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想不通最高司令部为什么把你调离集团军总司令的位置吗?”看着面前铁青着脸的张自忠,戴季良先替他倒了杯茶。“你也不要瞎猜了,这件事是我提议的,为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戴季良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你是集团军司令官,不是团长、营长,跑到第一线去出风头,这次是没事,可万一被日本人包了饺子,平靖关的防御怎么办!”看着还倔头倔脑的张自忠,戴季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思我明白,不就是当初跟日本人走得近了一点被人背后说几声汉奸吗?要论跟日本人走得近,我当年不是一样跟小鼻子借债、买军火、卖石油,有人说我是汉奸了吗?”
张自忠的面色缓和了一点:“钧座是关心卑职,卑职心领了,可是卑职不想当什么军校副教育长,卑职还是想去第一线指挥部队,真刀实枪的跟小日本干。”
“我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戴季良把背倚到沙发上。“你必须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看到张自忠涨得通红的脸,戴季良反问道。“你是担心西北吃了你的队伍呢还是担心同出一门的刘子亮会鸠占鹊巢?”
这话点到了要害上,张自忠神色一厉,但很快意识到面前的这位不是他的部属,也不是当年名义上的长官宋哲元,而是跟故主冯玉祥同辈的大佬,如今与南面那位并称抗日两巨头的西北抗日国防军总司令。
张自忠的神色重新缓和了下来,但面色的缓和并不代表他屈服了戴季良的压力:“钧座,恕卑职不恭,卑职想请教一下,军政委员会为什么把黄振三的军长和师长也一并开缺了?”
“修正一点,并不是开缺,只是暂时离职。”戴季良面色严肃的回应着。“从鄂西北的两战结果来看,我军相当数量的指挥官不适应现代化的作战,必须逐一轮训,目前军委会已经责成西北陆校参谋及国防两学院开办学制为一年的中高级军官轮训班,黄维纲就是第十二集团军第一位被选中的师以上干部。”
张自忠一滞,他没有想到戴季良会是如此的解释,不由哑口无言,正在此时,戴季良放下喝了一口的杯子,认真的说道:“荩忱兄,你治军我是认可的,张扒皮吗,但是不能固步自封,日本人只不过是列强中的最弱者,我希望你能在担任陆校副教育长期间充实自己的知识面,为将来指挥更多、更强大的部队做好准备······”
张自忠站起来戴上帽子冲着戴季良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这边刚刚出面,那边鄂涛就走了进来:“张自忠这条倔驴也只有钧座能收得服。”
小小的马屁之后,鄂涛又言道:“这次宾南兄算是下了狠手了,刘文辉估计也要飞过来。”
“飞过来就飞过来好了,”戴季良不以为然的挥挥手。“随枣这一仗打得这么惨,再不做追究,还怎么约束下面的部队,难不成咱们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唯能是举是假的吗?”
“这话的确不错,可是撤销第十五军团也就算了,连第四十七军也跟着撤了,是不是就有些过了。”显然鄂涛对张宾南的决定还是有些意见的。“好歹冷寅东在冀鲁豫打得还算卖命,再有刘元璋少不得也要安置吧。”
“冀鲁豫打得好,跟湘鄂巴蜀打得差能扯到一起吗?”从戴季良的这句反问中可以明显的探知他的态度,如此一来鄂涛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戴季良此时却陷入了思索。“之长兄的话也有道理,打一个巴掌给一颗枣吧,第四十七军依旧撤销,在第十军团内新设预备第六军,调刘元璋为第十军团副军团长,原第十军团副军团长夏首勋为预六军军长,十军团参谋长彭灿为副军长、原四十七军军参谋长黄鳌调过去继续当军参谋长,至于向传义向育仁给他一个军政委员,让他去养老,陈光藻和四十七军副军长青翰南调陆校特别班就读。”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戴季良已经定了调子,他又怎么可能反对呢。“另外······”
鄂涛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成匆匆推门进来:“鄂主席,对不起,刚刚接到湘鄂巴蜀战区的急电,第五十六军参谋长李福和带着三个团投敌了。”
李福和原为东北军骑兵第五师师长,因为在长城抗战中表现不佳,所以被西北顾问团建议取消直接统兵的权力,但此人颇有心机,能忍辱负重,再加上其在东北军系统中人缘尚好,因此还是被他从师参谋长渐次升到了军参谋长的位置
另根据事后了解到的情况,此人在三七年便与日本方面有了联系,只是当初见西北尚有实力跟日本一拼,所以犹犹豫豫并没有落水。如今战局逐渐转向对中方不利的一面,他自然就有了小心思。于是在日军从随枣地区撤出,他率部前出随县后,便跟日本人潜伏的特务重新挂上勾。日本方面许诺他有机会担任湖北省主席,而他所垂涎的第一一二师师长一职在李兰池殉国后又授予了马万珍,于是觉得西北和张学良手下没有前途的他便以侄儿李英、旧部王海的两个营武力攘挟了第一一二师王永泰第二团、第一二九师唐德第三团及鄂西北保安团队各一部在随县公开叛变,进而南投安陆、孝感的日军第卅四师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戴季良还没有了解的这么详细。
“张汉卿知道吗?”戴季良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报复、在报复,但第五十六军毕竟不是西北的嫡系,在前有军长、中有战区、最后还有张学良的情况下,他也不好越俎代庖。“牟中珩有什么补救的措施。”
“张副总司令还不知道呢。”也就是说这个电文第一时间被送到了戴季良的手上。“牟军长报告他得知后曾派部追击,然而李福和已经躲到日军的保护圈内······”
“说得好听,其实什么也没做。”戴季良不满的嘟囔了一句,随即命令宋成。“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张副总司令,他的部队总该让他先处理。”
“是。”宋成应了一声,但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小心翼翼的探问着。“钧座,李福和投敌对我方影响甚大,东北军显然没有力量亡羊补牢的,是不是安排交际处出手,杀一儆百以警示后来者不要轻易当了汉奸。”
影响甚大?警示后来者?戴季良淡淡的笑了笑,在前世那个时空,中国的汉奸可以说整个第二次大战中最多的,这当然不是人口基数的问题,杀是杀不尽的,归根结底还是要从人的世界观、价值观着手。
不过宋成说得也没错,虽然山西、河北都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但就从危害性而言,李福和投日是最严重的一起,不但使得刚刚元气大伤的湘鄂巴蜀战区再遭重创,而且有了带路党,日后湘鄂巴蜀方面的处境将更见艰难。
“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日本人会不保护他吗?”戴季良反问着。“泽刚,你觉得咱们用多少人去换的命合适?”宋成支支吾吾的不敢应对,戴季良遂指点了他几句。“李福和是死是活不要紧,但他带走的队伍一定要想办法弄回来或者消灭掉,要是李福和只剩了光杆,你是日本人还会看重他吗?”
宋成恍然大悟的退了下去,戴季良看了看边上的鄂涛:“之长兄,咱们刚刚说道哪了?”
鄂涛刚刚想回答,戴季良忽然又道:“一碗水得端平了。”
鄂涛眉头一挑,他可是跟戴季良老搭档了,自然清楚对方的心思:“钧座的意思是要对第一军团进行整肃?这?汉卿会不会有意见。再说了,如今鄂西北防务空虚,万一日军卷土重来,总归还是稳妥一点好。”
“安抚了张学良是不是还要安抚刘文辉呢?这样说下去杨虎城也要讨说法了。”戴季良坚持着。“所以这次的事情不但要处理,而且要加重处理,就把第一一二师裁撤了。”鄂涛瞪大了眼睛,裁去一个师,这可是实打实的一万二千人的份额啊,这个惩罚远比裁去军团的名义要厉害许多。“汉卿要是不满,让他直接来找我。”
“既然钧座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鄂涛想了想,还是习惯性的遵从了戴季良的命令。“至于张汉卿要是闹腾,钧座,要不打个巴掌给颗枣吧,毕竟第二集团军和三军团在河南还是表现的不错的,是不是酬情表彰一下。”
“可以,”戴季良点点头。“可以用军委会的名义对王以哲、何柱国进行嘉奖,另外再给独立重炮兵第十一团补充四门一零五重炮,刘文辉的那个独立炮兵团徐、徐思平部也予以补充一两个连的七五山野炮。”
“是。”鄂涛记录着。
戴季良想了想:“对了,刚刚之长兄说到哪被宋成打断的?”
“噢,是这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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