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尚书原本是来接应这位少爷,可等上许久也未见他的身影,刚好又听说食为天里发生冲突,杜尚书心里一惊,心想这位异族少爷可千万不要在那里闹事啊。他急匆匆赶来这里,看到店内情景忽的两眼发黑,几乎晕了过去,吓得他赶紧出面制止。他连忙走上前来,看到陈安手中已经昏迷不醒的少年,高喊道:“陈公子,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陈安见那老者站那不动,随后看了眼这位杜尚书说道:“好,那我就高抬贵手。”说完他抬起右手,将手中的胡人少年提了起来,胡人少年脖子着地,脑袋歪到一旁。昏迷中,那少年还是传出一声痛哼,惹得那老者怒喝着又要提杖上前。
杜尚书连忙拦住老者,冷汗直流,知道眼前这陈家魔王不好惹,不然当年自己也不用那样憋屈。脑海中想法闪烁,知道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便立即说道:“陈公子,你手里的那位可是安禄山安将军的爱子,他是首次入城,不懂长安礼数,若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他日定会登门道歉。”
陈安“哦”了一声,淡淡道:“安禄山?”
张念低声问道:“安禄山是谁?”
张小星低声回道:“安禄山是胡人,突厥人,深得皇上宠爱,如今任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属于边塞将军…他们说的。”
杜尚书见他目光深思,感觉大有可谈,便继续道:“安将军如今入朝觐见,便嘱咐老夫再次等候他的幼子,希望带他在长安游玩一番。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私自跑来这里,还和你们发生冲突,这是我的不是,还请陈公子海量,放过他,安将军也会有重谢。”
陈安嘴角笑容甚是不屑,说道:“赔礼道歉那是必须,放心,我会放了他,不过在放之前,我要断了他剩下的左手左脚,让他此生再也无需作恶。”
杜尚书心里大惊:剩下的左手左脚?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少年被握着的右脚怕是骨头尽碎,右手也是耷拉着,显然是不能动了。
老者大喊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言语,手中拐杖蓝光大盛,居然要再次动手。陈安嘴角笑容更盛,伸出左手握着胡人少年的左腕,笑盈盈的看着老者。杜尚书眼见如此,无奈之下,站在老者身前对着陈安喊道:“陈公子,五十贯,五十贯!足以挽回你的损失还绰绰有余,千万不要断他左手左脚。”他深知陈魔头脾性,只看来头恐怕只有当今圣上才能制止住他,只有投其所好才可。
陈安听后眯起眼睛,大笑道:“尚书大人,我看你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明白,当年我为何要将你儿子脱光挂树,如今居然还想着用钱消灾?五十贯?哈哈…”他的笑让杜尚书心里发冷,仿佛一下回到多年之前自己爱子受辱的那天。
陈安大笑道:“既然你不懂,那也没必要懂了。”说罢,他嘴角含笑,露出嘲讽的神色,左手灵气闪烁,竟真要断这少年的左腕。
老者无法再等下去,若是这少年手脚全断,自己回去也肯定受到牵连,纵然自己是族中巫师也难免一死。于是他暗中积蓄力量,既然如此,那便让这少年下地狱赔罪吧。
整座食为天,气氛凝固的可怕。张念如今也不敢保证陈安能安然无恙,毕竟修为差距如同天地之间,但他也无法出面阻止。他们二人境界低微,就算站在这里呼吸困难了几分。
张念很想帮忙,可是却无法插手,因为自己仅仅是聚气而已。
就在这时,又一声“住手”从远处传来,陈安眯起眼睛,左手灵力消散后放开了胡人少年的手腕,老者眼见如此立刻收手,一声猛哼,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杜尚书脸上冷汗直流,他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但自己又无法插手这些修士的战斗,若是任意一方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这长安又要动荡一番时日。
幸好有人前来制止,所有人都看向声音来源,原来是一位身披铠甲、快马加鞭赶来的将士。他下马上前,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看向陈安道:“末将奉宰相大人之命,前来向陈公子问好,希望看在他的面子上请陈公子放那胡人少年一马,他日定当登门拜谢陈将军。”
宰相大人?众人听到这里,很是震惊:宰相竟然为安禄山出面求情,但是这二人不是矛盾深重吗?
陈安听后,沉思片刻后笑了起来。他松开右手,少年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陈安回了一礼道:“既然宰相大人出面,那草民自然是要听从宰相大人吩咐的,多谢大人了。”
那将士回礼道:“不敢不敢,那末将便回去交差了。”说罢,他转身上马,再次快马离去。
“大人慢走。”陈安说完,转身看着老者与杜尚书笑道:“人我放了,但我们也该算算账了。”
老者并不懂长安的权势斗争,杜尚书却不一样,当他听到宰相出面时,内心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和众人想法一样:为何宰相杨国忠会出面帮助安禄山?
可是没有时间容他细想,现在那陈魔王已经松口放人,他在心里便长舒一口气,便回道:“那就多谢陈公子高抬贵手,不知陈公子这次损失大概多少?”他说话间,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陈安心里一阵恶心,果然也只有这种常年混迹户部的人才会如此。
陈安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道:“六十贯。”
杜尚书连忙摆手道:“怎么…”
“八十贯。”
杜尚书大喊道:“怎么又…”
“一百贯。”
“好!”又是人群之中传来的声音,一位胡人男子走了过来,身着昂贵服饰,面容与那少年有几分想像。他额间有些汗水,快步走来皱着眉头看着倒在那里的少年,老者过来行了一礼,又说了堆听不懂的话,而这男子也同样回应。陈安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男子看着陈安,道:“久闻长安城有一位少年千万不能惹,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过年少轻狂,胃口如此之大不怕将来破了肚子?”
陈安笑道:“我本闹市一散人,生于盛世逍遥人间,可总有些不开化之人前来捣乱,教训教训也是情理之中。至于撑不撑的破,说实话,如今少爷我还是饿着肚子。哦对了,这位客官,进来一同入餐如何?”他的话中带笑,特别是嘴角长存的微笑,此时看来分外嘲讽。
男子冷哼一声,抱拳道:“不必了,告辞!”说完,示意老者前去将那依旧昏迷的少年抱起,转身离去。
陈安挥手高喊道:“记着啊,一百贯!三日之内送到这里。”
杜尚书眼见这里不宜久留,连忙匆匆拜别转身离去。不过他临走时,深深的看了一眼此刻还在店中的张小星,露出一丝莫名的眼神。
陈安看在眼里,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没有理会他,转身对着张念和张小星说道:“刚才真是多谢了。”
张念回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很在乎这些东西?”张念指的就是那让陈安大为上火的瓷盘瓷碗。
陈安笑道:“不瞒你说,这些物件都是我娘留下来的。看来今日是无法继续尽兴,我得收拾收拾开门迎客,就不麻烦你们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陈安听后,抱拳拜别和张小星转身离去,陈安看着二人的背影,嘴角弧线更盛。
食为天的二楼向来空旷,不过在今日自始至终都有二人在这对饮。他们从头到尾看着底下的争执,其中一人,温文儒雅却又隐隐有种君临天下的气质,他执杯看着陈安,笑道:“你的这位儿子可真是不简单,可惜啊可惜。若是择名师名院,以后不见得比那些巫山的天才差。”
另一位更像是军旅中人,虽身着便衣,面色间依旧流露出铁血气息,此时他同样执杯,看着楼下收拾的陈安说道:“人各有志,他的想法做法我不想干涉,不过今日杨国忠出面,怕是你的主意吧?”
儒雅男子笑道:“就在几日前,朕亲自测过这安禄山的衷心,所以便告诉这宰相今后不要与他争执,将相不和,是为大忌。”
陈玄礼并未说话,只是缓缓摇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后才说道:“户部尚书亲自迎接将军子女,你就不觉的奇怪?”
儒雅男子笑道:“看来你依旧在意这个。”
陈玄礼道:“边塞安危交给异族之手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你也知道,这种手段在我眼里不妥,在他眼里,更是不妥。”
儒雅男子摇晃了手中酒杯,凝视着旋转的液体,他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但也并未点破,反而轻声说道:“你们都不懂朕,不过这办法,已经是如今最快的办法了,不是吗?”
又是一阵沉默,只留下对饮声传来。
...
...
张念双手交叉在脑后,走在路上一直想着什么。张小星年纪虽小,但很聪慧,他知道张念在想什么,问道:“怎么?还在想食为天发生的事?”
张念点头说道:“有些事想不明白。”
张小星道:“别看如今太平盛世,国泰明安,其中不乏有许多矛盾,不过那都不是我们所能关注的事。其实今天我们根本没必要出手,陈安他信誓旦旦的站在那里,其实他本就知道对面根本不敢伤他,所以我们出手就是多余的。”
张念沉思问道:“那尚书临走时看着你的眼神有些奇怪,恐怕近日院内会有骚动发生。”
张小星叹气道:“他吃了大亏,估摸着那一百贯的钱财都得算在他的头上,心中定然又怒又恨,希望他可别将火气洒在我们身上。”
张念摇头道:“应该不会,天师院如今这么低调,他虽有尚书之职,但也无法参合修士之间的事。”
张小星又叹气道:“我倒不是怕他,但是他那儿子是个眦睚必报的性子,听说去年因为天资出众,居然进了巫山院修行。”
张念想象着一个光着身子被挂在树上的少年满脸嫉恨的样子,随后赶紧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说道:“快些回去吧,看看你姐姐回来了没,我两出来都被填饱肚子,快要饿死了。”
临路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