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浮出水面

肖云落是真的不想出手救人吗？当然不是，虎毒还不食子呢，兔子还不食窝边草呢。他这么做当然是有理由的。

作为一名散修，别看他人前风光，也得看看背后的憋屈。

他身边这位最为年幼的小女孩楚景儿，当年在被他收留前，家中惨遭大难，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放下心中的芥蒂；另一方面，肖云落所传下来的修炼心法有着极高的心性门槛，楚景儿如果迈不过这道坎，肖云落真不敢让她继续修炼下去。

为了解决自家弟子的心境问题，以及为了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他来到了铸海城，想要借用奈何池洗练楚景儿，让她直面自己的内心。

可惜，目前看来是失败了。

肖云落暗自叹息一声，看着那位归海门的修士钻下水去，他便打算救出楚景儿，结束这场赌约。

然而就在他出手前，异兆突生。

水下，无数的魅影向李木支冲来，它们汇集在一起的光芒照亮了幽深的奈何池。

一股毛骨悚然的错觉涌上心头。

我tm……我tm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这一刀显然是躲不开的。

大量魅影的冲击下，李木支眼前一阵模糊，在这真炫目的白光中，他仿佛重新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这里是他曾经一个朋友的家。

“为什么要杀我？我把你当朋友，看你落魄，看你走投无路，我帮助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地上那堆碎尸用沙哑的声音质问。

“我……不是，我没想……”

“忘恩负义的砸种！当初你能灭我全家，现在又在怕什么？！”

“我不想杀人的……那不是我做的！”李木支仓皇后退，咚的一声撞到门上，终于夺门而逃，“我从来没想过杀死谁啊！”

门外的世界，又是另一户人家，他认得。

“你还敢回来？”地上半截尸体死死握住他的脚踝，“我儿子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不！”

李木支精神有些错乱，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

“我只是威胁你两句，你就要杀我？”

“杀了人，你还能这样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真令人作呕！”

“……”

李木支一次次冲开房门，一户户人家，一张张死不瞑目的面孔，一场场惨剧，一声声撕心裂肺的质问，此时都血淋淋的展现在他眼前。不论他打开多少次门，就像是从一场梦境穿梭到另一场梦境。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真的……已经够了！”

【投掷判定：？？？（暗投）】

【鉴定/出目：？？？】

【？？？】

轰！

一声闷雷在众人头上传来。

被魅影照亮的奈何池猛地一亮，接着陷入了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暗中，一股难以言喻的颤栗仿佛水中涟漪一般从众人心头扩散，眨眼间消失不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只有少数人抓住了这道缥缈的感觉。

肖云落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一种名为死亡的感觉，纯粹到不怀有任何敌意。再向那一汪深池中探去时，感觉黑暗的池水下隐藏着通往幽冥黄泉的大门。

就在他这位金丹宗师都有些举足无措的时候，一道神识如微风拂过全场。肖云落抬起头望向红尘楼之顶，那位元婴真人的目光都被招引来了吗？

红尘楼上的那位青魁真人一般不会过问城中的杂事，能引起她注意的肯定不是小事，看来这位归海门弟子身上的秘密真是不一般啊。

正当肖云落等着青魁真人出手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永暗无光的奈何池中蓦然冒出两个人来。

“tmd，差点死在下面，下次再也不和人打这种赌了！”

李木支拖着楚景儿艰难的游回岸边，随着二人浮出水面，一切又像是回归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赵若和岸上看戏的路人将两人从池里拉了出来，楚景儿已经完全昏过去了，李木支也是面如金纸，简直像是爬上来的一只水鬼。

“小友果然是有本事的人，这场赌约是我输了，这是向前说好的易形秘要，这次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肖云落适时说到。

李木支接过他弹指射来的玉简，“人情就免了，我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稍作调息后，他拉着赵若告辞离开，踏上一艘画舫。

“你真的没事？脸色很难看啊。”赵若路上问到。

赵若将手上的玉简人给她，赵若手足无措的接住，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废话，你在那么冷水里冻一会儿，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可他脸上尽是复杂的神色，显然真实情况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只是李木支不愿多说，赵若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

“这易形秘要待会儿你也抄录一份，正好这段时间可以帮你掩饰身份。”

赵若摸挲着手中的玉简，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心中一阵暖意，到嘴边却只能低声说一声谢谢。刚才的赌约她都看在眼里，当李木支潜下水去，她心都提了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哪怕他不这样做，那位金丹宗师也一定会出手的，仅仅只是为了一门给她用来掩饰身份的秘术，他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明明在来的路上说不喜欢自己……

“谢倒是不用了，我感觉那个金丹宗师应该是认出你的身份了。”

李木支此言令赵若大惊，忍不住回头向肖云落离开的方向看去。

“说不定是以前你们赵家帮助过他，所以他才在暗中将这门秘法用这种形式交到你手上。”接着他又耸耸肩，“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了，单纯只是这位金丹宗师闲的蛋疼。”

“不管这么多了，先去画舫里搞到你们赵家的情况再说吧。”

赵若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铸海城的奈何池中有着大大小小的画舫穿梭自如，这些画舫都是城主的财产，根据画舫的大小，越是庞大的画舫，在那里能得到的情报越多，自然价格也越贵。

赵氏世家和林氏世家之间的战争，这种事情你的情报要说便宜也便宜，毕竟现在估计青洲已经没几个人不知道了，要说贵那也真的贵，特别是涉及到两方高端战力的详细情报。

李木支登上一艘画舫，穿过莺莺燕燕，来到后方换取情报的地方，还没开口，里面的舫主倒是先说话：“听说外面有人打赌在奈何池中游泳，闹得纷纷扬扬的，我就猜到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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