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徐琨到,望孙氏叫道:“母亲,你怎么来了?”孙氏道:“我去曲阿看望你舅母,听到你们要打过长江去,便一并过来了。”说到此处,忽“啊!”的一声,转向孙策道:“看你们说正事,便一直没插话,倒险些忘记了!伯符,姑母给你带来一个人!”孙策一怔,道:“什么人?”孙氏道:“我自富春启程,行至余杭,忽然抢出一伙强人来打劫。我有什么钱财?抢走便是了,谁料那些个强人怕事发,竟要灭口,先杀了马夫。我正惊慌,幸得跳出来一位壮士,驱走众贼。此时姑母失了包袱细软,马车倒在,可车夫死了,叫我一介妇人如何驾驭?余杭去曲阿又路途遥远,我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说得凄惨,徐琨直听得双拳紧握。只听孙氏续道:“那壮士问了我几句,得知我是远出省亲,便说他送我。我想想也只好麻烦他了。当下他引我行了百十步,到了他家,用过饭,他别了妻儿,便送我启程。过乌程、太湖,那一带盗贼屯聚!那壮士长刀在手,如入无人之境!虽见我一介妇人,又手无寸铁,群盗均不敢动!”她唾沫横飞,人人听得瞠目。孙氏顿了顿,续道:“直至曲阿,我见了你母亲,那壮士便告辞。姑母无以为报,又听你母亲说你将东渡。便说那壮士道:‘方今乱世,丈夫安得闲逸?我侄孙策在淮南领兵,今荐壮士往图功名,若何?’那壮士当即就应了,托人捎了口信回家,同我等齐渡江西来。”她说到此处,顿了顿,道:“伯符,姑母可不是让你帮我还人情!依姑母看,那壮士可是一将才!”见孙策没吭声,又道:“姑母一介妇人,看过不作数,那伯符自己不妨一看。”
孙策又惊又喜,道:“壮士现在何处?”孙氏道:“便在帐外,我唤他来见便是!”说着往帐外一探,招手唤道:“凌壮士。”孙策道:“既是壮士,策当往见。”掀门而出,只听陈宝向身后一名粗豪汉子道:“此便是孙怀义。”那汉子踏步上前,向孙策俯首便拜,道:“久闻孙怀义威名,凌操数度欲来相投,奈何家门在远。今孙怀义挥师东向,吴、会指日平定,凌操再无疑虑。请在鞍前马后,寥效微劳!”孙策忙伸手相扶,转首对孙氏笑道:“姑母目光如炬,凌卿便做个假司马吧!”
凌操面色惶恐,道:“凌操初入军伍,恐不能胜任。”孙贲道:“人皆有初次,孙怀义既信你,你随军司马在部,打上几仗,不就渐能知兵了吗?”凌操垂首不能对。孙策笑道:“如此便请兄长领之打上几仗,教其知兵啊!”孙贲一怔。孙辅更是急道:“兄长不是已许了我么?”孙策道:“许你什么?”孙辅看看孙贲,又看看孙策,只道:“这……这……”孙策道:“国仪,你大哥怕你不能胜军任,你便使出能耐给他瞧瞧啊!”孙贲与孙辅对望一眼,齐时一怔。只听孙策道:“国仪随兄长多年,若仍教兄长看护着,他安有作为?”孙贲道:“如此国仪却随何人?”孙策微微一笑,道:“换做他人,兄长必都放心不下,国仪便跟着表兄吧!”言毕向徐琨望去。孙辅大喜,道:“是!孙辅领命!”孙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孙策转首,又对周瑜道:“公瑾的建威部可有副将?”周瑜道:“没有。”孙策道:“如此公瑾亦须帮大哥领一人。”周瑜道:“是大哥使一人来助瑜才是!”二人齐时而笑。
当日孙策教全军集合,其时淮南各路兵勇来奔,又得周瑜军八百。孙策一点人数,有五六千众。孙策遂新编征虏、讨寇二部,孙贲领征虏部,吴景领讨寇部。除建威部八百人,右部骑兵近三百人,其余八部均五六百人。又教邓当为荡寇部假司马,孙辅为平虏部假司马,陈武为建威部假司马,凌操为征虏部假司马。孙辅方满二十而为将,甚是得意,及见陈武头顶尚未戴冠,遂上前问道:“冒昧问一句,陈假司马今年几何?”陈武怔了怔,答道:“十八。”孙辅怔住。
编排既定,孙策引诸将军帐议事。案上以沙作图,众将围作一圈。孙策教孙贲就刘繇部署先做叙说,孙贲指点沙图,道:“樊能、于麋屯兵一万二在横江,张英屯兵八千在当利,刘繇自领兵一万二在曲阿。另前徐州乱,有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流窜江东,此二人依刘繇为盟主。薛礼据秣陵,兵五千,笮融屯县南,众一万三千。”孙策听孙贲说完,道:“诸位如何看法?”众寡悬殊,诸将一时均无主意。
顿了顿,吴景道:“今最大难处在于船只少。”孙策道:“历阳有多少船?”孙贲道:“艨艟三艘,走舸四十,满载不过千人。”周瑜道:“瑜带来走舸二十。”吴景道:“此亦不济事。”朱治道:“左近当有民船,可尽征发来。”吴景道:“无多。”孙策道:“有多少是多少,言明租用,多给船家银两。此事便交予舅父去办。”吴景道:“此事易办,给我两日。”孙策道:“策给舅父三日。”
顿一顿,孙策道:“战船之事便先议到此处。彼众我寡,若渡江,我军不能守,当先攻何处?”程普道:“若渡江,粮草是第一要紧事。江东尽是刘繇之众,若隔江运粮,必为之所断。”孙策沉吟一会,问孙贲道:“兄长,江东军屯粮都在何处?”孙贲想了想,忽往沙图上横江西首一处指道:“牛渚屯,在横江西去二十里,此处守军不过两三百,却存有粮谷万斛,还有兵甲数千件!”孙策道:“那便是此处了!”其时天色已晚,孙策便教众人散了。
次日,徐琨正用早饭,母亲孙氏却到营中来寻他。徐琨接住,问道:“母亲可有事?”孙氏道:“我看有兵士往附近渔家征船,却是何故?”徐琨道:“军中船少,征些民船以渡江啊!”孙氏道:“民船能有多少?至多载数百人。全军不能一次尽渡,岂非要往返数次载军过江?”徐琨道:“不然如何?”孙氏道:“若刘繇多发水军抵御,我军第一批便不能上岸,奈何?”徐琨不能对。孙氏道:“我看江岸尽是芦苇,当砍了做筏,以佐船渡军。”
徐琨一想有理,即刻往见孙策,将母亲言语俱相告。孙策听了,笑道:“姑母真乃女中豪杰也!”即传程普来见。程普至,孙策令道:“着荡寇、平虏二部密伐芦苇做筏。有泄机者,斩!”程、徐二人领命。
孙策又命陈宝护送母亲弟妹往阜陵住下。
又次日,吴景领回渔船二十,向孙策复命。孙策道:“三日!今方两日,舅父且往再远处征船。”吴景皱了皱眉,退出领人去了。
忽报张纮与同郡好友袁迪到,袁迪与张纮同为徐州名士,孙策久闻其名,当下大喜出迎,即教二人皆为参军。
江风呼啸浪拍岸,横江津的士卒正自闲逸。樊能、于麋早知孙策至历阳,细作日日回报,均说孙策使人征用民船。樊能以民船无多,孙策满算能载两千人,必不敢渡江,是以豪不以为意。
忽报江上军来,樊能、于麋出帐望去,只见舟船左右,孙策军乘芦筏而来,茫茫大江,尽是甲兵,不知有多少人。樊能、于麋惊愕之下大惧,不待二人回神,江上一舟破浪而至,舟上一人箭矢连发,霎时射死十余人,此人便是凌操。横江军士方及登舟,凌操舟已近,只见凌操拔身跃起,登上敌舟,随即左右皆至,眨眼杀尽舟上敌军。凌操再往前行,忽一舟飞流而至,撞翻两艘横江船只,却是孙辅领众到。横江舟军大乱,纷纷弃舟而走,征虏、平虏两部破竹登岸。樊能、于麋呼喝得几声,返身便走。少顷,荡寇部、前部登岸,横江军大溃!
孙策登岸,传令舟船交与吴景善后。一望左右,呼道:“右部的兄弟随策走!”转过马头,向西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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