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李璜

戴季良在台上侃侃而谈，阴影里大总统府办公厅主任宋成也在关照着下属：“去查一下，这个姓刘的女生，但没有命令不要动她，不但不要动她，而且要保护好她，省得有人借机把屎盆子扣在大总统头上······”

戴季良当然不知道宋成在背地里的命令，或许知道了他也不会当回事，毕竟他身为一国元首，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哪有什么美国时间去过问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大学生的底细。

此时对话还在继续，在戴季良的钦点下，一名明显不是学生的中年男子走上了台：“大总统，我是中山大学农学院助教李应升，我想请教大总统，中央政府目前正在积极实施175工程和六年计划，对工业的投入很大，可对农业方面似乎有所忽视，这是不是有所偏颇了。”

戴季良依旧与他握手后请他入座，等李应升回到自己位置上，戴季良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思路：“刚才农学院的助教李应升先生，对中央政府重工业轻农业提出了质疑，那么我现在就这个问题做一些解答。俗话无农不稳，农业是一个国家存续的基础，中国历朝历代因为土地兼并导致的失地农民起义数不胜数，因为农民起义直接和间接被推翻的朝代远比因为外敌入侵而灭亡的朝代要多了许多，以史为鉴，中央政府绝不会轻视农村和农业，为此前几年中央政府不惜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全国范围内实施了《土地法》，给农民、退伍军人平均分配了土地，并且放弃了农业税的巨大收入，其目的就是让占中国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能吃上一口饱饭；但是即便如此，每户农民家中有多少田地呢？”

戴季良拿出一把数据来：“根据农工商部的调查报告，全国人均耕地最多的省份是黑龙江，平均每个农业人口可以得到11亩的土地，人均最少的是江苏苏南地区，人均不过1亩半地，按照产出，苏南和黑龙江的农民吃饱饭是没有问题的，但别忘了，他们还有子孙后代。”

戴季良竖起手指：“一户家庭若有2个儿子，那么传到下一代，黑龙江的人均耕地就只有五亩半，苏南就只剩下几分田，这个时候能保证他们这代人的温饱吗？我认为是不能的。怎么办？国内的耕地面积是有限的，拓荒也不是随便能进行的，那么之前所说的移民是不是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呢？答案也是否定的，须知道南洋的承载能力也不是无限的，南洋华人国家迟早也会算清楚这笔账，对国内移民进行限流。那么怎么办？只有办工业。”

戴季良扫视全场，语势逐渐加强：“首先，工矿业可以吸纳足够数量的劳动力，能够给无地少地的农民以安身立命的机会；其次，工商业从业人员的收入是远高于土里刨食的农民的，即便是从提高民众生活水平来说，我们也要大办工业，将中国从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最后，抗战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但抗战的教训不能忘记，为了避免日后更强大的工业国对中国的窥视，我们只有加速将中国转化为工业国才能与之对抗。”

看着若有所思的台下众人，戴季良又放缓了语气：“当然，政府也没有忽视农业发展，事实上，如果深入了解过175工程和六年计划，就会发现175工程中包含有11个化肥厂和9所农业技术学校的建设、六年计划中同样也要兴建20家化肥厂和农药厂以及21所农学院、农技学校，国家科学院也正在投入巨资进行种子改良工程，相信有了这些人力和物力的投入，未来中国的平均亩产量一定会有历史性的突破，农民的收入也会水涨船高。”

惊雷般的掌声再度响彻了起来，戴季良摆摆手：“其实制约农村发展的除了化肥、种子外，还有交通问题和思想观念，对于交通问题，政府已经下定决心连年投入巨资，首先开展县县通公路的建设，然后逐步扩大到乡乡通公路、村村有道路，以方便农产品的输出和其他商品的输入，降低无谓的交通损耗，变相的提高农民收入；对于思想观念问题，政府希望通过义务扫盲班、退伍军人充当村长等方式方法逐步扭转乡村落后保守的思想，鼓励农民跳出农村小天地，投身国家工业化建设大潮，同时以农民协会、农业技术协会、农产品联合销售社等机构帮助农村建设，使之摆脱贫穷的状态。法国国王亨利曾经说过，我要做到每个法国人的锅里都有一只鸡，那么我希望，等我离职的时候，每个中国家庭的锅里每天都有鸡蛋，那么我也就无愧于国民的信任了。”

台下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掌声不单从礼堂内传到了礼堂外，甚至还从操场上传进了礼堂内，形成了反复的回响。

戴季良伸手示意大家坐下，同时笑呵呵的说道：“大话当然谁都会说，做得到做不到，还请国民们拭目以待，但我相信，只要没有全面战争打断国内的经济建设，十年后的中国绝对要比现在更加繁荣富强。”

已经开始停歇的掌声又一次炽热起来，不少人的手都鼓红了，还在继续鼓掌，于是戴季良决定给亢奋的现场情绪降降温：“好了，接下来请第卅排，第十七位的同学上台提问······”

戴季良在中山大学的讲话及与师生的对话很是成功，最终，在中山大学全体师生百倍热情的夹道欢送中，戴季良的坐车缓缓的驶离了校区，然而刚才还平易近人、笑容可掬的戴季良一回到车上，表情便严厉了起来，只见他冲着陪上车的广州特别市市长李璜喝问道：“幼椿兄，你这个市长当的好啊，为什么不向法院申请禁止令，禁止学生游行？”

青年党副党首有些畏惧的回应道：“大总统，我是怕学生们接到禁止令后情绪更加激动，到时候矛盾要升级，乱子可能更大。”

戴季良冷哼了一声：“糊涂，糊涂至极！难道国家法律是虚设的吗？难不成以后学生一游行，政府就要被绑架吗？什么叫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学生就可以例外吗？那以后政府还怎么运作，国家还怎么建设？”

李璜是个国家主义者，原本就对自由主义有所不满，因此听戴季良这么一批评，胆气反而壮了起来：“请大总统放心，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出现，广州市政府明白该怎么处理！”

青年党毕竟是合作伙伴，戴季良不能将李璜当做亲信下属一样呼来喝去，所以微微点了点头：“明白就好，不过事情不能这样算了，内政部会将这个案例通报全国各级政府，我的处置意见也会登载在通报上，今后，从政府本身做起，一定要做到有法可依，执法必严！”

虽然上了内政部通报，等于丢了丑，但李璜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而为戴季良担心道：“大总统，您今天的讲话一出，只怕C.C.各派会炸呀！”

戴季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也许C.C.几派会上蹿下跳一番，但除了孙夫人所在的C.C.左派会不依不饶外，其他各派只怕一会就会偃旗息鼓的，毕竟，我指摘孙文也不过是点到为止，中央掌握的更多的情况并未吐露，相信他们会知趣的。”

李璜眼睛一亮，明白戴季良手中可能有更多孙文的黑材料，所以才会让C.C.各派闭嘴，只是简单的让C.C.闭嘴似乎有些浪费了，所以李璜提议道：“大总统，前两天复兴党王干事长提议组建保卫国家阵线（中右翼联盟），是不是可以邀请C.C.方面也加入呢？”

戴季良一笑：“目前复兴党和青年党的联盟已经在国民议会占有四分之一以上的席位，再加上亲近、阿附和被动支持我们的各派议员，相信在国会内通过一般性动议是没有问题的，但正如幼椿兄所说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建立更加广泛的执政基础还是有必要的，至于是不是可以接纳部分C.C.派别或其他党派，具体的问题还是由复兴党中央和青年党中央直接协商吧，我没有特别的意见。”

没有意见当然就是同意喽，心领神会的李璜当即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大总统，这是您的视察行程表，请您审核。”

戴季良接过去扫了扫，基本和事先呈报的行程表相似，一共包括广州石化基地、广州造船基地、广州港扩建工程、广州纺织基地、南华汽车和拖拉机制造厂、联合制糖厂、广州造纸厂等数十家工厂和建设工地。

戴季良合上行程表，眯着眼睛向李璜问道：“石井兵工厂旧址现在用作何用？”

李璜答道：“广东兵工厂旧址在抗战中被日军飞机炸毁，至今已经荒芜多年了，不过为了配合广州城市和工业建设，广州市政府和广东工商界人士合资组建一家装机总量40万瓩（千瓦时）的火力发电厂，最终考察下来，发电厂定在了石井兵工厂旧址，目前正在建设。”

戴季良饶有兴趣的问道：“土地是广州市政府的，那么占资比例是多少？”

李璜答案：“建设经费和采购经费都是广州商界出的，所以市政府只有20%的份额。”

戴季良点点头：“不少了，人家出钱出力，总要给些甜头的，不过营收上要盯紧了，这个环节最容易出现腐败了，另外告诉商人们，目光要久远一点，电价不能太高了，用不起，亏的还是他们。”

李璜趁机道：“大总统，是不是请您去视察一下，给商人们讲讲道理。”

戴季良沉吟片刻，同意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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