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袁术折回,引来一人与孙策和孙贲相见,乃是丹阳人,姓陈名纪。袁术道:“陈卿,孤之重臣,由其为伯符向导。伯符新来,军营或是郡衙中事,有不明处,尽可问之。”
当下三人告辞出了袁府,黄盖韩当等人远远望见,迎将过来。孙策见众人皆望着自己,神情急切,却又都不开口,当下微微一笑,道:“诸位这便同去军营吧!”众人相顾大喜!
酒馆中有两名汉子跟随众人过来,这时上前向孙策行礼,一人道:“孙君还认得在下么?”孙策细一看,只见二人两双眼睛均炯炯有神,说话之人甚是面熟,当即喜呼道:“公奕怎会在此?”那人正是蒋钦,笑指身旁另一人道:“这是在下八拜之交的兄弟,姓周,名泰,字幼平,下蔡人。”周泰道:“孙君高名,远近震动!今我二人特来相投,望孙君不弃!”孙策大喜,即教二人同行。
到了军营,只见两名守职的士兵坐靠在门口,长戈横放在地上。众人上前,两名守卫一愕起身,待瞧见孙贲,二人更是意外。营中士卒皆孙坚旧部,后随孙贲,自无人不认得官长,二人当即行礼问好。孙贲皱了皱眉,道:“速叫徐琨出来迎接。”一名士兵正要回营内禀报,忽见孙策一摆手,道:“不必了,咱们进去找他。”孙贲一怔,道:“也好!”陈纪拿出袁术令牌,当即众人入营。
营门进去便是校场,但见场内空旷,无一人操练。远远听见大帐内有呼喝声传出。众人走近,帐内呼喝声已听得十分清晰,却是一众人喊“大”,又一众人喊“小”。帐口两名守卫见有人来,双枪一错,喝问:“什么人?”孙贲踏步而前,双眼一瞪,道:“吴郡孙贲!”两名守卫一怔退后。只听帐内一个声音高喊道:“买定离手……”话音未落,孙贲已厉声喝道:“徐琨!”直入帐内。
帐中众军士赌得正欢,见了孙贲等人均是一怔。坐庄的是名军官,转过头来,正是徐琨。他见孙贲脸色低沉,当即堆笑道:“征虏将军回来看大伙怎么也不事先通知?兄弟们好去迎接啊!”伸手不打笑脸人,孙贲不好发作,当下没好气道:“你看看还有谁来了?”徐琨眼光向孙贲众人一一看去,忽叫一声:“孙策!加冠了!唤作何字?”孙策含笑道:“小弟字伯符。兄长,近来安好?”当即徐琨持了孙策手,二人相对大喜。
顿了顿,徐琨问道:“伯符,你却因何来了此处?”孙策尚未回答,陈纪上前道:“徐将军,陈某来传左将军的话,全营将士即日起归孙策大人统管。”其时孙策并无位号,故陈纪以大人相称。徐琨闻言一怔,孙策微微一笑,见赌桌上骰盅兀自盖着,道:“开牌了!”徐琨回头只见众参赌的军士都已巴巴地等候多时,一怔之下看了眼孙贲,对孙策笑道:“就一把!”当即开了骰盅,却是四四六,十四点大。众军士吃的吃,赔的赔,徐琨一收拾,道:“兄弟们都到校场集合!”命人吹响号角。
当即徐琨在前引路,众人到了校场。营中军士除了部分聚赌,多数人尚在他处游闲。直过了近两刻钟,人方到齐,散乱地列队。徐琨宣告即日孙策领全军。孙策教全军分为中、前、左、右、后五部,中部又称卫部,每部两三百人,弓手、戈手等兵种皆均分。军中骑士共有五十,平均每部十名。孙策任徐琨为督军校尉,副督全军;命孙河为卫部军司马;命韩当为前部军司马,蒋钦为前部军假司马;命黄盖为左部军司马,徐逸为左部军假司马;命吕范为右部军司马;命徐琨兼领后部军事,周泰为后部军假司马。孙策又教原征虏部十二名士卒皆至右部,马匹留下,于全军步卒择善骑者十二名,使为亲随近卫,以陈宝为近卫长。诸将拜领军职。
军制既定,孙策便传令次日卯时操练,教散了队,各人回去依所部重置营帐。眼看天色已晚,徐琨吩咐伙房宰一头猪,即刻起灶。孙贲寻思孙策新上任,原当与部属交心。自己久别旧部,亦该与故属共饮。然军人都是粗豪汉子,饮必尽兴。初观军中风气怠散,一旦众人醉酒,必误了明日操练,则军纪不能正。念及此处,道:“军中不必讲太多礼节,改日再摆宴席不迟。今伙房刚起灶,我等候着无妨,岂能让陈大人久等?”徐琨一听不错,忙道:“那我等出去找家酒馆。”陈纪一听,忙道:“诸位将军客气了,袁公还等着陈某回复,这便告辞。”众人挽留不住。
孙贲目送陈纪出军营,呆了呆,正没做理会处,忽听孙策笑道:“许久不见程公了,咱们不若上他家吃去!”孙贲喜道:“虽有些唐突,但我等去,量也无妨!”孙策即叫上徐琨、黄盖、韩当三人同去,余人留在军中用饭。
孙贲亦不知程普住处,由徐琨引路,五人径到程府。程普出迎,问道:“征虏将军可曾用饭?”孙贲笑道:“我等蹭饭而来!”程普哈哈大笑,径引众人至餐厅。只见席间刚上两个菜,却是正要用饭,孙策笑道:“看来我等来得正是时候嘛!”众人入座。
下人上了酒,程普先敬孙贲,时孙策虽为徐、黄、韩三人之主,但孙贲是孙策兄长,又徐琨等人连同程普皆其旧部,当下便不谦让,又回敬程普,程普再敬众人。三巡已过,孙策满满斟上一杯,端起向程普道:“策说话不拐弯,今来乃求程公相助,以成先父不勋之业。”程普闻言一时不语。孙策见状微微一黯,孙贲等人见程普握着酒杯不动,孙策手举敬酒,放回不是,饮了也不是,均脸上变色。韩当道:“德谋,你别不知好歹!”孙贲亦道:“程公,伯符这般瞧得起你,你还待怎的?”程普垂首不语。
黄盖道:“德谋,臣择良主,秣陵一战,你想必也听说了吧?”程普抬起头,望着孙策,道:“少主,一战之胜,能代表什么?”孙策道:“一战之胜,多半是侥幸。”程普道:“恕老臣直言,祖郎,山贼耳,以汉军击贼军,犹成人之斗顽童,纵使以一敌三,胜之亦不武!”孙策微微一笑,道:“程公所言甚是,此事便说到这里。许久不见程公,这杯策敬你!”当下众人皆举杯陪饮。
方饮罢,忽报太傅马日磾使者在门口等候,传见孙策。众人均是一怔,李傕入长安,而关东日乱,四方豪杰纷纷聚众,其中尤以袁绍、袁术、曹操、公孙瓒为强。朝堂不安,李傕、郭汜思袁绍、曹操、公孙瓒皆刚烈,唯袁术望之不轨,欲结为援。遂以袁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又遣太傅马日磾及太仆赵岐持节慰抚天下,授袁术官爵。马日磾到寿春,袁术夺其节杖,拘留不教还朝。
当下孙贲见孙策皱眉不语,道:“伯符,且去一见吧!”孙策道:“竟能找到此处,却不知所为何事。”众人向程普告辞,程普送出门。使者上前接住,孙策见路口停着马车,寻思太傅连车都为自己备好了,莫非有急事。他嫌车慢,遂乘马,教使者在前引路。孙贲等人亦上马同往。
轻骑飞驰,不多时,便至太傅府外。那使者进去通传,少顷,一官人领众迎出,问道:“哪位是孙郎?”众人中孙策与孙贲皆姓孙,但孙策知他是问自己,当下上前行礼道:“孙策见过……”那人见孙策言语迟疑,微微一笑,道:“本官马日磾。”孙策脸色大变,道:“孙策卑微,如何敢当太傅大人亲自出迎?”马日磾笑了笑,引孙策入内,又教请孙贲等人俱到偏厅就坐。
孙策随马日磾至迎宾厅,马日磾教上了茶,便屏去左右。孙策心中纳罕,道:“太傅大人传孙策来,不知所为何事?”马日磾呷了口茶,肃然道:“佞臣乱政,贼子祸国,我大汉国运飘摇!破虏将军兴义兵,赴国难,而功业未勋,陡遭不幸。孙郎忠义之后,今投袁术,知其为人否?”孙策怔了怔。马日磾顿了顿,又道:“听闻孙郎不肯认袁术为父?此间只卿与我二人,孙郎可否与本官一叙因由?”孙策又是一怔。马日磾凝望着孙策,见其良久不语,忽笑了一声,道:“孙郎信不过本官!”孙策忙道:“策不敢!”马日磾笑道:“无妨!本官知卿心怀忠义!”孙策不语。
二人相对,马日磾没了话说。过了一会,孙策道:“叨扰太傅大人许久,若无他事,孙策请辞。”马日磾言已叙尽,遂道:“也好!”送孙策出厅,下人知会了孙贲等人,众人过来。马日磾道:“本官即刻修书,上表朝廷,册孙郎为怀义校尉。”孙策一怔。孙贲最先回过神,大喜道:“伯符还不谢过太傅大人?”孙策道:“太傅大人厚爱,孙策……孙策……”他连说两个“孙策”,竟不能续。马日磾笑了笑,道:“怀义校尉事务繁多,不似本官一介闲人,这便请吧,恕不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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