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长。”看着一脸疲倦的蒋经国从门外走了进来,原本端坐在会客室内相顾无言的众人像放松的弹簧一样一个个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然后七嘴八舌的用自己认为最熟稔的头衔向蒋经国招呼起来。“部长······”
“都来了。”看了看面前的亲信,被C.C.临时中央全会选举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并由C.C.代理主席熊式辉亲自任命为中央宣传部代部长兼三青团教育长的蒋经国双手虚按示意众人落座。“坐,坐下来说。”
众人次第坐下,从蒋经国手中接手赣南专员的原赣县县长杨明便忙不迭的开口道:“部长,有可靠情报称,西贼已经调动10个师向赣州方面逼近,形势危急,中央有何对策?”
中央的对策?蒋经国不由得冷笑起来。没错,蒋经国是C.C.中常委,然而这个中常委却是佛龛上的泥菩萨,根本过问不了具体的军务、政务,无非是熊式辉为了拉拢蒋系旧部而树的一块招牌,甚至连所谓的中央宣传部长一职在如今国统区日渐萎缩的情况下,也不过是有名无实而已,根本影响不到国民政府的政策。而这两个职务加起来,也不过让蒋经国能在最高会议上带一双耳朵去听C.C.现任党政军首脑们的运筹帷幄罢了。
“南昌光复,中央正一窝蜂的向南昌迁移,一时半会是顾不上赣南了。”蒋经国并不想把自己的无力摆在部下面前,原因很简单,世上跟红顶白是常态,一旦让人发现自己这个前党国元首继承人的招牌不灵了,相信一多半人会随之星散。“所以,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力量?众人面面相觑。是的,蒋经国手中还是有一定军事力量的。譬如蒋经国曾担任过少将处长的江西新兵督练处尚有3个团2000人的新兵;蒋经国兼任过司令的赣州地区保安司令部也有6个白卫大队(保安团)4000多人枪;蒋经国曾兼任过处长的浙赣闽粤四省盐务督运处尚有2000余名税警;还有当初蒋zhong正派给蒋经国贴身保镖的警卫连200余人;前线各部在赣州周边留守的后方司令部、师管区七拼八凑也能凑出三五千人来;再加上医院里部分伤愈的老兵和各县自卫队,小20000人总是有的。但与压过来的西北国防军相比,这些乌合之众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看着忐忑不安的众人,蒋经国强打精神吩咐道:“我已经有全盘计划,将以三青团中央干校的同志为核心,结合我们现在掌握的力量,组建青年军,利用赣州周边有利地形,保卫赣州保卫国民政府。”
所谓青年军当然不能换汤不换药的用老人马,蒋经国因此继续说道:“青年军将初步编为3个师,每个师5000人,我亲自兼任军长,杨明你来当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接替蒋经国出任赣南保安司令的)戴之奇为第二师师长,(接替蒋经国出任江西新兵督练处处长的)杨彬为第三师师长;余纪中、范魁书、郑彦棻你们几个到各师当政治部主任,中央干校的学员安排到青年军担任政工工作。”
戴之奇、杨彬都是陈诚的嫡系,如今陈诚被圈禁在贵阳城中生死不知,没了依靠的他们即不能向陈诚的老对手顾祝同靠拢,没有兵权的熊式辉也无更多的财力养活他们,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向蒋经国靠拢,而缺乏军事干部的蒋经国也需要进一步笼络黄埔毕业生来维持自己地位,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不过蒋经国并不完全信任戴之奇等人,所以才会安排嫡系杨明来当青年军第一师的师长,也才会安排嫡系余纪中等人以各师政治部主任的身份来充当监军。
“教育长。”被升官的杨彬并没有意料中的兴奋,反而愁眉苦脸的说道。“青年军的兵员或可以得到充实,但枪支弹药却是不足,别的不说,新兵督练处下的几个新兵团连1杆步枪都没有,总不能赤手空拳迎战西贼吧。”
戴之奇也道:“据我所知,为了光复南昌,中央把所有存储武器弹药都带走了。”
事实上,蒋军的军火库存从来都是不足的,其中整个江西总共只储备了不到800万发机步枪弹和5万发迫击炮弹、1万发山野炮弹以及数量极其有限的37mm战防炮弹,为了攻打南昌,顾祝同已经将这批弹药全部拉走,留给蒋经国的只有空空荡荡的仓库而已。
“我记得兴国厂还没有北迁,立刻派兵拦住它。”蒋经国口中的兴国厂全名是兵工署第卅工厂,能小批量生产机步枪和机步枪弹,虽然产量受电力、原材料及熟练工数量等因素制约极其有限,但对什么都缺的青年军来说,却是不无小补的。
作为蒋zhong正亲自派在蒋经国身边充当保姆的江西第四行政督察区(赣南)专员杨明却提醒道:“部长,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蒋经国点点头:“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刘甲第老先生······”
刘甲第是赣州的大地主,头号恶霸,向来在赣州横行无忌,甚至派人绑架过蒋经国的前任(复兴社干事、大特务康泽的心腹)刘已达,在蒋经国到赣州上任之初也受过其的气。对此人,留学过苏俄、了解斯大林消灭富农政策的蒋经国当然是欲处之而后快的,只是如今形势对C.C.不利,蒋经国只能委曲求全,向这个老对手求援。
曾当过专员公署科长的范魁书有些迷惑的提问道:“教育长,刘甲第此人老奸巨猾,惯于两面三刀,如今西贼势大,他又怎么可能资助我们呢?”
蒋经国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须知道西北有条善政名曰《土地法》,这可是挖老刘家的根子,不信刘甲第这头老狐狸会忍得下这口气······”
离开蒋经国的住所,戴之奇和杨彬安步当车往回走,走着走着,戴之奇突然哀声叹气道:“蒋教育长的信心似乎太足了一点,没错刘甲第这样的土豪是绝对不满西北土地政策的,但是刘甲第不是聋子、瞎子,西北有几百万大军在,他又怎么敢顽抗?要知道西北吹口气,对刘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杨彬宽慰道:“刘甲第或许不敢当面与西北作对,但是背后下绊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基于这一点,刘家或许能给蒋教育长和咱们一点帮助。”
戴之奇和杨彬身边的护卫都是跟随多年的老部下,因此戴之奇毫不顾忌的反驳道:“就算刘家能提供帮助,又能提供多少呢?青年军编制上万人,赣州周边的部队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上万人,刘家的财力和物力能维持小两万人的军饷和弹药开销吗?”
“不是还有其他士绅吗?”杨彬倒也乐观。“同仇敌忾,或许能维持一段时间。”
戴之奇摇头道:“指望这些土豪劣绅?开什么玩笑。就算退一万步,这些土豪劣绅都能和咱们团结一心,可咱们手上的兵是什么情况,东屏兄,你不是不知道,有些连枪都没摸过,摸过枪的一年也打不了一排子弹。领这些兵去抵挡西北军,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
曾经德国炮兵学校、德国陆军参谋学院及陆军大学学习过的杨彬阴着脸回应道:“咱们手上的兵员素质的确是差了一点,不过好在咱们也不用对阵西北的嫡系部队。”
杨彬向戴之奇解释道:“我仔细分析过情报,西北的主力还陷在湖南,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针对我们,所谓10个师本来就是夸大,我们真正要面对的应该是陶广、陶峙岳等人的部队,总兵力不会超过5万人,考虑到其未经全面整补,弹药也未必充足,因此我判断咱们的敌人的战斗力也不是很强。”
“就算二陶的部队战斗力有限,但东屏兄你也说了,对方有5万人,就算不全师投入,就算打一个对折,2.5万人,也是咱们的好几倍啊。”戴之奇显然有些信心不足的样子。“更何况,西北那边不是拿不出更多的兵力,只是对咱们投过去的那些兄弟还没有完全信任。”
杨彬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道:“这话是没错,人心隔肚皮,为了自家的前程,亲朋好友反目甚至背后捅上一刀的还少吗?”
戴之奇听出了杨彬语气中的苦涩,于是安慰道:“即便陈学长们最终也出兵了,那也是不得已为了生存,要怨就怨这个世道吧。”
“我又不是怨妇,怨什么世道啊。”杨彬强笑道。“要怨就算上面人没有眼光,没有规划,明明是有中央的地位,却最后被一介地方军阀强压在头上,这是党的失败、政府的失败,也是我们军人的失败,要怨也只能怨我们自己无能。”
戴之奇愤愤的回应道:“我们无能,我们失败,但我们可以付出牺牲,有道是上下同欲者胜,中央那些大员可以跟我们一样敌前不退吗?”
戴之奇随后又把矛头指向熊式辉等人:“南昌是个好地方,可若是中央能留下1~2个军的话,我们现在也不用坐困围城了。”
现在轮到杨彬反过来安慰戴之奇了:“算了,不要说了,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怨天尤人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至不济也要掩护蒋教育长安全撤往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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