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凶险抉择

出乎秦刚所料，门后并没有人，偌大的庭院里全无人迹，只有一地落叶和满院爬藤，显得说不出的荒凉。大宅内堂屋、侧房门扇均是破败腐朽，紧紧关闭，挂满了蛛网，也不知多久没打开过了。

在门口静静站了片刻，秦刚面色突然有些凝重，他突然迅速掩上木门转身便待离开。正在这时，却听得屋内突然传出摇动纺车的“吱呀”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贵客到访，何不进来坐坐？”

突然听得这人声，秦刚猛然回身死死盯着刚掩上的门扇，他心跳如鼓，却丝毫没有应答的打算，只是一步、一步慢慢地后退着，不知为何，明明是在阳光之下，此刻他却觉得身周阵阵阴冷。就他推门这会儿功夫，门外的锦鸡、黄狗、游水鸭子却尽皆不见了，甚至整片天地都突然变得寂静无声，不知哪处飘来的云幕渐渐掩过太阳，一阵凉风吹过，秦刚竟莫名觉得有点萧索意味。感受着身侧隐隐的逼仄感，秦刚浓眉紧皱，脸色却越发苍白。

“吱呀”，在这寂静时刻，刚掩上的门扉突然无人自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秦刚死死盯着门内，可却看不到任何人影。他心里一阵阵发毛，总觉得似乎有双眼睛正在看着他。

“你是在找它吗？”那苍老的声音慢慢说道。随即，正对大宅门口的大堂突然门窗“砰砰”全开，像是同时被许多看不见的人用力朝外猛推，在洞开的门窗内，秦刚发现这堂屋竟是红帷红帐红双烛，正中堂上一个大红“囍”字，一对脸色惨白的男女身着锦绣、披红挂彩，静静分坐供桌两侧。在他们面前，却是只早已腐烂了一半、露出森森白骨的大猴子，正掐着一只小猴子的脖子，残忍地看着秦刚。小猴子此时身子悬空，脖子又被掐得难受，已经连“吱吱”叫声都发不出了，只是四肢蹬挠，无力地挣扎着。

“你进来，或者它死。”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见此情景，秦刚却突然默不作声，转身就走。却听得那苍老声音疑道：“你不管它死活了？”

秦刚头也不回地道：“怎么管？我进来了你就会放了它吗？”

“老夫有说不放它吗？”那苍老声音不满地说道。

秦刚闻言停下脚步，依然背对着大宅子，他平静地说道：“那你倒是放它出来啊。”

“你不进来我怎么放它？”苍老声音又道。

“那如果我进来了你不放它怎么办？”秦刚此时竟表现出了良好的耐性，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从我来到这个地方开始，回去的路就消失了，现在困于此处，对你来说不过是瓮中之鳖，你倒还抓只小猴子来威胁我就范，这不是搞笑吗？”

秦刚这话说完，那苍老声音迟迟没有响起，似乎也在思考秦刚说的话。片刻后，那声音才道：“那好，我把它放出来，你自己进门吧。”话毕，那只大猴子竟放下了小猴子。

小猴子甫一落地，便仓皇往门外跑，但没跑得两步便又止步，它望了望大猴子，悲凄地啼嚎了几声，见那大猴子狰狞的面容凶光闪现，它骇得忙又跑开，绊了好几个跟头后才冲出了大宅子，逃也似地向着秦刚飞奔而来。

眼看着小猴子就快扑到秦刚身上时，秦刚却突然飞起一脚，猛地踹向小猴子，把它踹飞几米远，然后转身便跑。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愤怒的嘶鸣。秦刚疾跑中回头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只见那“大宅子”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原先门口的一对石狮竟变成了锋利的爪牙，正愤怒地扑打着周遭地面。那对高悬的大灯笼也露出了真面目，竟是一对闪现着红色凶光的大眼睛，而其下哪里还有大门，却是一个幽深骇人的血盆大口。唯一让秦刚心中稍定的是，原先那漆黑一片的匾额上，此时正显露出一道繁复的符文，道道金光在其间游走不定，绽放出灼灼光华，笼罩住了整个宅子。看起来似乎正是这符文镇压住了这个凶宅，给了秦刚一线生机。

然而秦刚此刻并没有停止住奔跑。刚被踢飞的小猴子此时早已翻身爬起，再度追了上来，它后面还跟着那只半腐化的大猴子。两只猴子都目露红光，张牙舞爪，秦刚眼见它们这等疯狂模样，便直接熄灭了最后一丝的对抗之心，只见他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绝决，竟是不往他处去，而是径直冲到了碧水滩头，腾身便跃进了河水之中！

入水的一刹那，秦刚耳边恍似响起狂怒的嘶吼，一声“不！”似是钢锯直锉耳骨，让人心头烦闷直欲作呕。随即他眼前一暗，等到再度恢复视野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处密室，一个一身棕色布袍的耄耋老者正坐在一张石桌边上，面前放着两个翠玉杯盏，灵光隐隐，其上蒸汽袅袅，暗香浮动。

只见他颤巍巍地端起一个茶杯，轻轻小嘬了一口，摇头叹道：“真是好茶！”接着他抬头对秦刚说道：“年轻人，真是好胆气、好眼光！”话毕，他敲了敲桌子，招呼秦刚道：“来，坐下陪老夫喝杯茶吧。”

秦刚此时却是神色有异，他谨慎地看着老者，并不动作。

那老者却是哈哈一笑，洒然抚须说道：“你猜的没错，老夫不是人，正是这里的管事，大家都叫我‘长椿公’。”

他顿了顿，斜眼看了秦刚一眼，继续说道：“你之前经历的既是幻境，又是实境，虚实交错，凶险无比，乃是此间主人设下的局中局。这些年来，上得生灵岛、进得局中局的人不过三五人，能来到老夫面前的，你是第一个。老夫很好奇，即便是那些身负绝技之人尚且饮恨于此，你尚无一技傍身，方才又是怎么窥破虚实、逃出生天的？”

“请问那三五人最后都如何了？”秦刚没有回答，却是冷冷地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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