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30章

“大哥哥，给点吃吧。”怯怯而稚嫩孩童声从执明的身旁响起，宽大的长袖也被轻轻拉住了，小手害怕的颤抖，又紧紧死揪着执明的衣袖如救命稻草般不放，抬着灵动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们。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分辨不出原来的色彩，补丁多得无法在缝补破几个洞。

执明蹲下来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真是可爱的孩子。”不曾想那胆怯埋头的孩子簌簌的掉下眼泪，落在青石板上砸开几朵泪花，执明高高在上，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哄个小小的孩童。

“大哥哥真好。”小小的孩童边抹着眼泪又哭又笑。

执明笑了笑，孩子的心性如此单纯善良，对一个人好与不好的定义那么简单，小小年纪就颠沛流离行乞为生。“你家人呢？”执明心疼的问，把手里的面饼子放到孩童的手里，小孩童捧着面饼子热泪盈眶，光看着不吃。

“不是饿了吗，为何还不吃？”执明问道。

“父亲病了，三天都没吃东西，我要留给父亲吃。”孩童的言语让执明心中震撼，接着涌起阵阵酸楚。他差不多这个年纪就继位，父王宾天之时他还以为父王睡着了。在执明的印象中父王从未久睡过，很忙从清晨到后半夜，或到天明。

执明拿过莫澜的那份也给了他，继而摸摸他的乱糟糟的脑门，“那你一个，你父亲一个，这不是正好吗？”孩子咬着手指头纠结再分一半给父亲，然后开心的点点头，灵动黑溜溜的眸子洋溢幸福与美好。

“大哥哥明天会来看我们吗？我还没有报答大哥哥呢？”

执明心里苦涩，面部笑得极及不自然，“会。”执明第一次为小小无伤大雅的谎言自责，稚嫩的孩子如何明白大人复杂的内心，得到答案的孩童笑得更欢了，“大哥哥再见。”小小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不时的欢快向他们挥手笑逐颜开，声音被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淹没，听不清了。

“王上想帮助和他一样相同遭遇更多的人。”执明摆摆长袖凝视来往纷乱的人群，“我想帮的。”执明诚实说出来，“可这是天璇国的地界，我帮了便是干涉天璇国政。”

执明轻笑，看着慕容离。“王上可有想过做一位明君，天下想辅佐君王的比比皆是。”执明单手轻揽着慕容离的肩头，庚辰和莫澜连忙别开眼，轻咳一声放慢步伐离三步之遥。笑得意味深长，“如果换是阿离坐拥天下，必定是有为的明君，那本王......”

“王上当如何。”慕容离浅笑，难得和执明打着趣。

“本王给阿离侍寝。”执明见慕容离眼眸里蹭起微末的火苗，“阿离，莫气，莫气。”执明把慕容离拉进怀里细细的安慰。

莫澜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庚辰，凑近轻声道，“王上到底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你听到了什么？”庚辰冷冷的不说话，莫澜不死心的死缠烂打，“你确定要听。莫澜被庚辰问的一愣一愣的，还是抵不住好奇心，把耳朵凑更近了……“什么？”莫澜呼出声，连忙闭上嘴。这还真是咱们天权王才干出来的事，太傅若知道了，非得追随先王去了不可。

往来的人群传来一声尖叫，而后尖叫彼浮不齐四下散开，他们终于看清发生了何事，一群乞讨者纷纷抢夺什么，消失在各个黑洞洞的小巷。他们四人连忙赶上前查看，看清时执明惊呆了，正是方才那小小的孩子。莫澜最先反应过来拦下执明前进的步伐。

“让开。”执明瞳孔充血，眼底戾气一遍阴晦，气场凌厉化成地狱的恶魔，被执明吓到的莫澜，颤颤的一点一点让开。

执明一步一步上前，大掌包着小手那样小。小手还紧紧握着一丁点面饼子，面饼子碎成屑沫，瘦弱的身子一颤一颤抽畜，胸膛剧烈起伏挣扎，嘴里的血涌出染红了地面。一个叫花子爬了出来，直直盯着小孩手里的残留的饼子，执明能听到几下吞咽唾沫的声音。

执明抱起微热弱小的身子，灵动清澈的眸子变得空洞，小手微微动了动艰难的摊开五指，那叫花子爬过来一把夺过塞进嘴里，没有一声谢谢便快速逃开。执明心中悲鸣交加，几乎不敢去拥住小小的身子，全身骨骼断裂瘫软仅留了最后一口气，慕容离把下脉搏对执明微微摇头。

“大哥哥……真好。”

执明的泪在怀里闭上眼的刹那划下两行湿痕，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慢慢散去。“混蛋，明目张胆的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本郡侯定砍了凶手为他报仇。”

“无关仇与恨，怎么报找谁报？那乞讨者，那些冷漠的看客，或是凌光。”执明抱着渐冷的身躯，“他们本出同一国啊。”

“是利益，利益不论大与小，轻或重。于百姓一日三餐，于君王是山川疆土，一块面包的重量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阿离说的没错。”执明自嘲一笑，撩开乱脏的发丝。“所以他的死，死了便是死了，没有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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