五人步子或短或长，或快或慢，没行几步，队形又变了样。蓝衫汉子又纠正数遍，五人终于稍有默契，连行十余步，队形虽已不齐，终仍是一个犄角。蓝衫汉子道：“行了。”五人回转，蓝衫汉子教五人仍呈队形站定，道：“犄角三人试着齐向我进攻。”前排三人对望一眼两个挥拳，一个抬脚，先后朝蓝衫汉子攻到，在半路都凝力不发。蓝衫汉子道：“再试！”众人前番已有默契，三人练了两遍，进攻虽仍不能齐时，先后却已相差无几了。蓝衫汉子道：“等会尔等对敌，呈队形挺进，犄角齐时进攻。若敌进攻，则被攻者守，另二人齐时进攻。都听明白了？”前排犄角三人对望一眼，均点点头，后排一人道：“请问将军，我们二人做什么？”蓝衫汉子不再辩驳自己是否将军，道：“前排阵型若不稳，由后排撑住，前排若有人倒下，由后排顶上。还有疑问否？”五人皆道再无疑问。蓝衫汉子转首向孙策道：“便是这样了。”

孙策微微一笑，向陈宝道：“壮士请！”当下双方仍是赤手，五名士卒呈犄角站定，不待前行，陈宝已踏步到了近前。犄角中间及左翼当即攻去，陈宝挥手架开中间之人的拳头，一脚踢中左翼之人胸口。右翼之人一怔之下，急忙挥拳击出。陈宝脚劲一收，向后避开。吕范瞧得眉头一皱，向孙策望去，只见孙策负手观战，神色淡然。再看陈宝虽已收劲，左翼之人仍支撑不住，仰面便退，其后之人当背一顶，左翼之人便即站稳。其后之人问道：“如何？”左翼之人拍去胸口尘土，道：“不碍事！”

五人重又站定，陈宝复即扑上。这回犄角三人齐时攻出，陈宝架开两翼的攻击，于中间之人攻来的一脚再也无法抵挡，“砰”的一声，正中小腹。陈宝一咬牙，飞脚踢向左翼，左翼之人伸臂一架，其后之人在背后顶住，合二人之力，任凭陈宝有多大力气，如何能动分毫？右翼及中间之人一挥拳一抬脚，皆实实击在陈宝身上。陈宝大叫一声，就地一滚，在丈外站定。五名士卒一定神，齐向前逼近。陈宝大喝一声，飞身一脚，奋力踢向犄角中间之人，中间之人双臂呈十字一架，匆忙间受巨力，下盘不固，仰面便倒。后排二人齐伸臂一挺，中间之人立时站稳。只见两翼齐攻，陈宝不待落地，身上已即中招。中间之人返身，三人齐攻过来，陈宝急后跃避开。五人逼上，犄角齐攻，陈宝寻不见破绽，只得又退。直退得二十余步，再往后便出空坪了。陈宝斜窜几步，欲到犄角背后，只见五人中间不动，两翼回转，犄角始终正对陈宝。

陈宝连窜数回，始终无机可寻，终于一摆手，道：“罢了！陈某认输，任凭两位差遣。”说着看看孙策，又看看蓝衫汉子。蓝衫汉子向孙策一指，对陈宝道：“阁下是输给他。”向众人一抱拳，道：“告辞！”转身便行。孙策忙道：“壮士留步！”蓝衫汉子停步转首，道：“何事？”孙策道：“在下孙策，吴郡富春人，敢请教壮士称呼？”蓝衫汉子道：“在下蒋钦，字公奕，本地人。”顿一顿，又道：“若有缘，后会有期！”迈步离去。

孙策目送蒋钦行远，转首见陈宝对着自己，竟是仍在等候差遣！当即孙策笑道：“陈宝壮士，在下求才若渴，你可愿意效命于我？”陈宝道：“既说了听凭差遣，岂能反悔？”孙策大喜！其时天色渐黑，众人升火用了晚饭，当晚众人早早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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