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去,新春至,是岁改元,是为兴平元年。
正月,择选吉日。孙氏宗庙,宾客满座,由孙静主持,孙策祭告天地、祖先,结发加冠,宾客取字“伯符”。
冠礼毕,众人正待散去。忽见远处一队马疾驰而来,众人细看,共是一十四骑。众骑渐近,有人喊道:“伯阳!”众骑领首之人正是孙贲。当即早有人告诉孙贲孙策字伯符。孙贲上前,先向孙静行礼,转向孙策道:“伯符,怎的来富春也不事先说声?”孙策道:“这……”孙贲道:“伯符,你看都谁来了?”说着一指身后跟随过来的众骑者。孙策一看,皆识得,一人是徐逸,其余十二人都是征虏部幸存士卒。
当下孙策一怔,道:“你们……”徐琨俯首便拜,道:“秣陵一战,徐逸深佩孙司马勇略,渴求效命左右,望孙司马不弃!”另十二人亦向孙策叩拜,其中一人道:“孙司马远行,怎的不与兄弟们说一声?伤残的兄弟不敢拖累孙司马,可我十二人手足俱全,誓死追随孙司马!”孙策忙扶起徐逸,道:“欢迎之至!”又向另十二人道:“众兄弟都起身吧!不远千里来奔我,策何德何能?兄弟们辛苦了!”孙策又问起征虏部十二人所乘马从何来,众人回道是征虏将军所赠,孙策一笑。
孙策让腾出一个院子给徐逸等人先落脚,安置妥当。吕范、孙河与征虏部众士分别重逢,有说有笑,甚为开心。孙策心中却是一阵苦涩,眼前这些人都忠心耿耿地跟随自己,男儿加冠,当是创业之时,可是他有心无力。
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伯符,想过再向袁公要令尊的兵吗?”孙策转首一看,却是孙贲,孙策回过头,沉默良久,道:“再去也是同样的结果,袁公不会给。”孙贲道:“如果为兄去要呢?”孙策一怔。孙贲笑了笑,道:“为兄此来难道只为徐逸等人引路?这便动身吧!”孙策回过神,欣喜溢于脸上,沉吟一会,道:“兄长回来一趟不易,与族中父老好好叙叙,明日再动身,如何?”孙贲眉头微皱,他已与众乡亲叙过方来寻孙策,当下他顿了顿,道:“也好!”孙策即唤陈宝近前道:“明日大伙动身去寿春,人多卒然不便安置,卿先行,通知韩公迎接。”陈宝即刻动身。
次日,孙贲与孙策别过吴夫人、孙静等人即启程,吕范、孙河、徐逸等十五骑随后。西渡长江,不日到了寿春,远远望见韩当、黄盖及陈宝在城门相迎。众人拍马驰近,黄盖和韩当上前先向孙贲一抱拳,转身又向孙策行礼,韩当道:“恭贺少主,秣陵一战威名远播!”
孙策微一颔首,下马持了黄盖的手,道:“黄公近来安好?”黄盖道:“少主曾言给黄某留了位置,不知今日这位置还在否?”孙策一怔之下,大喜道:“自然在!”黄盖伏地便拜。孙策忙伸手扶起,道:“黄韩二公想必与吾兄不见已有时日,你们多亲近亲近。”
众人入城,黄盖与韩当问及孙贲长途来寿春所为何事,孙贲寻思二人旧将,忠诚可靠,不必见外,遂将向袁术求兵之意简略说了。黄盖与韩当对望一眼,韩当问道:“少主与征虏将军何时前往?”孙贲望了望孙策,孙策微一沉吟,道:“这便去吧!”看了看左右众人,正待说话。黄盖寻思安置之所是早已备好,然袁术肯否还兵实在难说,左右随往,若事不成,则劳众;左右皆回歇息,若事成,则无人待命。遂道:“上回盖与义公在袁公府对面的酒馆小坐,那里的酒菜甚是不错,少主不若叫大伙同去尝尝?”说着向韩当一使眼色。韩当一怔之下,忙道:“对对对!”孙策微微一笑。当即众人前往,黄盖韩当等人在酒馆里坐了,孙贲与孙策径到袁府前,投上拜帖。
袁术闻孙贲至,甚喜,迎入厅中相见,道:“自伯阳破周昂于阴陵,九江太守之职常年空缺,孤事务繁忙,郡中琐事已无心力理会。今伯阳即来,孤便将九江托付于卿了。”孙贲微微一怔,顿了顿,道:“蒙将军错爱,属下不胜感激。然贲素浅陋,敢另荐一人担任此职。”袁术闻言甚觉意外,道:“哦?是何人?”孙贲往孙策一指,道:“便是舍弟孙伯符。”孙策一怔,叫道:“兄长?”袁术愣了好一会,干笑道:“伯阳举贤不避亲啊!”孙贲正色道:“属下不敢有私。秣陵一战,将军想必有所耳闻。伯符才干胜我十倍,必能为将军分忧!”袁术想了想,道:“也好!卿二人舟车劳顿,歇息一晚,明日伯符便去上任吧!”孙贲大喜,拜道:“谢将军成全!”孙策亦忙拜谢。
府中下人奉上茶水,袁术教二人入座,道:“伯阳今回寿春,可有何要事么?”孙贲寻思袁术刚应自己一事,自己再有请求,未免有不知足之嫌,一时沉吟不语。袁术望了望孙策,道:“伯符在丹阳募得精兵几何?”孙策尚未作答,却听孙贲道:“将军明察,依将军之议,丹阳募得新军三百,不想山贼凶恶,一战全打光了。”说着起身作揖,道,“属下敢请将军再帮舍弟一回。”袁术呆了呆,道:“这个……孤也是有心无力!”孙贲心一横,道:“将军不能如此!昔将军与刘表不和,破虏将军讨之,因而遇害。又贲率众投将军……”话未说完,只见袁术奋力一拍案几,喝道:“伯阳!卿反了么?照卿之意,是孤害了文台?”孙贲垂首道:“属下不敢!将军明察,属下一片忠心!”袁术直过了好一会,气息方平,道:“伯阳,孤知卿忠心!咳!非是孤要赖你们那一千多号人马,只是伯符年纪尚轻,若教领军,怕误了将士们!”孙贲道:“秣陵一战,贼军破城而入,全赖伯符力挽狂澜,我军方反败为胜。如此才干,将军仍怕误事。那除非孙武复生,将军才能满意?”袁术道:“这……伯阳话不能这般说!”孙贲道:“那请教将军,该当怎般说?”袁术“咳”的一声,只是摇首。
孙策见说僵,心下一决,起身向袁术行礼,道:“策自知识浅,愿追随明使君左右。若幸得明使君指教,当不致误事!”袁术眼中光芒一闪,道:“果真?”孙策道:“还望将军不弃!”袁术大喜,道:“孤亦知伯符英雄,只是少年人终缺信望,不能服众。卿既有心,假以历练,必为孤一虎将!”孙策见袁术显已接纳,当即拜谢。
顿了顿,袁术含笑道:“今见伯符,思及文台在时,与孤至交。孤欲收卿为义子,伯符意下如何?”孙策方才谢过起身,闻言又即拜倒在地,道:“谢将军抬爱,请恕策不能答应。”袁术脸色一变,道:“为何?”孙策缓缓抬头,双目直视袁术,道:“孙策只有一个父亲!”袁术一怔,凝视孙策,只见孙策目光坚毅,绝无回旋余地。一时间,袁术心中转过数个念头,孙策不肯认自己做义父,是为不够忠诚,然而将才难求,孙策既投效自己,起码不见得叛逆,不用可惜。良久,袁术叹了一口气,道:“既如此,孤亦不勉强,令尊的兵……”孙策与孙贲听到此处,齐时心一提。只听袁术顿了顿,道:“孤差一人,引卿去军营。”孙策与孙贲对望,皆大喜。
当下,袁术让二人稍坐,自出厅去安排。左右无人,孙策与孙贲对望,皆不语。良久,孙策道:“九江太守一职,兄长为何不自己做?”孙贲转头看向别处,道:“伯符,为兄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孙策一怔。孙贲回过头,看着孙策双目,道:“伯符,你怨为兄吗?”孙策道:“兄长何出此言?”孙贲道:“为兄无能,以致家业落败至此。伯符,你要重振我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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