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开封（4）

根据兰州方面的紧急指示，在日军围攻开封后第17小时，位于宁陵、民权一线的耿志介、赵廉泉两集群开始先后撤退。上述两集群的六个师将首先撤往通许，然后撤往尉氏并最终撤往豫西南地区并在划入第七军的建制后就地整修。

“快，快挂弹。”看着刚刚停稳的轰炸机，几十名地勤技师纷纷从整备棚里冲了出来，其中有几个踩着机翼扑倒驾驶舱边，帮着舱内已经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机师打开玻璃舱盖，另一些则加注燃油的加注燃油，悬挂炸弹的悬挂炸弹，至于机翼上、机身上那些并不影响飞行的弹孔，也一一用黄蜡做了简单的填补。

“长官，来喝口热汤吧。”已经累到极点的机师慢悠悠的被扶下了战机，没有办法，前线正在顶着日军施加的压力后撤，而在重炮兵、炮兵、战车部队等特种兵部队率先撤退的情况下，只有这些频繁出击的空中炮台才是耿、赵两集群最大程度保全自身的最后依仗。“正宗的芦花鸡，最是能补身子了。”

机师摇了摇头，用已经痉挛的手勉力从飞行夹克的上侧袋里掏出一包烟来，边上的地勤立刻帮忙抽出一支塞到他嘴里，然后替他点着了。机师深深的吸了口，此时机枪手也被踉跄的扶了到了边上，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不过笑容很快冻结了，只见一架拖着黑烟的升龙摇摇摆摆的从空中落到跑道上，其速度之快，使得即便不了解降落过程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妥。果不其然，很快这架升龙冲出了跑道撞上了充作阻拦作用的田埂，然后一个倒栽秧。

看到大批的地勤和医护人员向升龙冲去，机枪手用苦涩的声音叙述道：“听说日军使用了一种新式驱逐机，战斗力比九七式要强了许多，护航的驱逐机中队的弟兄们损失很大。”

“没错，”机师点了点头。“九华分队曾遇到过这样的一架敌机，结果为了掩护王队长他们，护航的黄山分队二毁两伤。”面对一架敌机，一个战斗机分队全损的战果让西北空军高层一片哗然，为此西北各厂已经派人来到一线部队询问遭遇日军的详细情况，这是想瞒都瞒不了人的。“好在，这种日机目前只有一两架，而且还是海军的，否则······”

机师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机枪手浑身一哆嗦，随即装出豪迈的样子干笑了两声：“无非就是殉国而已，大丈夫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你这话就不对了。”机师苦中作乐的轻笑道。“我等有用之身又如何能轻抛，即便迫不得已战死沙场，之前也得多多的收割了日寇的狗命才行，否则，你我到了黄泉碧落，又如何向前辈们报告自己的功劳呢？”

“余少尉说得是。”身为下士的机枪手也笑了起来，此时有机师报告飞机已经整备完毕，于是机枪手舀了碗鸡汤喝了几口，又捞起一块鸡肉在口中咀嚼了片刻，这才将一同吞入肚子。“少尉，你也来一点，吃饱了好继续上路······”

9月29日下午4时，王以哲率领第二军团部及所部杜继武第一零九师进入正县，与此同时同隶属于第五十七军的姚东藩第一一七师、常经武第一二零师进驻新郑，第六十三军高鹏云部3个师并独立炮兵第17团乔方部也已经开到了许昌、漯河。

9月29日下午7时，展书堂第十二军所属吴化文预备第三师前出至中牟以西，试图打开一条联同开封城区的通道，但日军以廿七师团所属中国驻屯步兵第一联队第1、第3大队并机关枪、迫击炮一部组成长谷川支队沿运粮河一线严防死守，吴化文虽然用尽全力，但急切之间也无法突破日军严密的防线。

见到正面进攻无法奏效，杨森指挥第廿军所属第一五二师杨汉域两个团，连夜自朱仙镇方向越过运粮河，直扑汴河。可是川军的行动在临近清晨的时候为日军所发现，在日军的猛烈炮火下，带队出击的杨师副师长包晓岚中弹身亡，两名团长尹仕宦、景嘉模一死一伤。由此，川军大溃，此战也最终无功而返。

既然武力打通道路已经连续失败，战区便只能从对敌前线抽调兵力增援尚且保有一丝联系的开封城。9月30日凌晨3时17分，区寿年督率第二二七师对当面之敌日军闲山支队发起猛烈反攻。由于日军方面已经知道中方正准备撤退，已经进入攻击出发阵地的日军并没料到中方会突然全线反击，一时间，炽热的炮火给予日军以沉重打击。由是，在第二二七师具有压迫性的进攻下损失不小的闲山支队被迫转攻为守、实施全面的龟缩。

区寿年遂趁此机会率领全师急速西撤。其中，该师师属防空营第1连、第二二七一团第1营、第2营的5个连、第二二七二团第2营的2个半连、辎重兵第二二七营第1、第2连、第二二七三团工兵指导连、战防炮连等部约3300余官兵顺陇海路撤入开封，其余部队除少数前线迟滞部队外大多辗转撤往杞县，并随后耿、赵两集群一起经通许、尉氏撤往路西，并最终回转第二军建制，调往宜阳、洛宁一线整修。

“弟兄们，主力已经撤走了，”坐在空的弹药箱上，左手还裹着纱布的金志礼召集了身边剩下的士兵。“剩下的部队也打散了，现在咱们拢总二十几个人，三十来条枪。想用这些就跟鬼子斗，那只有殉国一条路可以走了。但我不甘心，我总觉得咱们活下去才能更好的收拾更多的小鬼子，所以我决定隐蔽起来，等小鬼子的兵锋过来，咱们或是回过头去追主力，或是干脆东进，到小鬼子的后方去搞个天翻地覆。”

“副连长，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一名头部轻伤的连上士扫了扫边上迟疑的同袍后应声道。“只要是还打鬼子，怎么办，我们就听你的。”

听了上士的话，再看看频频点头的其余士兵，金志礼也不啰嗦，直接命令道：“现在先清点弹药、干粮、饮水、药物，枪带不走可以丢下，但子弹和干粮一定要带充足了。然后咱们找地方猫起来，小鬼子要西去追主力部队，肯定搜索的没有那么紧密，等到天黑了，咱们就出发，先往西，等脱离了战线后，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像金志礼这样的想法的人还不少，不少人采用了同样的办法摆脱了日军的追踪，这些零散的部队日后在敌战区内广泛活动，并在军情局、交际处等情治部门的组织下组建了东路敌后抗日总队及相应的抗日政权······

得知大鱼即将脱网，日军自然也不肯罢休。为此，尾高龟藏中将亲自操刀修订继续进攻的方案，该方案以卅六师团13000余人配合第一一零师团围攻开封东线，彻底封闭开封城，进而攻克这座“十朝古都”、河南省府。

此外，尾高中将还命令第五师团向杞县、通许、尉氏方向进军，相机进犯中牟、正县；又以第卅五师团向太康、扶沟、鄢陵进军，以护卫第五师团侧翼，威胁许昌方向；并以第廿一师团自郸城进击沈丘、淮阳、项城，以便向东威胁太和、阜阳方向的鄂豫皖战区，向西威胁周口、商水、漯河、上蔡，向南袭取汝南、新蔡······

面对日军一路平推的架势，为了缩短己方的战线、拉长日军的补给线，已经撤至涡河以西的耿、赵集群继续西撤。时至10月2日下午5时，日军第五师团前锋进入尉氏县城，日军第卅六师团所属搜索第卅六联队一个混合中队也在朱仙镇以北与第一一零师团所属骑兵第一一零大队达成会师，至此，在日军狂乱的“万岁”声中，开封成为了一座孤城。

“目前我军在正县、中牟一线有孙蔚如第七军团全部、杨森第廿军全部、王以哲第二军团全部以及第二四九师、第1超重炮队、铁甲车队等部，不过上述部队中除了王以哲部和第二四九师以外均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不小。”面对亲临洛阳的戴季良，马康亲自做了报告。“在许昌一线，有何国柱第三集团军、孙桐萱第八军团、商震第卅二军、河南回民抗敌总队等部，不过和正县集群一样，上述几部都或多或少在之前的战事中遭到日军打击，兵力严重缩水，技术兵器也有极大的损失······”

对于马康的报告，戴季良不加评述，只是问道：“开封城内的情况如何？”

“在开封被日军彻底包围前，战区和第二军已经通过东、南两条通道撤出了十七万城内居民和三千名伤兵并陆续以营、连为单位向城内补充了约6000名士兵，如今开封还有14000余名官兵和1万名民夫，城内还有开封兵站的储备，粮秣、弹药一时无缺，虽然城内各项工事并不完备，但据城巷战还是有一定把握坚持的······”

“开封城防比不得归德、兰考等地，薛明的担子很重，但我和西北民众希望他们能打出老西北军的风格来，不让归德一役专美于前。”戴季良慢慢的说到。“不过开封能不能支持下去，关键还在于外线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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