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孩子得病了

齐东风还没进院，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折腾半天他还真有点儿饿了。

院里的折叠圆桌上放着几个中午拎回来的菜，齐震和邻居老宋正在喝着酒。

老宋抿了一口酒：“看来这小子是铁了心不上学了！这样吧，下半年开学了，去技校吧，混两年拿个文凭就十八了。弄个驾驶证，安排到单位开个车什么的，再慢慢活动，这个不难！”。

齐震无奈的说：“老哥哥，马上顶班儿都不好弄啦！还往单位安排？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谁家没个闺女小子的。”

老宋想了想，左右瞅瞅，低声道：“你只管让那小子去技校混个文凭，其它的事情我搞定！不瞒你说，市里的老黄欠我个人情，原本打算安排我那小子，谁知道那小王八蛋当兵去了，用不着了。把老二安排了，再合适不过了，要不就白白浪费了。”

齐震听罢说道：“老哥哥，不合适吧？给你添这么大麻烦？”

“唉！一朝天子一朝臣，等人走茶凉就屁用都没有了！就这么定了！”老宋一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

齐震起身给老宋把酒斟满，说：“行！那就先谢谢老哥哥了，过两天我就找个和技校那边熟的朋友研究研究。”

老宋呵呵一笑：“不用研究！你去技校找一个叫白玉的，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直接说事儿！吃饭喝酒都免了。”

齐震一听，若有所思的说：“白玉？......白玉是个二椅子吧？”

老宋笑笑道：“你认识他？”

齐震摇摇头说：“不认识，听别人说过一点儿，据说是个不太正常的人，没人愿意搭理他。”

老宋笑而不语，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喝了口酒说道：“那都是片面之词！想了解一个人，你就去接触他。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基本不靠谱！”

齐东风实在忍不住了，结束偷听，径直走到桌前，捏起一块肉扔进嘴里，说道：“不用找了！明天我正要找他呢！”

齐震正准备斥责他，不能在长辈面前无礼，齐东风就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齐震想要发作，老宋端起酒杯示意他喝酒。

齐震向屋里喊道：“你刚才说明天去找谁？”

齐东风伸出半个身子，肿着半边脸，模仿白玉撩头发的样子，细声细语的说道：“还能找谁？白玉呗！”，说完就闪人了。

齐震心脏病差点没犯了！心想：“孽障啊！昨天的事情我也就不提了，中午你跑到聚仙庄给老子点了一堆菜，现在又TM跑回来学二椅子说话，短短几个小时气我两回！行！你等着！等老宋走了，看我不揍你个鬼哭又狼嚎、死去又活来！”

这时，齐东风端着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从屋里走出来。

“你们不用托关系，明天早上我就找他去，我俩关系好着呢！”说完，把面条放到桌上又回屋了。

齐震一头雾水，搞不明白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老宋心想：“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英雄不相逢啊！这俩货遇一块？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罢了！先走着看吧。”

回过神来对齐震说：“吃饭！明天让他自己去试试，锻炼锻炼也好！”

齐震半信半疑，端过一碗面，胡乱搅拌着。低龄化犯罪的上升趋势他非常清楚，儿子这样非常危险啊，听说那个二椅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饭还没吃完，齐震的传呼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摁下阅读键，屏幕上出现几个字 ——“速回单位，急！”齐震马上放下碗筷，起身和老宋说一声“慢慢吃，单位有急事！”，跨上豪爵100匆匆离去。

他一走，收拾齐东风的计划也就暂时搁置了。

西屋里，齐东风正咧着嘴绘声绘色的给哥哥齐东方讲述他今天所有的经历......

“哥！你知道幸福250从山上滑下来的速度有多快吗？”齐东风边说边往嘴里扒拉着西红柿鸡蛋面，感觉牙花子还有点疼。

“多快？”齐东方推了推眼镜，好奇的问道。

“120！表都到头了！而且指针都弯了！如果有180的话，轻松的就上去了！我跟你说，比爸他们单位那个2020（吉普车）都快好多！”齐东风用半边牙齿嚼着嘴里的面条，兴奋的说着，一小块西红柿脱口而出，粘在哥哥的眼镜片上。

齐东风对那块西红柿没有丝毫兴趣，他眨巴眨巴眼睛，想着180究竟有多快呢？

齐东风见哥哥没反映，决定再加点料！说道：“你知道吗？当时边儿上就悬崖，深不见底啊！稍有闪失你现在就见不着我了！以后你就能独占这屋了！”

齐东方一听差点儿见不着弟弟，马上紧张起来。虽说这货不招人待见，但好歹也陪了自己十几年，而且有时候能告诉自己一些新奇的事物，还算有趣儿，有时候还真有点儿羡慕他离奇的经历，但是昨天挨揍的经历就算了。

“太危险了！以后可不能再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妈该难受了！”齐东方深知母亲对弟弟的关心比自己多一些，可自己从来不吃醋，不知道为什么。

齐东风已经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碗面，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不屑的说：“这都不算什么！之后发生的事儿才刺激呢！......”

老宋在院里刚放下碗筷，听着齐东风在屋里神侃，不由笑出声。心想：“那辆摩托车的迈速表好像九二年就坏了，停着不动都是120！还180？老子六十多了都没见过能跑180的车！还深不见底？齐震该给这二小子配副眼镜了......这小子真TM是个人才啊，胡说八道不带打草稿的，说得跟真的似的，当年的白玉也远不及他啊！”

东屋里，老宋的老伴刘大妈正和李红梅闲唠着。

“唉！没个省油的灯！老宋倔的像头驴，卫民那孩子看着老实听话，那主意？硬着呢！你说当兵你就当兵呗，你跑那么远当去？唉！儿大不由娘，古人说的没错啊！”刘大妈一脸无奈。

李红梅安慰道：“老姐姐，现在时代不同啦，当兵没什么不好！孩子当几年兵也能锻炼锻炼不是。走的远，见的世面也多，卫民那孩子长的一表人才，过两年回来分配个体面的工作，没准儿还能给你带回个漂亮的儿媳妇呢！你就等着享福吧！”

李红梅向西屋指了指又道：“你瞧我那两儿子，老大爱学习，可是木讷内向，三棒打不出一个屁。老二你也瞅见了，学习不好也就罢了，他还想一出是一出，你都不知道他下一秒要干出什么离奇出格的事儿！说实话，每天我一看见他，脑袋就有脸盆那么大了！”

“哎！半大小子气死老子嘛，很正常！能折腾的孩子有出息！我们家老宋可喜欢这二小子呢。”刘大妈心情好了很多。

晚上，齐震回来匆匆收拾了几件衣物和洗漱用品，告诉李红梅要出差一段时间，如果老二不听话或是收拾不住了，就去法警队找老张，让老张收拾这小子！然后钻进门口等候的桑塔纳里，疾驰而去。

齐东风一听父亲要出差了，还是一段时间！喜出望外，开心得像过年一样。

李红梅把他叫到东屋，温柔的说：“老二听见了吧！你这段时间最好老实点儿！不老实就找老张收拾你！”

齐东风一听老张，顿时头皮一紧，屁股凉嗖嗖的。据说老张可是崩过死刑犯的人，而且不只一两个，手黑着呢！

李红梅拍拍炕沿，说：“来！坐这儿，妈和你聊聊上学的事儿。”

齐东风窜上炕，想了想说：“不去了！一上课我就想睡觉，去学校睡觉还不如在家睡觉呢，还省钱！”

“可是你不上学你能干嘛？”

“挣钱！”齐东风想都没想就回答。

李红梅笑道“挣钱？你挣钱干嘛？缺你吃还是少你喝啦？”

齐东风认真的看着母亲说：“我想先在大南河上修座桥，然后在沙漠里修条路，然后盖个房子开个小卖部，你和我爸不要在单位干了......”

李红梅突然觉得眼前的儿子是那么的陌生，好像从未见过一样。心想：“大南河上修桥？沙漠里修路？还开个小卖部？我和他爸都不要干了？......这些事情是他一个孩子该想的事情吗？别说他一个孩子，县领导也不敢想啊！不！市领导也不敢这么想！他这是怎么了？莫非脑袋昨天被揍出了问题？”

李红梅陷入沉思，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儿子的脑门儿。嗯，正常！

“妈？你怎么了？我感冒早好了！”齐东风摇了摇母亲的胳膊。

李红梅心烦意乱的说道：“我没事！没事！可能累了吧，让妈静静。你把消炎药吃了，去看电视吧，声音调小点儿，别影响你哥学习。”

西屋灯下，齐东方认真的学习着，他翻开一本书，书里夹着张纸条，上边写着：下周末，我去爷爷家......*_*

笔记娟秀，齐东方心跳不止，快速把书合上，警觉得回头看看，发现一切无恙，便放心许多。但他还是不放心，把纸条抽出来塞到嘴里，嚼了一会儿，吐在收手里用力向上一扔，“啪”一声，稳稳的粘到屋顶，齐东方抬头一看，开心的笑了笑。

客厅里，齐东风躺在沙发上，盯着屋顶发呆，嘴里念叨着：“洒家心已成灰，不愿为官，只图寻个净了去处，安身立命足矣！......”

几秒后，电视机里传出一模一样的声音。

东屋的李红梅决定，周末再带二小子去县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实在不行就去市里的大医院，可不能再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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