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一个声音道:“怎么守?”吴景一怔望去,说话之人却是孙策。只听孙策又道:“失了坚城依凭,这区区郡衙怎么守?”吴景道:“拼了性命也要守住!”孙策双目凝视吴景,道:“为今之计,我军只有进攻,杀出去则有生机。”吴景直觉不可思议,道:“我军防守尚且不足,如何能进攻?”孙策道:“太守大人认为我军无力进攻,贼军亦想不到我军会进攻,如此我军正可杀他个措手不及!”吴景呆了呆,道:“战争非同儿戏,不可鲁莽!”孙策道:“无险不以为战争,请太守大人下令进攻!”吴景道:“但这险太大了,我军若一战失利,将全军覆没!”孙策道:“那太守大人想坐以待毙吗?”吴景道:“我这……”
但听围墙外喊杀声愈来愈响,山贼愈聚愈众,只等祖郎到来发令进攻。孙策急道:“战机稍纵即逝,太守大人这等迟疑不决,会害了三军将士!”吴景心乱如麻。孙策叫道:“舅父!”吴景仍打不定主意。孙策咬牙一甩长袖,转身面向众军士,高声道:“将士们!愿随孙策杀出去的站出来!”吴景道:“孙策,你……”却见吕范、孙河、陈宝三人当即站到孙策身后,征虏部百名士兵中也站出来十余人。孙策道:“将士们,你们大半人家都在秣陵吧?你们躲在此处,可想过家中的老小?可想过家中的妻子?”众军士皆一震。忽听一人高声道:“杀出去!算我一个!”孙策一看,却是徐逸。徐母抢出叫道:“我儿!”徐逸道:“母亲,孩儿不杀出去,山贼就会杀进来。不能护得母亲周全,孩儿不为男儿!”一转身,站到孙策身后。孙策点了点头,道:“将士们,山贼烧杀抢掠,你们的父母儿女能否活着?你们的妻子是否已被凌辱?”众军士闻言登时有大半人站出,足有千人,个个红了双眼。一人呼道:“杀出去!赶走山贼!”孙策道:“不!杀了山贼!杀光他们!”众人齐声高呼:“杀光山贼!”
正在此时,忽听外头一个声音喊道:“里头当官的,大伙省点力气,都出来受死吧!”却是祖郎到了。孙策纵身上马,转首望了望吴景,吴景不语。衙外祖郎等了半会不见动静,喝道:“兄弟们把围墙给我推了!”孙策喝道:“开了大门!”众人见状,当即有两名军士上前放下门闩,孙策一骑当先。祖郎正欲下令进攻,忽见衙门大开,汉军激噪杀出,一时直懵了。汉军一阵冲杀,贼军大乱!但听孙策高声呼道:“杀了祖郎!”一舞霸王枪,挡者立死,吕范、孙河横扫两翼,当真是所向无前!汉军千人齐呼:“杀了祖郎!”人人搏命。
祖郎大惊,眼见孙策杀至近前,左右拼死顶住。忽听汉军中一人高声嘶吼,竟杀到孙策前头,孙策看去,却是徐逸。只见徐逸长刀挥舞,一口气砍翻两名山贼,迎面所对正是那丹甲贼将。二人再次相对,各挥刀砍出,“铮”的声响,双刀相交,徐逸震得倒退两步,那丹甲贼将却立在原地。徐逸吼一声,复又扑上。丹甲贼将惊惧,转身欲走,徐逸赶上,刀光起处,“噗”的丹甲贼将项上头颅滚落在地。
祖郎连声高呼:“顶住!顶住!”转身拍马便走,贼军大溃!孙策喊道:“莫走了祖郎!”祖郎拼了命奔逃,孙策杀一阵,已追之不上。忽听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却是吴景见贼军败退,率队杀出。汉军一阵冲杀,贼军仓皇而走。孙贲、孙辅趁乱奔回。这一战直杀到天黑,城内贼军尽除,吴景命人关了城门。
城中设宴庆贺大捷,孙策命部队集结。吕范、孙河、陈宝等人均乐呵呵的有说有笑,孙河道:“今日能大败贼军,全赖少主英明,咱们跟着也脸上沾光!今晚庆功,我等陪少主痛痛快快喝他一场,不醉不休!”孙策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吕范等人见孙策脸上并无喜色,不觉均是一怔。
少顷,征虏部集结已毕。孙策一点人数,只余三十二人,且大半重伤。孙策巡视一周,道:“兄弟们受苦了,等会宴席,大伙好吃好喝!”众人欢呼!顿一顿,孙策又道:“待明日,兄弟们就都散了吧!”众人脸色一变,孙河道:“少主何意?”孙策木然道:“意思就是兄弟们各奔前程吧!”孙河急道:“少主历经万难,方有部属,兄弟们解散了就没了啊!”孙策不语。孙河又道:“少主,君看兄弟们都……”边说着扭头自先看去,只见众士卒断脚的断脚,折臂的折臂,一时愣住。孙策挥了挥手,领众人赴宴。
到了郡衙,但见里里外外摆了上千桌。当即众士兵在外头找了位置,吕范、孙河、陈宝在院内坐了一桌,孙策入屋内与吴景、孙贲同席。
吕孙陈三人对饮,数碗下肚,酒意渐上涌。忽听孙河指天叫道:“老天爷,你不公!”陈宝骂道:“不错!老天爷瞎了眼!”吕范亦大着舌头道:“再不就是用屁眼看的东西!”满场宾客皆为庆功而赴宴,听得有人叫骂,众人纷纷回首。孙贲正在院内各桌敬酒,见有人醉酒,大有闹事之意,不由得眉头大皱,当即上前喝道:“你三人尿喝多了瞎骂何事?尽知道怨天,算什么男儿?”孙河道:“老天爷他嫉妒我家少主英雄,专使坏!”打了个嗝,续道,“袁术赖了破虏将军的部众不说,子衡刚带了百人投效少主,在江都一战,全没了!难得少主招募了三百兄弟,正有起色,与山贼一战,又没了!老天爷他对少主不公!”
孙贲一阵沉默,忽听一个声音道:“伯阳,你若有办法,帮帮孙策。”孙贲转首一看,却是吴景在屋内听得响动过来。孙贲顿了顿,道:“他人呢?”吴景环顾一周,不见孙策在院内,道:“不在屋里头,没见他好一会了,不知上了哪去。”
郡衙屋顶西北首檐角,一人对月而坐。月光下,那人面容瞧得清楚,正是孙策。晚风轻拂,孙策手握酒壶,缓饮一口,怔怔出了神。忽听脚踏屋瓦声响,孙策回头一看,却是孙贲提了酒壶,上得屋顶来。只听孙贲喝道:“孙策,你无视主帅,越权调兵,该当何罪?”孙策一怔。孙贲哈哈大笑,上前与孙策并排而坐。孙策道:“兄长,你怎么上来了?”孙贲道:“下头热闹,你倒好,上这屋顶也不怕麻烦,我偏不让你清静!”孙策呵呵一笑。
顿了顿,孙贲道:“孙策,你的三个下属早醉成一滩烂泥,缘何你却不醉?”孙策淡淡一笑,道:“小弟酒量还算过得去,喝不醉也没办法!”孙贲一怔之下,哈哈大笑。孙策拿酒壶与孙贲一碰,道:“喝!”二人连饮三口,孙贲道:“快过年了,做主子的便算自己过不好,也得让臣下过好。”孙策从屋顶俯望吕范等人一眼,道:“他们三人说醉话了?”孙贲道:“无妨。”孙策道:“小弟这便下去。”
次日,孙策领吕范、孙河、陈宝往曲阿接母亲过年。吴夫人听闻去秣陵过年,道:“策儿,今年我们回富春过。”孙策一怔,道:“母亲许久未见舅父了吧,今往秣陵一叙姐弟之情,岂不是好?”吴夫人道:“这兄弟见与不见,许多年都这般过来了。策儿,过了今年,你便二十了。这是一件大事,当告知孙家的列祖列宗。”孙策顿悟。
众人遂南行,及至富春,孙策望见孙家祖屋前有一人闲坐,叫声:“叔父。”那人正是孙静,他忙起身迎上前来,对吴夫人道:“嫂子,今年回来过?”吴夫人点点头,道:“叔叔,家中可好?”孙静道:“好!好!”忙引众人进屋,一边喊道:“瑜儿,你们都快出来,看看谁来了!”里屋奔出三人,却是孙瑜、孙皎、孙奂。孙瑜较孙策小两岁,孙皎与孙奂则皆孩童,当即与孙权、孙翊等人一边玩耍去了。孙静、吴夫人等人在厅堂随便坐了。孙策教吕范、孙河与陈宝亦坐。
吴夫人道:“老大呢?孙暠比孙策年长,人大事多,上哪忙去了?”孙静笑道:“这过年的时候,有什么忙?他与文阳外头走动去了。”吴夫人皱了皱眉头,道:“文阳?他不是在汝南当差么?”孙静道:“差事处置妥当便回来过年了。今年好啊!我孙家儿郎都回来了!”他乐呵呵地说着,瞥眼瞧见孙河,直觉脸熟,忙细一看,吃惊叫道:“俞河!”又道:“俞河,你有几年未回来了?”孙河道:“叔父,河姓孙。”孙静大喜!道:“好!好!好!”连叫三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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